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转眼任云探亲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陈山找了个机会跟刘总请了三天假,带上任云去做环岛逍遥游。
二月中旬,海口的气候还是温暖如春,可是大巴车一过琼海,翻过五指山接近三亚时,透过车窗射进来的阳光就已经火辣辣的了。
任云摸着自己发烫的皮肤说:“这里的阳光真厉害,我的皮肤都快烤熟了,我想激光也不过如此,海南的阳光不叫阳光,叫激光。”
陈山摸着她的胳膊说:“海南有四大名菜,东山羊、和乐蟹、加积鸭,还有一样你知道是什么吗?”
任云戴着一幅墨镜,望着窗外的一朵白云,这朵云到她的眼里成了火烧云,三亚的风也大,把这大朵的云刮得团团转,云影扫过远处的青山翠谷,阳光直射下来,把大地的一切照得通通透透,任云心想,这里的一切真象舞台布景,层次分明,颜色艳丽,闪闪发光。
正想着陈山捅了她一下,陈山问她:“你想出来了没有?”
“什么?”
“我问你,海南的还有一个美食是什么?”
任云想想摇摇头,扭头一看,陈山正在坏笑地望着她,她上去就要捏他的鼻子,被陈山一挡给挡回去了,她说:“反正没好话,不理你。”
陈山哄着她说:“你看,我正经让你猜是什么,你就怀疑我。”
任云:“我猜不出来,你说是什么。”
陈山:“还有一个是临高的烤乳猪。”
陈山看任云没有生气,继续说下去:“你在三亚好好晒晒太阳,皮肤晒黑一点,就成烤乳猪了。”说完他讨好地拍拍任云多肉的大腿。
任云一听这话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山:“你这人,说着说着,就惹人生气。要是嫌我胖,找个瘦的去,当地人都是瘦的,你找吧。”
陈山没趣地说:“你看,你怎么不适逗呢,跟你开个玩笑就生气。”
任云:“甭搭理我,我烦着呢。”俩人就这么脸对脸顶着牛儿,任云戴的墨镜上映着陈山的影子,陈山脸部的中间比较突出,凸出的镜片,正好夸张了他的脸上的这部分,把他的眼睛和耳朵都挤得竖了起来,活脱脱一个猪头。
陈山望着自己的形象乐了。
任云一看陈山对着自己咧开了大嘴,心想,这个混蛋又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不理他,把坏话堵在他嗓子眼里,憋死他!
任云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向窗外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猪头换了一堆乌黑的卷云,陈山也没了继续玩笑的心情。
俩人背对着背坐着。
二、
车到了宾馆门前,任云也不跟陈山打声招呼,径直下车,陈山只好拿着行李,跟在她的后面。一直到进了宾馆的房间,任云换了件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陈山讨好似地说:“你还是穿这件好看,显得你很苗条。”任云一直紧绷的脸露出了笑容。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那个时候,三亚还是个未开发的好地方,鹿回头宾馆占据了大东海西端的一大块地方,宾馆房间大都是平房,象部队的家属区,四个房间一栋,很简陋,完全象是出于战略前线的考虑,只比普通民房多了一个卫生间和一部电话。宾馆的庭院被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地盖着,栋和栋之间非常奢侈地隔着一大块空地,空地就让它荒芜着。主干道的两边是九里香绿篱,有半人高。
走在绿**上,陈山跟任云说:“这块地是黄金地段,象这么浪费使用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高大的树冠上两只鸟儿正在吵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其中一只的声音特别尖,象是要压倒对方。整个庭院空旷萧静,只听得这两只鸟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陈山和任云都笑了,陈山说:“这只鸟就是你,特别不讲理,母的,母的都不讲理。”
任云这会儿心情不错,笑着不理他。
一群鸟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落在前方的一棵大树上。
一块又粘又湿的东西掉在任云的头上,任云呀了一声,一摸是黄绿色的鸟屎,任云:“多恶心呀。”
陈山笑着骂那群鸟:“串门也不耽误拉屎。”
任云回房间又把头发洗了。头天晚上在大东海游逛。
第二天他们又去了亚龙湾。亚龙湾也是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沙白细滑,海水碧蓝。
紧挨着沙滩的是一圈野生的椰林,生长在这里的椰树就是一群野姑娘,随地撒欢生长,树和树之间互不相让、暗暗较劲,为尽量占有最大空间,左右出击,奇形怪状。
椰林的外围遍地都是野生的仙人掌,上面结着毛绒绒的红果,口味微酸多子。有小贩在贩卖仙人果,陈山和任云好奇地买了一捧,一口咬下去就染红了牙齿,任云和陈山互相看看,俩人象嗜血怪物。
任云更象个女鬼,眼睛让海风吹得发红,头发乱蓬蓬的,前额的流海上沾着些沙子粘呼呼地搭拉在额前,腰间胡乱系着一件衬衣,光着两只脚丫子,一手拿一只仙人果,满嘴是鲜红,陈山笑她是吃人的女鬼,一看任云要瞪他,忙说:“鬼都是美女变的。”
任云忙着吃果子,没时间搭理,白了他一眼,吃完果子任云找纸擦嘴说:“有人就这么缺心眼,不吃不喝爱贫嘴,今晚你就别回宾馆,一人儿待在这亚龙湾贫嘴吧。把你饿死在这沙滩上,我可不回来给你收尸。”说完就走。
陈山跟在她后面说:“别说话这么狠嘛,我死了你做寡妇有什么好。”
任云笑着说:“是寡妇自风流。”
三、
回程的车到海口的时候两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下车,在街上胡乱吃了点东西。
他们一进公司的门,出纳对任云说:“你哥来电话了,我告诉他你们俩去旅游了,他说这明天再给你们通话。”
陈山和任云展是战友,当然也是海华的姐姐海英的战友,正是因为云展的介绍,陈山才与任云认识结婚的。陈山和云展有这两层关系,所以一听说没接到云展的电话后,很遗憾。
第二天晚上,任云展来电话,先跟任云说了一些家常话,就让在旁边跃跃欲试的陈山接电话。
云展在电话里告诉陈山一个消息,听说他们在部队上的战友江海英和他的丈夫,已经调到海南,在刚刚成立的省政府里的一个部门任职。
陈山放下电话,高兴得在屋子里直转圈子,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英姐这个名字,在任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从哥哥云展和陈山的嘴里听说过。
这个英姐曾经使自己的哥哥和丈夫,在他们青春勃动期,曾让他们意乱情迷过。
几天后,陈山送走了任云。
任云这次回北京是坐飞机走的,机票不好买,托人才买到三天后的机票,到了海口机场,任云算是开了眼界,机场就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从公司到机场不足十分钟的路程。这是由以前备战前线的军用机场改建的民用机场,只有一个小小的候机厅。
任云走后的第二天,陈山打听到了英姐所在的部门,自己开车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