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陈山:“张明雨早走了,他想老婆了,老婆过不来,他就要求回南京。是个好男人。”
徐永城:“我知道。那人都告诉我了,我们聊了半天。可是这人不认识你。”
陈山:“他们公司新人我都不认识,好久也没跟姜总联系了。你这人太罗嗦,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徐永城把两个手掌搓了搓说:“海口的天热得不可思议,这事情也就这么绝。我跟那个人告别后,就去了一家名片社,想给自己印一盒名片,就是皮包公司也得有个名衔、称谓、抬头、落款吧。跟名片社的老板谈好价格,老板让我挑选样版,递给我一个名片夹,里面都是他们制作的名片样版,让我挑一样版。我一翻开名片夹,你猜怎么着?头一张就是你的,你说奇不奇。”
陈山也惊奇道:“哦?天下竟有这事?海口还是太小了!是哪家名片店?”
徐永城:“大同路,原来老市委旁边的那家!”
陈山:“哦——!我们去年还在那里印名片,现在换了,在海甸岛,就近。”
徐永城一拍桌子接下去说:“我眼睛一亮,从里面抽出那张名片。我在心里说:联络图啊联络图,你让我徐某人找的好苦啊。我立马就给你拨了电话,一问果然你还在。”
徐永城说完后,腿一撂坐在了陈山办公桌上问:“陈总,说说你最近忙什么,怎么样?”
陈山只是在笑,徐永城:“你今天下去哪了?”
陈山:“这不领导来了,下午陪她去参加一个活动。”
徐永城:“哎?你们领导不是那个姓刘的男的吗?怎么又派了个女的?”
陈山笑了起来说:“刘总还在,这个女的原来就是我的领导,只不过她不经常来,来这边只是视察一下工作,这个领导可不好侍侯。”
徐永城:“哦,女人都这样,小肚鸡肠,在女人手下干事可能会憋气。”
陈山嘿嘿地笑着点头说:“是!是!”
徐永城想想:“不过也有好处,她会对男下属比较客气,怎么样?你把她伺候的挺好吧?刚才我看到她容光焕发,兴高采烈地进来,你很令她满意哟!不过在这样的女上司手下干事,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她长得真漂亮,要是我,跟她作牛做马都愿意。”
这时任云敲门进来,她已换了一身家常的青色真丝连衣裙,徐永城见她忙从桌子上下来,规规矩距地立在一边,陈山仍然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里。
任云柳眉倒竖说:“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陈山笑着忙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哥们儿徐永城,这位是我的领导任总。”
徐永城非常殷勤地与任云握手:“幸会幸会!任总几时到的?”
任云:“我来了一个月了,您坐!”
徐永城赶紧坐在沙发里,任云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徐永城整整自己的衣襟,很认真地问:“任总,这次来海口,主要是视察哪些方面的项目?您觉得海口今年是不是要复苏,新的一轮热潮又要来了!”
任云愣了一下,看徐永城像看一张陌生的画,而徐永城却为自己发表的言论自鸣得意:“我想任总,肯定也感觉到了。”
陈山一看徐永城像脱缰的野马越说越远,他得出面挺身拦截,别让误会越说越大,忙道:“我们任总,主要是主内,这次来海口主是陪我的战友也是我的大舅哥玩玩转转,昨天刚把他送走,剩下的时间,白天给我洗洗衣服、做做饭,晚上就陪我睡睡觉。”
徐永城听了,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吃了一惊,突然红了脸看着任云。
任云眉头一皱说:“说着说着就胡来。”
陈山:“那晚上,我陪你。”
徐永城迷惑地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陈山见徐永城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说:“这是我们家的领导。”
徐永城恍然大悟,他挺着肚子跳了起来说:“哎哟!哎哟!你看我糊涂的。我心里还嘀咕,怎么几年不见,老陈泡妞的本事见长,傍了一个富婆不说,人还长得像天仙一般。老陈,你如果再不说破的话,我可动了任总的心;我怎么着也比你漂亮潇洒吧,到那时,你可别怪我徐某人不够仗义。”
三个人都大笑。
徐永城重新向任云伸出手来:“来!我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老陈介绍的不算数啊。鄙人姓徐,双立人徐,名永城,徐永城。我在东北开一家旅馆,这次来海口,是投奔你们家的老陈,请多多关照。刚才大伯子跟你开的玩笑有点过火,请弟妹不要见怪。”
任云说:“我想起来了,这两天陈山有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到,说是姓徐就是您吧。”
徐永城说:“正是鄙人。”又告诉自己名片社的奇遇,任云也啧啧称奇道:“海口总是发生奇迹的地方,也总是有奇迹发生。”
见天色已晚,徐永城嚷嚷着要请客,陈山哪能让他破费。
他们在海甸岛捡了一个比较热闹的海鲜大排挡,点了豉油蒸白鳝,葱姜花蟹,清蒸象拔蚌,半斤白灼基围虾,蒜蓉空心菜,海螺汤,陈山问任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还想吃什么你自己再点。”
徐永城问:“怎么?弟妹也喜欢这些,跟我爱好一样呀!我还琢磨着,老陈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口味了,净点我想要的。”
点完菜后,仨人捡了一僻静处,坐下,细细品味这如水的夜色,慢慢倾听徐永城的摆话。
二、
海口最美的季节是冬天,最美的时光是万家灯火的夜晚。
就算阳光下没有罪恶,可是这儿白天阳光太刺眼,白天出门都要戴上墨镜,墨镜下的海口有种夜色中的朦胧美,人们也习惯这种朦胧的美。到了夜晚才倾巢而出,所以就便宜了大排挡的生意。车灯游龙般在身边滑过,高大的椰树衬着深蓝色的天幕,象舞台布景一样富有戏剧效果。当打开电灯,炉火烧旺,将会上演怎样的一出铿锵有声、刀光剑影、烈火炙油般的人生大戏呢?
徐永城告诉陈山,他坐飞机到达海口正是晚上九点,先在机场边的南天大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就赶往滨海新村,找到他以前租房子的房东,本想还住那,可是他的房子已经全被内地来的一公司全包了;没有单独的房间。
徐永城跟房东聊了几句,房东告诉他滨海新村的房子现在都是整层或者整栋的往外租,单间不租,因为内地来海口的办公司的人增多,租下整栋可以既当办公室,又有余房作宿舍。
告别房东后,他来到与市工商局隔一条马路的打字社用电话。
进去一看小小的打字社里人挤得满满当当,只有一位打字小姐在忙,挤在她身边的人,有校对的,有改稿的,肩并着肩,头抵着头,三菱冷气机轰轰地开着,也降不下人体散发的热量。
有人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在不停地擦汗,让徐永城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却安安静静,再一个是这个店的老板也太死脑筋,再多添一台机器,再多招几个打字员,这生意不就大了嘛,他打完电话出来,要去海秀路办事,本想打的过去,后来一想算了,还是走着去吧,他有一个诗意的想法:用脚去一步步丈量久违了的土地。
任云听了这诗意的话对他刮目相看。
陈山说:“你什么时候多情起来了?”
徐永城笑了:“这是久别重逢时一刹那间碰撞的火花。”
他继续往下说,好在海口本不大,不一会就到了海口宾馆望海楼一带,他沿机场路口到海口宾馆,他走走停停,不时被迎面而来的美女惊得目瞪口呆。
这一路走下来,他有三点感受,第一,美女多了;第二,当年那些过海峡身无分文的穷学生少了,商人模样的人多了;第三,街面上的跑的高档轿车多了。
他说,这三点,哪一点都表明海口就要火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火,是大火。
他又补充一点,在街面上装修门面的店铺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