自从跟四师兄李怀真一席谈话后,司马勤真做起杂务来更是尽心尽力吃苦耐劳,经常不等师兄师姐们吩咐,自己就主动将事情做好了,对师父师兄们更是恭敬有加,丹玄真人看在眼中,心里甚是满意。有时司马勤真修习《五行符法》碰到疑问了,便拿去问师父或者大师兄,两人见司马勤真好学,也不去管他的疑问是从哪里来的,都是尽可能的解答司马勤真的问题。
三个月的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紫清峰的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便到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司马勤真便早早地起床洗漱,等着师父给自己传法。这三个月来,他身体素质比起在山下时强了不少,个头也稍微高了一点。
吃过早饭后,莲华师姐来找司马勤真,说是让他去抱一阁一趟。
司马勤真打了个激灵,抱一阁是师父经常看书的地方,此刻去抱一阁,应该就是师父要给自己传授修行之法了,连忙应了声是,跟着莲华一起向抱一阁走去。
走在路上,司马勤真发现自己有些紧张,不由得暗暗自嘲一笑,道教有三千六百法门,待会也不知道师父会传授自己哪一种功法,不过不管是什么,自己在成为道门第一人,泡上最漂亮仙女的大志向上更近一步了。
到了抱一阁,两人进去之后,司马勤真只看到一身白衣的大师兄陈玄关背对着自己,而师父则出乎意料的没在屋内。
“小师弟,你左右张望什么呢?心思游移不定,师父见到了只怕又得批评你几句了。”陈玄关转过身来,对司马勤真笑道。
“大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为啥没在这里?”司马勤真奇怪问道。
“今日圣贤书院的几位前辈来青华派拜访,师父随同掌教师伯一同会客去了,怎么了,开口就问师父,难道见到为兄让你很失望?”陈玄关看着司马勤真瞬间泄气的神情有些好笑。
“对啊……不对不对,大师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师弟心中的榜样,见到大师兄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失望呢?”司马勤真连忙陪笑道。
“嗯,那就好,今日为兄将你和莲华师妹一起叫来,为的便是代师传法。”大师兄陈玄关说道,听着司马勤真这么夸自己,一副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代师传法?”司马勤真眼睛一亮,得授修道之法,这可是他这三个月来一直心心念念的事。
莲华也是一脸讶异,神色间更是恭敬了几分。
陈玄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代师传法。你们看,桌上这是何物?”说着示意两人向紫檀木作的书桌看去。
两人定睛看去,只见古色古香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上面写着《太上玄门早晚功课经》,竟是每一位道门弟子都要修习的《早晚课》
“你们以后每日也要去七曜广场作早晚课,今天我便代替师父给你们二人过经,你们可得用心学习。”陈玄关接着说道。
所谓“过经”,便是由师父给徒弟讲解诵经的方法、经文的密旨,以及如何掐诀、如何存神等等,是一整套的经文修持方法。按照过经的方法诵一遍经,比徒口念诵成千上百遍还要灵验,更可降妖伏魔、济世救人,是道教很重要的一种修行方式。比如号称群经之首的《度人经》,如果有缘得知其中的经法修持,便可以得尸解不死之道。
司马勤真满心以为会是修炼功法,没想到只是稀松平常的《早晚课》过经方法,闻言后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陈玄关见状笑道:“所谓万法不离经诰,没有一个好的经学基础,妄想修持内炼,也只是痴心妄想。小师弟,你可别小看这《早晚课》,你可知这是何人编著的吗?”
“谁啊?难不成还是吕洞宾吕祖?”司马勤真说道,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
“莲华师妹,你知道是谁吗?”陈玄关摇摇头,对着莲华笑道。
“回师兄话,我记得是咱们道门祖师柳祖传下来的。”莲华思索了一会笑道。
陈玄关点点头道:“还是莲华师妹博闻强识啊,不想某人,不知道还不虚心请教,一点也不虚怀若谷。”
司马勤真闻言老脸一红。
陈玄关接着笑道:“其实说是纯阳吕祖倒也有一点关系,这柳祖原先是一棵潭边的柳树精,当时谭中有两只鳄鱼害人性命,每每有人经过潭边时,柳祖便化成人身,劝人们离开,是以救了数百人命,是有大阴德的。后来吕祖经过水潭时,便渡化了柳树精,传他修炼之法。当时,吕祖还作诗一首,‘独自行来独自坐,世上人人不识我。唯有南山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这便是咱们的柳祖。后来柳祖飞升成仙,便留下了这《早晚课》。”
莲华叹道:“柳祖当真是慈悲为怀。”
陈玄关点了点头,接着道:“做早课可结仙缘,得仙真提携,诵晚课可超度孤魂,积累功德,是修行之捷径。也罢,小师弟,你如果不想学的话为兄也不勉强,正巧我屋里有些脏了,麻烦你把我屋子打扫一遍,我先给莲华师妹过经。”
“别,别介呀,大师兄辛辛苦苦给我们过经,我这个作师弟的怎么能浪费大师兄一片苦心呢?”司马勤真听到“修行之捷径”五个字后眼神一亮,连忙陪笑道,纵然不是修炼功法,可只要是修行的捷径,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不不不,你帮我把屋子打扫了,为兄心里更开心。”
“……”
《早晚功课经》分为早课和晚课,篇幅甚长,陈玄关作为大师兄,给两人过经也是尽心尽力,又是讲解经意,又是纠正两人正确读音,又是指出诵持方法,连一口水都没喝,最后这一番过经下来,竟是过了大半天。
“你们既然已经过经,以后每日便要去始青峰的七曜广场一起作早晚课,虽然你二人还不会御剑飞行,不过为兄一向对你们关怀备至,这段日子就由为兄带你们过去也是一样的。”陈玄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莲华感激的看了大师兄一眼,盈盈施了一礼。
司马勤真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天不亮就起床作早课,不由得苦哈哈道:“大师兄,不用这么麻烦你吧?等我们以后学会御剑术了自己去就行。”
“唉,果然还是小师弟心疼我这个作师兄的,既然这样,那以后我就带着莲华师妹一人过去,你慢慢爬山走过去就行,记得切莫迟到了。”陈玄关叹了口气,有些感动的说道。
“呃,那还是大师兄带着我过去吧。”
莲华看着司马勤真吃瘪的神情,掩嘴偷偷一笑,一双明眸狡黠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陈玄关循循善诱道:“做早晚课多好啊,小师弟你想想,青华派数千名弟子,基本都在七曜广场作功课,说不定哪天缘分来了,还能让你骗一位漂亮小师妹,从此传为一段佳话不是?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
“咳咳,大师兄瞧你说的,莲华师姐还在这里呢,我可是正人君子,让莲华师姐误会了多不好啊。”司马勤真连忙掩饰道。
“就你还正人君子,等紫云师妹回山了,你要不要我把你上次睡觉说的梦话讲给她听听?”陈玄关不屑道。
“好哇大师兄,平时瞧你一付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模样,原来也会偷听我说梦话!”司马勤真像一只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叫道。
“切,谁有那闲功夫偷听你说梦话?为兄随口这么一说就把你诈出来了,再让你装。”陈玄关鄙视道。
“大师兄你好狡猾……”司马勤真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下头道。
“不不不,是你太笨了。”
“……”
第二日清晨,当司马勤真推开门走出来后,看到大师兄陈玄关以及莲华师姐俏生生的站在院中等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红,向两人打了声招呼后,便由大师兄御剑带着向七曜广场飞去。
到了目的地,司马勤真双脚踩在缓缓流淌着的七彩云霞里,一瞬间仿佛有了身处仙境的错觉,下意识朝莲华师姐看去,只见她也是一脸的新奇,眼眸中更是雀跃之色。
“你们待会先跟着诸位长老好好做功课,为兄有事就先离开了,待会就来接你们。”陈玄关说完这一句后便离开了。
司马勤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莲华轻轻地碰了下司马勤真,说道:“小师弟,早课开始了。”
“啊,好的。”司马勤真回神应道。
做功课并没有司马勤真想象中的那般辛苦,有时诵到自得处,其中妙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自此之后,他便每日与莲华一同在七曜广场做早晚课,有时大师兄忙的顾不上接他们回紫清峰,二人便相携游历在始青峰上,纵情山水,观览名胜,也认识了不少其他各脉的弟子,这一段时间过的也是潇洒自在。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潇洒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二人与别脉的弟子发生了冲突,打了一架,更确切的说,是司马勤真被打了一顿。
此刻,紫清峰上,五祖殿内。
丹玄真人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中央的司马勤真和莲华,背负着双手,在大殿内急躁的走来走去,怒道:“好啊你们,入门还不到半年,都学会跟同门弟子私下斗殴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个的修为高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你们可真给为师涨脸啊。”
大师兄陈玄关侍立在一旁,看着做错事低着头的两人,只见司马勤真一脸的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身蓝色衣服上更是多了无数脚印,而莲华吹弹可破的俏脸上则是一点伤痕也没有,显然对方更加“照顾”司马勤真一些,想到这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师父,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先动手的,与莲华师姐无关,您要罚,就罚弟子一人就行。”司马勤真低着头道。
“哼,现在知道同门之谊了?跟人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脉弟子就不是同门吗?”丹玄真人怒道。
“师父,您看莲华师妹与小师弟也知错了,而且吃亏的也是他们,您就消消气,原谅他们这一次吧。”陈玄关在一旁陪笑求情道。
“你还有脸给他们求情,所谓长兄如父,你就是这么当大师兄的?”丹玄真人冲着陈玄关发火道。
陈玄关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在说话。
“师父,其实这件事徒儿也有错的。”莲华突然开口道。
司马勤真闻言一惊,悄悄拉了下她的衣摆。
莲华视若未见,在丹玄真人目光注视下,楚楚可怜道:“今日我与勤真师弟做完功课后,本来正在等大师兄来接我们,却突然听到几位别脉的师兄谈话,说是紫清峰人脉稀少,是因为师父在诸位长老中道行是最低的。我与勤真师弟一时气不过,便上去跟他们理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本来我与勤真师弟入门比较晚,哪里会是诸位师兄的对手,只是气不过他们背后碎言碎语,这才打了起来,倒是苦了勤真师弟,一直护在莲华身前,莲华这才无恙,您要罚,就连徒儿也一起罚吧。”说到最后,已是泫然欲泣。
丹玄真人听莲华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后,气已是消了一大半,说道:“他们几个小辈背后乱嚼舌根,由着他们去便是了,你俩这是何苦来哉?虽然事出有因,可终究是犯了错,念在你俩一片孝心的份上,到外面跪一个时辰的香去,下次可不准再犯,知道了吗?”
“是,弟子知道了。”司马勤真与莲华应了声,便向外面走去。
待两人出去后,陈玄关笑道:“莲华师妹跟小师弟倒是孝心一片,值得嘉奖。”
“嘉奖什么?跟人打架也就算了,结果还打不过人家,反被打了一顿,你说你们一个个咋就这么笨?”丹玄真人翻翻白眼道。
“咳咳,这不是莲华师妹跟小师弟入门时间尚浅,修为不够深吗?我看还是给小师弟传法来的比较好一些,下次再有这事,也不至于吃亏,师父您说是不?”陈玄关陪笑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来我还觉得勤真天赋异禀,以后就怕他修行的速度太快反而心生懈怠,这才故意打压一下,既然发生了这事,找个日子给他传法得了,省得他一天天闲着没事干,尽去找事。”丹玄真人沉吟道。
“真的?师父果然英明。”陈玄关喜道。
“嬉皮笑脸的,没一点修行人的威仪,看见你就来气,赶紧给我滚蛋。”丹玄真人摆摆手,没好气的道。
“好嘞,徒儿告辞了。”
陈玄关出了大殿后,虽然还是满面春风的样子,只是眼眸中已多了一层寒霜,走到跪着的司马勤真与莲华跟前,说道:“小师弟,我前段时间不是教过你们,修行人要虚怀若谷吗?”
“大师兄,师父都已经罚过我了,你不会因为我前日没给你做衣服,想公报私仇吧。”司马勤真一脸戒备的说道,只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颇有些滑稽。莲华也是怀疑的看着大师兄,不知道他是何意。
陈玄关摇了摇头,说道:“今日那几个人的样貌,你还记得吗?”
司马勤真瞬间想到了什么,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记得的,记得的。”
“那就好,我们走吧。”陈玄关说着,也不顾司马勤真正在跪香,拉着他便御剑飞去。
“诶,大师兄你慢点,莲华师姐你等等我啊,待会我再来跟你有难同享。”司马勤真连忙道。
莲华掩嘴轻轻一笑,眼眸流转间闪过一丝柔和。
到得始青峰,司马勤真带着大师兄陈玄关来到了那几名弟子跟前。
那几人见到司马勤真和身后的陈玄关后,脸色一变,一人走上前,有些尴尬的作揖道:“陈师兄,最近别来无恙啊。”
陈玄关径直对着旁边的司马勤真道:“小师弟,今日我再告诉你另外一句话,修道人,得有修道人的傲气与傲骨。你可记住了?”
司马勤真连连点头,觉得这话可比“虚怀若谷”听着舒服多了。
然后,陈玄关接着对那人说道:“原来是玉和师叔门下,我对玉和师叔一向是敬仰万分的。只是各位师兄对家师出言侮辱,家师是前辈高人,自然是不跟你们一般计较的,只是我们作徒弟的,却是见不得师父受委屈。你们不是说家师的道行在同辈中最低吗?那好,咱们几个也正好是同辈之人,你们五人一起上吧,让我领教一下诸位师兄的高深道法。”
这一日,司马勤真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霸气侧漏。
当对面五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时候,陈玄关略微有些歉意的对司马勤真道:“本来还想多拖延一时半刻,让你少跪一会的,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禁打,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