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眉心间连续闪出三道耀眼的光圈。
眼前出现一个奇异的画面,如同一幅苍茫的水墨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田野里的庄稼大片大片的倒伏下去……
“妈妈,刮风了!我家的麦田倒了!”小癫子惊呼起来。
“蠡儿,你喊的什么?”妈妈诧异问道。
“妈妈,我家的麦田倒了,一大片一大片都倒了!”小癫子瞪大了眼睛。
“蠡儿你说的什么啊?咱家的麦田长势可好了,比别人家的好呢!”妈妈的口气不无得意。
“妈妈你快去看啊!我家的麦田被大风刮倒了,好几家的都倒了!”小癫子急切地推着妈妈。
“不会吧?那……蠡儿你别急啊,娘去看看。”妈妈一脸疑惑的出门去了。
看到麦田好好的,老范正在往地里放水浇灌呢。再浇灌最后一次,就可以收割了,今年的庄家真是不错呢!
“老范啊,刚才蠡儿突然说咱家的麦田被风刮倒了,催着让我来看呢,你说怪不怪?”范大嫂很随意地说道。
“什么?小家伙一定是做梦呢,天气好好的!”老范说着,下意识向天上看去。
“是啊,蠡儿一定是受伤后身体太弱了,等会你回去把那只下蛋鸡宰了,给娃儿熬汤喝。”范大嫂一想起娃儿受过的伤害,差点又掉下眼泪。
“咦?不对!你看北边怎么起了黑云?会不会真的刮风呢?”老范看着天边,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会呢?你娃儿又不是神仙,说刮风就会刮风啊?”范大嫂嗔怪一眼。
“不对!真有刮风的迹象!额……今天不浇了!”老范稍稍犹豫一下,过去就把水口子堵上了。
“你们这爷俩,今儿个怎么都神神叨叨的?”范大嫂一脸疑惑。
“老范啊,你怎么不浇了?”过来一位村邻问道。
“我怕……今天会刮风,你也别浇了吧,咱们明天浇?”老范迟疑着说道。他当然不会说是听了儿子的话,那样不是让人家越发把儿子当成癫子了吗?
“嗨,屁的个风都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水,你不浇我正好快点浇完!”那人抬头看看天,喜滋滋地向田边走了。
老范夫妇回到家里,又向儿子询问一番,小癫子却只说看见麦田被风刮倒了,也没说眼前闪金光的事,他怕爹妈吓坏了。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老范在院子里收拾完鸡毛和血迹,心想今天没有浇地真是错主意了,怎么就听小孩子瞎说呢?
可是无意间抬起头来,却发觉院子外面的树梢晃动着。很快就听到一阵呼呼的风声,院子里草叶乱飞,夹杂着铜钱大的雨点。
“刮风了,真的刮风了!”范大嫂像个捡了宝贝的孩子一般惊呼着。
“刮风了,真的刮风了?”老范呆呆的看着天空,突然转身跑进屋里,抱起儿子啃了一口道:“我的宝贝儿子啊,你可救了咱们全家了!否则明年咱们就要挨饿了!”
“爹,真的刮风了?”小癫子如傻如痴地看看窗外,又低头看看手中的那块石头,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真切的记得,当那块石头正好和自己左手心那块勺子样的胎记贴合的时候,奇怪的景象就在眼前出现了!
浇了水的麦田全部倒了,那些人傻傻地站在地埂上,泥塑木雕般看着一片狼藉的麦田,这可是全家人的命啊!
下午,妈妈一边给蠡儿喂鸡汤,一边惊奇地打量着儿子。谁说我家蠡儿是癫子呢?简直就是瞎了他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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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癫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就连腰部断掉的两根肋骨也很快长好了。阿婆连连称奇,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娃儿咋就好得这么快呢!
脸上的鞭痕也渐渐褪去,恢复了白净清秀的模样,而且经过一月时间的休养,越发的丰润了,如果能够穿上更加漂亮的丝帛衣服,那简直就是天界下凡的童子!
可是唯独手背上的一条鞭痕,非但没有褪去,反而越长越狰狞,就像趴着一条十分丑恶的虫子。妈妈和阿婆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去掉这块令人闹心的印记,所以只好无奈地放弃了,狠狠地诅咒着那两个该死的恶人。
然而小癫子却摸着那条鞭痕道:“留着也好吧,做个纪念。”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仇恨的火焰。
他永远忘不了鞭子挥过来的时候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永远忘不了那刀割一般的生疼!
“爹爹,我们去报官吧。”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小癫子幽幽地看着屋顶说道。
“蠡儿,爹也想过报官,可是爹已经进城打听过了,打你的小胖子可是宛城世袭爵爷的儿子,就连整个宛城都算是他家的,能有我们说话的地方吗?”老爹的眼中充满深深的无奈。
“难道这个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小癫子愤怒地坐起来。
“王法?王法是贵族老爷们定的,那是贵族老爷的王法!可是咱们是平民啊!”老爹的声音真的有些苍老了。
“爹,为什么他们就是贵族,我们就是平民呢?”小癫子蹙起了眉头。虽说以前世的学识来说,自己能够更好的解释为什么会有贵族、平民、奴隶的阶级差别,可是现在他需要重新认识这个问题。
“蠡儿,这都是命啊!人家生来就是贵族,我们生来就是平民!”老爹的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花。
“不,人的命不是上天注定的!人生而平等,我们也可以做贵族的!”小癫子吵架一般喊道。
“蠡儿你胡说的什么啊?我们做不了贵族的!”老爹受惊了一般瞪大眼睛。他实在搞不明白,孩子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爹,我要去读书,你送我去读书吧!”小癫子黑亮的眸子盯着老爹。
“好我的蠡儿啊,读书那也是贵族的事儿,平民百姓是没地方读书的!”爹爹再次无奈的摇摇头。
“宛城不是有学校吗?”小癫子疑惑道。
“蠡儿啊,那是官学,只有贵族家的孩子才能进去的!我听说有些地方已经有了私学了,平民家的孩子也可以上,可是咱宛城没有啊!要是有的话,爹就是拆房子卖地也要让你去上学,我的蠡儿可是最最聪明的!”老爹说着,嗓子里哽咽起来。
“哦,我知道了!”蠡儿听话地躺下去,眼中充满悲伤和迷茫。
这是奴隶制社会,这个时候的平民和奴隶是没有受教育权的,我怎么就忘了呢?怎么就给老爹出了这样的难题呢?可是我需要上学啊!没有学上我能够做什么呢?我难道就要像哥哥那样每天打柴割草?长大了就像爹爹那样守着几亩薄田日出日落么?
一想到这里,小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