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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危城伴月

孟子恒等人正在商议对策,三个时辰前,侯府同样如此。早朝刚过,侯易便领着亲信大步流星地往府邸赶。侯易等人刚进门坐下,胡纯便领着婢女前来伺候。婢女沏茶倒水之际,胡纯更是取来毛巾,供侯易擦汗。众臣大赞侯夫人贴心周到之际,侯易的心情稍稍平服了一些。寒卓看在眼里,心中却有几分酸。直到伯因不识时务咳嗽了两声,侯易放想起来还有正事要谈,这才让家眷退下。这时,寒卓假意品着茶,却细细地观察大堂上一副屠龙图。画中,那提着弓箭的神武之人脚踏一条奄奄一息的老龙。寒卓细细一品,便知侯易早有谋反之意。

数日前,胡纯向他道的一番话又在耳边响起:“为了我们的将来,侯易必须反!只有他反了,我们今后才有杀他的借口!”想罢,寒卓眼里寒光一闪,佯作愤慨道:“义父,那狗皇帝今日竟怂恿他龟儿子来打击你的威信,欺人太甚了!”这“狗皇帝”三个字,听得伯因眉头就是一触,老脸和声道:“寒统领,此言差矣。夏家对贵族之人素有偏见,一时气言在所难免。回头老夫联系一下商会,略为施压,陛下必会妥协!”伯因的计策是最佳的选择,却是干儿子的话更中听一些。侯易思索片刻,即缓声说道:“伯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卓儿,你有何想法不妨也说一说。”寒卓理了一下思绪,斩钉截铁道:“夏家朝上早已挑明,要先除小人。今日扣上这顶帽子,说不准明日又来一顶。威信一失,朝中恐怕再无我们立足之地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听这大逆之言,伯因额上已满是冷汗。他则目一视,却见侯易眼前一亮,颇有动心之意。伯因心里便惊道:“坏了!”

伯因刚要提声劝解,忽然一个小太监急急奔了进来,由于跑得太急,扑通一声摔在门前。这小太监还来不及爬起来,跪在地上便慌忙报道:“侯丞相,不好啦!陛下刚在甘泉宫被投毒,已经昏迷了!”众人一阵惊愕,侯易即立起来,沉声问道:“甘泉宫情况怎么样?”小太监结结巴巴地说:“禁……禁卫军已将甘泉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宫里还有传闻,眉月娘娘将会在审讯后被处决!”那伯因心里正是郁闷:“皇上被投毒,丞相关心的却是甘泉宫。难不成他还惦记着那个女人?”伯因还未发话,却被侯易抢了先机:“伯大人,你们先回去吧,纯儿也到你那静养一下。卓儿,带上人,马上随我到甘泉宫走一趟!”寒卓一阵疑惑,却不敢有它言,应了一声,便领着人随侯易仓促而去。伯因仍心有疑虑,正想找传话的太监来问,那人却已不知去向。随着侯夫人的敦促声,他唯有打消了细究的念头。

不多时,侯易等人已来到甘泉宫门前,却被一群禁卫军的侍卫拦住。侍卫们见侯易等人都持了武器,也分外谨慎。一名士官上前恭敬道:“这甘泉宫的事,想必丞相也有耳闻。我禁卫军只是奉命护卫。没有殷统领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出。望丞相不要让小的难做!”寒卓当即斥道:“你们眼中只有殷统领,难到就没有我们侯丞相?”侯易正是心急如焚,压着怒火冷冷便道:“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们管!”侍卫们皆是一愣,战战兢兢,却一步不退。侯易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让,还是不让?”士官怯怯道:“末将恕难从命!”侯易眼中利光一闪,随即喝道:“卓儿,开路!”寒卓心头暗喜,剑光一闪,已沾了红。他舐了舐手背上的血,露出狰狞之色。而身前的士官,已被分撕两半,鲜红喷洒一地。

侍卫们见状,即一拥而上,将来人团团为住。侯易也不慌忙,提着步子便往甘泉宫内走去。身侧,寒卓领着灵山七剑一路砍杀。瞬间,甘泉宫已满地尸骸,或断肢脚,或破腹颅,肠子缠着脏器,脑浆和着腥水。这清幽的甘泉宫,此刻竟如同肉摊边上了破箩筐,盛满被丢弃的一文不值的腐皮囊,仿佛还夹杂着孩童们年岁开荤时灼热的欢声。随即,一个身躯狠狠地撞开了暖阁的大门。倒在地上的这一霎,他似乎还是一个活人。可那被割破的颈部,红浆已堵住了他的咽喉。“咯咯……”的抖了两下,这位双目瞪圆的尽职侍卫最终断了气息。

侯易三两步冲到床前,寝帐一掀,眼前的景象就让他一愣。凌乱的床榻上,床头洒着一摊未干的血,娥眉月衣不附体地抱着身子,缩在床尾处,一脸受惊过渡的惶恐模样,她的手上甚至还有淤痕。侯易心中一阵激痛,忙俯下身去接近她。“不要过来!不要!”受激的娥眉月胡乱拨打着来人,情绪突然失去了控制。女子的指甲无意划过了他的脸,划痕随即渗出丝丝的殷红。侯易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在床边,将娥眉月一手揽在怀里,含泪道“我发过誓,要带你走,现在我来了……”

在侯易的怀里,娥眉月渐渐平静下来,呆滞的脸庞上随即塌下两行泪。她等这一刻,足足等了五年。侯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话语间,他扯下自己的上衣,将娥眉月的身子包裹住。“我们回家吧。”他抚着她的发,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侯易既而双手一提,抱着娥眉月大步踏出了室门。身侧,寒卓与灵山七剑亦是大撼,这伴月城中竟有此绝色之人,难怪侯易会为了她,不惜与整个夏氏王朝开战。震撼中,寒卓的醋意比先前更浓烈了一些,这隐隐为他日后的弑父之行埋下了伏笔。

乾清宫内,夏南康大发雷霆道:“什么,你说父皇服用了红丸?你们竟让父皇服用那种东西?”他的眼前,数个太监伏在地上,惶恐道:“此仙丹,是奉皇命依大内密典所制,相传先帝亦曾服用。”夏南康怒斥道:“混帐,你们就不会劝劝?你们……你们……”话语间,夏南康已气得背过脸去。夏南康心中却暗叹,皇命难为,也还真是怪不得他们。自夏仲启昏迷以来,乾清宫正是一遍焦虑,一名满身血色的侍卫急急进来,火上浇油道:“太子殿下,侯丞相带人擅闯甘泉宫,并试图掳走眉月娘娘!我军死伤已超过二百人,仍在激战中。”众人听罢,皆是一愣,这侯易嗑错了什么药,竟跑去甘泉宫闹事?但禁卫军死了二百人,怎么也得有个说法!想罢,夏南康沉声道:“殷统领,看来你我都得去一趟了。”殷侯点点头,即随在夏南康身侧,俩人快步踏出了乾清宫。

当夏南康和殷侯来道甘泉宫前,已是遍地尸骸。盖顶的乌云下,两千多禁卫军将侯易数人团团围在中间,侯易也不退让。寒卓和灵山七剑护在他身旁,缓缓向外逼进。夏南康徐徐走到最前面,即喝道:“侯易,放下武器,可免一死!”侯易冷笑数声,还斥道:“我持武器?是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弱女子!”夏南康细细看去,那娥眉月奄奄一息的模样亦是让他一惊,难不成父皇真的待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娥眉月在宫中口碑甚佳,禁卫军见心中女神如此窘态,士气亦已捏了半节。难怪缠斗多时也拿不下捣乱之人!

夏南康眉头一紧,驳道:“侯易,你贵为丞相,不守禁令!先是擅闯甘泉宫,更对当今皇后如此轻薄,该当何罪?”众将一听,细细一想,侯丞相确实于礼不合!这皇后怎可随意搂抱,我都没敢!将士们听罢,才稍稍振作一些。眼见侯易赤着上身,一副刚烈模样,处处散发着一种摄人的男人的味道,众人不禁暗暗佩服。夏南康心头一急,正要拔剑,身侧的殷侯即小声劝道:“殿下,悠着一点,以免伤了皇后!”夏南康点点头,动作才稍稍缓和一些。

侯易的耐心似乎远比相像中要差,敌未进,却提声喝道:“众将听令,若我侯易今日逃过此劫。有功者官升一级!马上给我杀出去!”心头一阵狂热,寒卓率先喝道:“凭你们这么点人,想要拦住我们,恐怕是太难了!”说罢,即将手中之剑抛上空中。身上黑气大盛,剑芒一分为十十分为百,隐隐而发。夏南康见状,大骇道:“殷统领,快到我身后来!”殷侯一愣,连忙挪了半个身。前方,夏南康已拔出佩剑,谨慎对持。

“剑雨纷飞!”寒卓又一声暴喝,百剑齐发,如穿山之箭,直奔禁卫军。“剑灵宝伞!”夏南康亦暴喝一声,宝剑脱手而出,急旋成伞,一幻为百,死死抵挡。一阵激碰,连雷炸响,瞬间禁卫军已有数人倒在血泊之中。剑雨后,俩人对剑相指,各不相让。夏南康肩部有一处轻微擦伤,却面不改色。灵山七剑,皆心头暗惊。这太子所使的,竟是他们灵山的剑招,世上会用者绝无仅有。寒卓随即冷冷笑道:“小师弟呀小师弟,你骗得我们好苦啊!”夏南康亦不回避,当场斥道:“你们几个欺师灭祖的人,不配做我的师兄!”此话一出,灵山七剑一阵耳热,他们对师门,确实做了天理不容的事。

“师弟们,他一个人挡不了我们,一起上!”寒卓说罢,跃身而起,直向夏南康蹿去。夏南康轻身踏了一步,迎过去。空中,俩人瞬时缠斗起来,竟一时不分高下。灵山七剑,应了大师兄的指示,便齐齐往前奔去。七门灵山绝技各显神通,瞬间杀出一条血路来。侯易沉着气,一步一脚地往前走着,更时不时飞起一脚,将靠得过近的禁卫军踹飞。

不多时,夏南康中了一脚,飞身跌落在地。殷侯虽节节后退,依然竭力抵挡。此时,一镖人马从殿外杀了过来。侯易抬头一看,见是得力干将龙卫,心中大喜,小跑数步,踩着几个禁卫军的肩膀,已翻身上马。侯易的怀中,娥眉月心头一荡,心中的男人,真的骑着白马来了,多年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她笑了笑,终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本想乘胜追击,将夏南康送下地府,那侯易缓过神来,见娥眉月已不省人事,心中一急,便喝道:“众将听令,马上折回兵营,不得有误!”“是!”龙卫应了声,见寒卓和灵山七剑已上了马,调转马缰,便往太虚殿门杀去。殷侯正要追赶,夏南康一把将他拦住,沉声道:“殷统领,别追了。他们是骑兵!”“可是……”殷侯刚要说话,马背上,已传来了侯易冷冷的笑声:“今夜,禁卫军等着受死吧!”夏南康缓缓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去备战吧!”殷侯无奈地点点头,即命人将伤员和尸体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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