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陈山趁着蟊贼发呆的时机,一伸手紧紧地抓住那人的档下,那人大叫一声。
然后陈山一阵拳头雨,更有几个年青壮汉,与四个劫匪捉对儿厮打。
这时车里炸了营,打成了一锅粥。
有人喊到:“司机司机,快停车,把他们扔下去。”
司机猛地刹车,车停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道,路两边都是看不清眉目的黑黢黢的树林,前后左右茫茫一片,只有这辆车的一掬光亮。
车上的几个人把这几个烂仔扔了下去。可是司机却不开车,而是向那几个烂仔说着什么。
经过一阵折腾,全车的人都醒了,对司机不满。一堆人围着司机大喊大叫:“你开不开车?如果你不开车,我们这里就有一车会开车的,自己开着走,而且还要告你,告你和劫匪串通一气,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砸了你的饭碗。”
经过一阵交涉,车又重新开动了。司机嘴里嘟嘟囊囊:“这样我的生意没办法做的啦,以后我走这条道,会被他们盯上的啦,他们要找我的麻烦的啦。”
车里的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哎哟,我被划了一刀。乖乖,刚才我怎么没感觉到。”
陈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裸着的手臂:“我也受伤了。这帮厮们们!”陈山用刘总给自己找的手帕摁着胳膊上的伤口。
赶这场英雄会的何止这些天罡、地煞,还有一块集天地之灵气的物件,在刚才的混战中脱颖而出,带着他的前世故事,堕入今生,在漆黑的夜中泛着绿幽幽的暗光,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一个人的身边。这个人瘦高个,刀条脸儿,黑面皮,留着络腮胡子,瘦窄的鼻子,扫帚眉,细条眼,嘴唇苍白带着一层干皮,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坐累了站起来,伸了伸胳膊重新坐下。突然,他感觉到座位上有个什么东西生生地硌着他,他在屁股下面摸了一把,随后掏出一个物件来,就着灯光一张看,原来是一块绿玻璃一样的工艺品,大小有半个香烟盒那么大,还用一个红缨子系着,他伸头左右看了看,人都在睡觉,想扔到窗外去,可是又不太舍得。干脆!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只是这一揣,却带出了后面的传奇故事。
二、
天快亮的时候,车到了海安,可是雨却越下越大并伴有大风,不用说,海边的轮渡肯定开不了船。
陈山、刘处长随着同车的人,只好进候船室等着,一进候船室才发现,候船室已经到处都是人,风雨海浪积攒了一夜的客流,都被堵在了这里。陈山把刘总安顿好说:“你先等着,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卖烟的地方。”
陈山买回香烟往候船室走。在他前面是一个健康高挑的女孩子,一身牛仔装,长长的头发,手里好象端着什么东西只在他面前一晃不见了。天蒙蒙亮的异乡,码头上并不寂寞,到处是全国各地奔海南来的年轻人的身影,陈山的心情似乎好些。
三、
在候船室,陈山和刘总坐在报纸铺垫的地上抽着烟,忧愁地望着室外的风雨,不知老天何时开眼放行。
这时,传来几个年轻人的说笑声,陈山顺着声音望去,有几个年青人在打牌,谁输了就往谁的额头上贴纸条,每当给某个人贴纸条的时候都会传出他们的笑声。
贴纸的正是那个穿牛仔服的姑娘,打牌的四个男孩儿垫着行李箱,这个女孩靠在另一个男孩子的身上,那男孩一只胳膊搂着女孩子,女孩儿就掰着他的手玩。
陈山一下子就认出那男孩女孩就是在湖南的那个小站上车的那对情侣。
这时,陈山才看清楚跟着他的那个女孩子的模样:她有一对大大的清水眼,随着她的头活泼地转来转去,眼波流动,有几次陈山心虚自己被她看到了。她有一个丰满的下巴,漂亮的厚嘴唇,和一口白白的牙齿,五官耐看,这两个人在一起男的有点阴柔,女的却豪气十足。
陈山笑了想:真奇怪!真奇怪这一路上总是能遇到这一对情侣,从湖南的桃源、火车上的餐车里、到现在海安码头,看样子他们是同道之人。
陈山坐得累了,他站起身来四处走走。打牌的那伙人也都站在了候车室外,还是在活蹦乱跳地有说有笑的,那个一身牛仔服的女孩儿坐在一个竖放的行李箱上她靠在那个男子的身边,那男子从后面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陈山边抽烟边无聊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这些人不知为什么事情高兴地笑着,闹着,逗着。全然不把什么风雨、延期、等待、前途放在心里。
突然有人拿出一条玩具蛇,从那女孩把头顶垂下来,软软的身子在她眼前晃着,她大叫一声,跳起来然后捂着脸要跑,她的男朋友笑着一把拉着她说:“逗你呢!是假的。”那女孩,才松开手,战战兢兢地望着那条假蛇,拿着的那人一抖手,那条蛇又活灵活现起来,女孩一声尖叫,躲在了她男朋友的另一侧,众人笑翻了,她的男友,从那个调皮的男孩手里抢过那条玩具蛇,给女孩说:“你攥着它就不怕了。”那女孩终于接过它,众人又都笑了。
陈山远远地看到这整个一幕,也低着头笑了,紧绷多时的脸终于舒展了。他遛达着往别处走走。
四、
当他回到候船室外面檐下,找到刘总后重新又坐回自己的行李处。刘总正兴致勃勃地跟别人打起了扑克。陈山坐定,东瞅西望不断地追随那身牛仔装的女子。
那女孩儿就在他前面不远处的地方,他们已不再闹了,她背对着陈山坐在行李箱上,她的男朋友站在她的身边,她半倚在他的身边,一付小鸟依人的模样,风不停地吹动她的长发。她的男朋友和其它男孩儿都站着在闲聊。
有一人挑着一幅担子从那女孩身旁通过,担子的一角碰了她的背部。那个女孩儿猛然间回了一下头。那是一张天真、快乐、漂亮的脸。
陈山低头在想着:这是谁家的闺女,以后会成为谁家的娇妻。
想到这儿陈山低着头悄悄地笑了。
上了船之后,陈山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们,随后就把他们忘了。
直到有一天,陈山又在报纸上和这对年轻人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