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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首级

待得急喘粗气的铁蛋大步赶到时,那黄巾汉子的尸体就歪倒在了韩悠身前只三四步的距离处,那些红红白白的液体喷溅得满地都是……而韩悠也在那颗飞石出手之后就一头扑倒在了地上,似是再没了声息……登时把看到这一幕的铁蛋给吓得——那张古铜色的大脸都瞬间有些发白了……

大步冲到韩悠的身边,直接就跪倒了下来的铁蛋,看着那静静趴伏在地、一动不动的韩悠,以及其后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的、开裂的伤口……一股股嫣红的血液正不断地从那儿涌出……

铁蛋的一双眯缝眼中登时就是泪花儿乱闪……嘴里也只一个劲地“小哥儿、韩小哥儿”的乱吼着,却竟是慌乱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像是听到了铁蛋的吼叫,韩悠那脸朝下扑在了地上的脑袋微微地晃了晃……随即就缓慢而艰难地扭转了过来,终于露出了他那张异常苍白难看的脸……微微张开的嘴中,勉强吐出了些微弱的声音:“铁蛋,你、你这混球!再、再不快帮俺止、止血……俺、俺就真、真要挂了!”

“止、止血?”明显有些傻眼的铁蛋,伸出了那双有些颤抖的大手,却只在韩悠身体背部的上空晃来晃去……只呆呆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处,鲜血仍在不断喷涌,铁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韩悠不禁被他气得差点就想直接闭上眼睛死了算球!……只得强撑着自己那越来越沉重的两片眼皮,韩悠努力地继续从微微张开的嘴里,勉强吐出了些越发微弱的声音:“混蛋……扯、扯些布条,把它……包、包起来……扎紧、紧些!”

听到韩悠的话,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的铁蛋,立刻双手用力就往身上一扯……“嗤啦”一声,他身上套着的那件皮甲竟硬是被他这一把就给撕扯成了两片……随后,铁蛋又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麻布衣“刺啦刺啦”地全给一下子撕成了些碎布条条……

尽管铁蛋已经是尽量的小心……但他那粗手笨脚的“铁氏包扎法”,显然仍是让韩悠吃尽了苦头……而最悲催的是——这个憨厚老实的铁蛋,很是坚决地贯彻了韩悠那句“扎紧、再紧些”些的指示——铁蛋双手只略一用力,将那包住了伤口的布条子猛的一拉……

“嗷呜——”本已有些虚弱的韩悠,却仍是忍不住张嘴就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的狼嚎……随后就翻着白眼儿差点没立刻疼得晕死过去……

娘滴!铁蛋这夯货!下回若是想要折腾哪个混蛋,就先在他身上划一刀,然后再让铁蛋去给他包扎伤口……疼得死去活来的韩悠,心中不由痛骂着——但奇怪的是,他的精神却被这股剧痛给刺激得竟像是瞬间清醒了不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的接近……周仓和牛七二人骑着一匹战马已快速奔了过来。

而那坐在周仓背后的牛七,在情急之下,竟是直接就从那马背上翻滚了下来……也顾不得身上被摔得生疼的皮肉骨头,牛七就连滚带爬地往着韩悠这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而他嘴里更不住地叫唤着:“三哥儿!……二驴!”

躺在了铁蛋怀里的韩悠,听到牛七那急切地呼唤着“二驴”的声音……那双瞬间又开始泛红的眼睛,忍不住还是紧紧地闭上了——但两股温热的泪水依旧是止不住地沿着眼角滚滚而下……铁蛋也忍不住眼眶泛红,扭头看向了在左前方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处,那静静地躺在了地上的李二驴……

紧紧抱着李二驴的身体,牛七禁不住放声痛哭……已经下马走了过来的周仓,那张大黑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沉痛之意……他大步走到铁蛋的身边蹲了下来,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韩悠背上的伤口……发现只是被刀子划破了背部的皮肉,万幸并没有伤到骨头……

周仓这才心中稍安,当即就沉声问道:“小哥儿,那些、那些家伙就快要追过来了,你看俺们该往哪里去?”

韩悠也知道如今情势紧急——刚刚他就已经隐约听到了从林子外传过来的那阵阵马蹄的轰鸣声……估计是那些黄巾贼子们已经突破了杨凤的纠缠阻拦……估摸着这会儿,那些家伙就已快将这片不大的树林子全都给包围起来了……

强自压抑下了心头的伤痛,韩悠勉强提起了些精神,有些急促地道:“俺们、俺们就直接往西北,向那张家亭子的方向跑……那里有官兵的大营……俺们就把这些家伙都给引到那里去……”

周仓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明显是听出了韩悠的话语中蕴含的那种、对黄巾军的深切愤恨……但只转头看了眼那被牛七抱在怀中、已经惨死的李二驴,周仓也只得无奈地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之后,他们和黄巾军之间,就算是结下了再也无法化解的生死大仇了!

当下,铁蛋抱起了韩悠;周仓则硬扯着牛七——哀痛不已的牛七死抱着李二驴的尸身不肯撒手,最后周仓只得将那李二驴的尸体绑在了一匹空马的背上,一块儿带走……

四个人分别骑上了两匹战马——铁蛋背着韩悠,周仓则和牛七共骑一马,而且还把那另外的七八匹马儿也一并都牵带上了,大伙匆匆地就向着树林子的西北方向处赶去……

树林外,廖化骑在他那匹大黄马上,脸色像是有些阴沉,手中那柄横举起的长刀的刀口上,仍有着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那倾斜的刀身缓缓地淌下……

他身旁的程远志则骑着一匹黑马,右手也拿着柄染血的战刀,左手还提着一颗仍在不停滴血的首级……他的脸上却满是阴狠而得意的笑……

两人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不大的树林子,却也没有要马上就冲进去的意思……而他俩身后一群骑马的黄巾汉子也都静静地停留在了原地,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廖化还是忍不住转头就对着身后的一名黄巾汉子沉声问道:“二狗子他们四个进去这片林子里有多久了?”

身后一名身材高大的黄巾汉子骑在马上,微微躬身答道:“二狗哥和另三个哨探兄弟在小半个时辰前就进去了。”

廖化闻言,脸色不禁越发的阴沉起来……旁边的程远志正待要说话时,却又突然将脑袋转向了左边,开始努力张望了起来……

果然,不到片刻功夫,就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林子的左边上隐隐地传了过来……随即,众人就远远地见到了一名汉子正策马往这边狂奔而来……

“报告廖将军,薛狗子大哥已经带着那八名擅射的兄弟,都绕到了这片林子的西北方向上守着……此外,李头儿也带着十多名弟兄已经赶到了林子的西南方向。”

随着这名疾奔而来的马上汉子的高声禀报,廖化那张一直阴沉着的脸上,终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丝得意的笑……

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程远志,廖化沉声道:“程兄弟,看来躲藏在这片林子里的那些小贼们,这回可是要插翅难飞了……俺估计那狡猾的韩小贼必会故技重施——他们逃跑的方向也多半会选择那有着官兵大营的西北方向……哼!有薛狗子和他手下几个擅射的兄弟守着那边,俺倒想看看他们这回还能逃到哪里去?”

程远志闻言更是畅笑了起来,那双三角眼中不禁闪烁着格外狠辣而得意的光芒……

扬了扬左手提着的那颗脑袋,程远志对着廖化就露出了一脸钦佩的神色:“有廖大哥亲自出马,区区几个小贼子自然是手到擒来……只看这叛徒杨凤,刚刚还不是乖乖地在廖大哥刀下受死了么!”

廖化瞅了眼程远志手里正提举着的、那颗杨凤的首级,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愉之色:“这杨凤的枪法不错,原本也是个挺磊落的汉子……但也不知怎的?居然会受了那韩小贼的蛊惑?……哼!竟敢背叛俺们黄巾军的兄弟!……他确是该死!”

程远志将手中杨凤的人头绑系在了胯下战马的脖子上,然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既然廖大哥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俺们这就进到这片林子里去狩猎吧!”

闻听此言,廖化不禁也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狩猎?……哈哈,好!程兄弟说得好啊!……兄弟们,俺们现在就进到这片林子里去狩猎那些小贼子们去……但你们都要给俺记着——待会若是真发现了那几个小贼的踪迹,定要将那韩小贼子给俺留着!……俺廖化定要亲手将那韩小贼子的人头砍下来!”

随着廖化、程远志二人得意的大笑声响起,身后一众黄巾汉子们也纷纷高声应诺着……随后数十匹战马向着林中快跑了起来……阵阵马蹄的轰鸣声又开始在林子上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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