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拍摄结束后,每一个人都累的跟条狗似得,领着盒饭,蹲在一旁巴拉巴拉地吃了起来,抬头望去随处可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钱年一行人不用加入这一行类,寒暄感谢式地告别副导演后,几人坐着保姆车向最近的五星级酒店进军。
车子在一阵颠簸拐弯之后稳稳地驶进北上环,车厢内除了众人均称的呼吸声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jack犹豫纠结了好久,怀着激动的声音,欲言又止地问道:“Alina主编,您的车还停在摄影棚,那里又是郊区。。”
Alina笑问:“你在担心我的车?”
jack激动地点点头。
Alina轻笑了声:“已经有人送到我家了。”复而垂眸沉思了会:“你叫jack?是不是?”
jack微红着脸又点点头。
Alina唇畔浮现微笑:“jack,叫我Alina就好了,我们今后将要共事一个月,你老主编,主编的叫也不是个办法,听着也怪别扭的。”
闻言,jack一愣。
曾无数次从苏北的嘴里听到Alina这个名字,再没见过Alina之前,脑海中补脑出来的Alina的形象都是一个年近四十花甲,保养得当得,衣着品味非凡的中年妇女。谁曾想,传言中的Alina不仅不是个中年妇女,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可爱,又聪慧善良的少女。她没有传言中的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反而比一般人更为友善,亲近,随和。
jack还在晃神之际,原本闭着眼沉睡的Jason,闭着眼睛,凉凉的提醒:“jack把妹注意下场合。”
不到十个字的话,却让原本没那么安静的车厢瞬间冰封千里,寂静无声,尴尬四起。
钱年透过后视镜看到红的像只煮熟的螃蟹一样的jack的脸,和一脸茫然不明原理的Alina,在此钱年深深的为他们默哀。
斜眼瞥了眼比肩一脸无害继续闭目养神的肇事者,钱年深深地觉得:褚弋阳,你还是睡觉吧!睡觉吧!实在睡不着,那就发扬下古人沉默是金的美德,Stop!别出声,你的一出声我看不止车上的人语塞,恐怕就连车本身怕是也尴尬的发不出鸣笛。
还好jack的自我修复能力顽强,待那阵尴尬没那么强烈后,不知从哪个角落拿出一个快递递给钱年:“Eliane姐,刚刚从公司转过来的快递,我看了眼好像是从美国寄过来的。”
“美国?”Alina伸手在半空中截住,在jack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年年姐不喜欢拆快递,这种粗活一般都是我或是助理帮忙做的。”
原本一句简单自然的解释却让钱年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眼褚商政,谁知从上车开始就一直闭目养神的他此时竟睁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钱年心头微微一凛,半晌她眼神闪烁地避开。
她的躲避并没有影响到褚弋阳的探究:“你不喜欢拆快递?”
钱年侧头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大家都沉默是金好了!
——
不肖一刻,就听见Alina地惊呼,一脸暧昧:“年年姐,是车钥匙哦!”
车钥匙悬在半空,随着Alina的手摇晃而摇晃着,在褚弋阳死死盯住之下,钱年这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Alina:“我靠!这最底下还有张贺卡。”
就在Alina将要打开念出来之际,钱年眼急手快地俯身一把夺过,塞进背包里,速度之快看得Alina瞋目结舌。
这种此地无银地做法,让某些人看在眼里膈应在心里,耳中一阵嗡嗡作响。眼神恍惚,眼球之中有侧头看风景地后脑勺和Alina喋喋不休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
褚弋阳是光大会展中心国际大酒店的常客,所以刚下车就有人帮忙把车开走,服务员更是一脸笑意地将他们从大门口迎进了大厅,在几个拐弯之后进了一间相对比较雅致的房间。
一行人刚坐下不消十分钟,大堂经理就带着菜单一路小跑地进来。
在逐个儿地斟完茶之后,站在褚弋阳身后半米处半弯着腰,一脸狗腿的把菜单递过去。随着褚弋阳翻页的速度,精简而快速,快速中发音十分标准地介绍着最近刚出来值得一尝的新品菜肴。
在褚弋阳的点头摇头间,大堂经理原本咧开笑地合不容的嘴,霎时又撑开了一个他人难以跨越的鸿沟:“好的,褚少爷,我们立刻去准备。”
钱年瞥了眼大堂经理那被肥厚的西装包裹得都有些困难的肥油大肚,还有他那一脸狗腿的笑,心中不由地嗤鼻:果然有钱人的消费水平和服务态度就比一般人来的更高大上些。
一旁的Alina和jack一脸********的态度,让钱年竟有些跟不上他们的生活节奏,心底无端地冒出些许格格不入的错觉。
六年了,这么长的的时间,在美国比这更高档的酒店她都进去过无数次,但为什么今天会有如此不适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隔壁坐着的褚弋阳?
是他让自己又有些回到那时小心翼翼的钱年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
就在大家还在等候菜品,钱年还在纠结着自己内心深处无端冒出来的不适。褚弋阳还是如在车上一般闭着眼睛,不知是实在太困在假寐还是养神。一项不与陌生人太过接近的Alina此时竟和话唠jack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jack:“.。Alina你和Eliane姐是怎么认识的?”
Alina噗嗤笑了一会,一脸认真地回答:“年年姐可以说是我名誉上的救命恩人。”
jack蹙眉深索,静默片刻,不解问:“名誉上的救命恩人?”
Alina用杯壁暖了暖手,微微一笑答:“是的,我家的家教就是穷养避奢靡。所以当时在班级的时候,我和年年姐可以说的一号,二号。一样的穷,一样的穿不起名牌,一样的让人看不起,学习还一样的招人恨。
不知是嫉妒还是怎样,我这个沉默寡言,不喜交际,看起来好欺负地一号就成功地被人盯上,算计上了。
记得那个午后,本来大家欢欢喜喜地上完室外课,回到班级屁股还没坐热时,Atina就嚷嚷着说她的钱丢了,非要赖我,拉扯着我的衣摆死活不肯撒手,嘴上一个劲地说是我偷的,什么难听地话都骂出来了。当时就把我骂楞了,到了最后这件事情争执地人尽皆知,整个学校地同学都赶来看热闹,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为我说上一句话,只有那一双双嘲笑地眼睛和嘴脸到现在我都还清楚地记得。
就在我抽泣地快要大声哭出来时,原本趴在角落安静看书的年年姐就像是顶天地神柱一样,一声‘你没做过哭什么’喝地当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我的眼泪就在那句话中定在眼眶中。”
说道这里Alina停顿了好一会儿,似是在那里回忆当时的情景。她这一停原本听得入迷地jack不乐意了,忙接口问:“然后呢?就这一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就这一句话当然不能打消她们脑子里龌龊的想法,他们有些人竟然还说是我们两人合谋偷的,这就这一句话好像触碰年年姐的神经。当时她把我拽到她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接着把我的包一把全倒在课桌上,就这样插着腰,指着桌上的物品,一个一个的细数牌子,价格,在那里产的,用什么做的。说完一个就问一句‘她需要用偷吗!’说得那一个个原本气势恢宏的,到最后尽然一个个羞红了脸。
那是我一生中最痛快,感觉年年姐最MEN的一天。”
jack虽然当时没有在场,但是听到Alina讲就能感受到那时的情况,全校的人都看着,盯着。她都无所畏惧地站出来,在这里他只能真心地竖起大拇指:“Eliane姐,赞呐!”
钱年微红着脸尴尬道:“没什么,只是第二天要交报告,他们太吵了。”
一个眼神过去,让Alina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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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美食不知道是某人的寒气再加上冬日里本来就冷,钱年吃的直打哆嗦,食不知味,粗粗扒拉两口应付着过去,心想着等会回去自己泡碗泡面吃都比这个来的香甜。
这个想法还没等到出门口就被褚弋阳冷冷淡淡的话掐死:“jack,我的车刚刚送来了,我和钱小姐还要去趟公司,你先送Alina小姐回去。”
Jason的日程表jack可是背得比自己的生日还要熟,今天的行程早就已经完了,但他还说要去公司。。其言下之意不用明说jack也心知肚明,一脸笑意了然地点头应答:“知道了。”
Alina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在钱年的示意下坐着jack的车离开了。
目送房车驶离之后,褚弋阳没说一句话,接过泊车小弟递过来的钥匙上了车。钱年站在原地吹着北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他的车,就被‘滴滴滴’的车鸣声催促地不由得她多想。
钱年刚上车还未坐稳就被急速开出地惯性震得险些让她呕血,保险带虽然有绑但是这么快的车速还是让她脸色发白地扣紧座位垫,谨防他一个急刹车自己会一下子弹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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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停下,钱年就飞速地解开带子下了车,单手支撑着行道树狂吐了起来,褚弋阳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她吐。
钱年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吞咽着缓了好一会才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已经回来了,只是脑袋还有点闷闷嗡嗡作响。
怒盯着褚商政,怒吼:“褚弋阳你有病啊!想死你自己去啊!干嘛拖着我啊!你无牵无挂的死了一了百了,我还有一个。”
褚弋阳挑眉:“一个什么?”
钱年别过脸不去看他:“没什么。”
褚弋阳从都来不会把一个人生气说出来的话放在心上,多做解析。静了几秒钟,问:“还记得这是哪里吗?”
钱年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身形一僵,脸色微变,由于刚刚吐过所以并不是那么明显,可仔细看看还能看到那一条条好似龟裂的痕迹。
褚弋阳向前走了两步,深吸了口气,好似要将整个肺都塞满这里的空气:“这六年来,我曾无数次路过这里却从来没一次停留过,因为这里对我来说就像一个氧气稀薄区,多呆一刻都会让我窒息。
给我个理由,收下我妈的钱离开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的在这里等了五个小时,恨了六年多的理由,给我一个。”
钱年好笑道:“我又不是真的爱你,有人给我钱,对于穷疯的我为什么不拿?为什么不走?”
‘砰’的一声,原本握在他手上的矿泉水瓶子砸在地上,里面的水流出来和地上的雪交织在一起。
一个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别跟我说这个,六年前的理由你觉得我如果相信还会再问一次吗?”
奋力挣脱了好一会除了得到疼就是疼,手腕还是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上,看到这种情形钱年索性也不再挣脱:“你们有钱人说你们真会玩还是真不会玩,你们的手段穷人学不会,你们的技巧穷人也学不会,你们的游戏穷人一样学不会。但,兔子急了还咬人,穷人也有选择是否愿意被愚弄的权利。”
褚弋阳脸色顿时一变,目光也有刹那凝滞:“什么意思。”
钱年:“赌注。”
褚弋阳两片薄唇抖动:“什。。什么?”
钱年看着褚弋阳,目光疏淡而锐利:“你觉得这里的空气稀薄,我觉得更稀薄,你像傻子像了五个小时,我呢?就是在这里,我们的开始,富家子弟们赌局的开始,也是我这个傻子的进行时。你穷其一切制造的惊喜,我欢呼雀跃享受得不得了,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告诉所有的人们我的幸福。可最后呢?
你赢了一辆新型跑车,我输了全世界,我所以为享受的幸福至头至尾都是一个笑话。原本是你们富人们的游戏,为什么要把我平淡的人生牵扯其中?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说——那很好玩!”
就是这四个字把我从天堂打下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褚弋阳反驳:“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打赌才接近你的,可是。。”
钱年捂住耳朵:“我不想听,纵使你现在的理由再多,亦或是你真的爱我,可那又关我什么事,六年的心惊胆战,柴米油盐把我磨得已经没有力气在去接受回应什么了。
关于那钱,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从来没想要拿自己的感情去换钱,但是真的走到那一刻。那些钱虽然我很卑鄙,无耻的要了,但再选一次,我还是会拿,我有不得不拿的理由。为此因为那钱让你自尊心受到损伤我很抱歉,这两个月我也会尽我所能。再见!”
趁褚弋阳还在晃神的时候,钱年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