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没有跟着师父进洞,而是坐在露台的石凳上苦思冥想。
不让杀人,又不让自首,还要把那些被抓的外地人解救出来,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难题!师父这是要逼我上吊么?
我范癫子又不是楚王,一声令下,那老公孙老王八就会屁滚尿流,赶紧把那些人放出来。
再说了,至于自首的话,呵呵,那也是当时脑子一热说说而已,真要让我自首,还不如杀他个痛痛快快,就算死了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说不定还能留得一世英名。
唉唉,别得瑟了,赶紧想办法吧!
扶摇在他的头顶飞来飞去,不时发出啾啾地叫声,似乎在嘲弄主人的愚蠢。
范蠡气得抓起一块石子就向它扔过去,扶摇留下几声嘲笑,呼呼地闪动翅膀,华丽丽的飞远了。
最近他忙于自己的事情,懒得理睬扶摇,扶摇也懒得理睬主人,乐得自己四处逍遥,有时候甚至会夜不归宿,不知去哪儿鬼混。
就连有时候抓到猎物,也不给主人汇报,直接飞去扔在院子里,范家的院子里常常飘出肉香,羡煞了乡邻四舍。
范癫子收拢思绪,绞尽脑汁地思考,就连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和影视作品也被调动起来,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劫狱?显然不行!最近公孙府一定严防死守,自己孤身一人闯进去,无疑是飞蛾扑火。
上访?纯属扯淡!贵族士大夫官官相护,巴不得你个穷小子自投罗网呢!
总不能撒手不管吧?那上百个外地人可是被你无辜牵连进去的啊!你还自称什么行侠仗义,简直就是宛邑公害,比那公孙豹还要可恶!
“徒儿,想出办法了么?”不知什么时候,师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还……还没呢,还请师父指点一二!”范蠡惶惶站起来道。
师父道:“为师也没有好的办法,还是徒儿自行了结吧。哦,天气寒凉,天色已晚,徒儿暂且回家去吧。”
“是是,徒儿……拜别师父。”
范蠡躬身作揖,满怀心事下山去了,脚步远没有往日的那样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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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下,不由自主想起了醴姜,心想醴姜会不会突然出现呢?应说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公孙豹死了,醴姜自由了,否则她现在已经成为公孙豹小妾了。
然而醴姜还是不要出现吧,我俩现在最好还是少见面少说话为好,否则有可能引起别人的猜忌,弄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搭上两个人的性命。
事实上范蠡低估了醴姜的智慧,她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表示了庆贺。
范蠡正在打酒的时候,醴姜貌似随意地从屋子里出来,乘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中充满欣喜和感激。
而且她举起两只粉拳,在胸前晃动了几下,这显然是一个胜利者的手势,如果换做自己前世的那个时代,应该就是剪刀手。
范蠡的心中瞬间灿烂,他再次确定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想想公孙府见过的那两个小妾,如果醴姜被迫嫁过去,也会过着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或者是死于非命,那都是暴殄天物啊!
醴姜的笑容是那样灿烂而甜美,醴姜的肌肤是那样洁白而妩媚,醴姜的双唇是那样的润泽而娇嫩,醴姜的身体是那样婀娜而健美!
范蠡的心中痒痒地动着,此刻若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河边,他一定会扑过去抱紧她,如醉如痴地啃咬一番。
如今却连一句话也不能说,只能彼此深情地对望一眼,然后看着她不舍地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美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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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尽管饭桌上有半只肥美的野兔,范蠡却吃得毫无滋味。
坐着想,走着想,拍着脑袋想,抓着头发想,脑子里变成一锅粥了,却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最最关键的问题是,师父不让杀人!这就如同既让你吃饭,又不让你张嘴,实在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啊!
夜已经很深了,干脆睡觉吧!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只好向师父苦苦哀求了,若是师父真的也没有好办法的话,那就请求师父答应自己杀掉老公孙,这也可能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然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一片纷乱,一刻一停不下来,只好睁着两只明突突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
哗—,突然感到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倏然间涌上脑海。
伸手从枕头下摸出那块墨玉,饶有兴味地摸索一番。真是奇了怪了,一晚上想不清楚的问题,躺在枕头上就想起来了,莫非又是这块石头带来的灵感么?
其实话说回来,这也并不是一个多么高妙的计策,只不过有时候人懵住了还不如一头驴,就是想不起来。
不必多想了,立即行动!
他一个弹跳坐起来,蹭蹭蹭穿好衣服,下了床四处翻找。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家庭,真是贫穷得可悲啊,就连一块多余的布帛都找不到!
只好到院子里四处翻找一下吧,实在不行的话,干脆就从被子上扯一块算了。
于是打开屋门出去,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里四处翻腾。
“蠡儿,你在做什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好好睡觉?”妈妈的屋子里传出关切的声音。
“呃……娘,我在闹肚子,睡不着。哦对了娘,你给我找一块布帛吧,一尺见方就行。”范蠡眼前一亮。
“要布帛做什么呢?呃……你是不是要垫裤裆?那就进来吧,娘给你找一块。”妈妈疑惑地说着。
范蠡捂着嘴扑哧一笑,进了妈妈的屋子。
妈妈在竹箱子里翻腾一会儿,果然找出一块不错的麻布,而且还是浅色的,范蠡心头大喜,抓起布帛就跑了出来。
“熊孩子,一定是吃了山上不好的东西,也不操心点。”身后传来妈妈的唠叨。
范蠡也不理会,一头钻进自己的屋子里忙活起来。
已经过了子夜时分,到处是一片寂静,天地似乎也沉浸在梦乡之中,只有慵懒的寒星眨巴着眼睛。
范蠡轻手轻脚关好屋门,纵身跃过院子的矮墙,一头钻进苍苍茫茫的夜色,飞奔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