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下都在忙蔬菜的销售，农场每天都有几百斤菜成熟，要马上卖出去，否则就要烂在地里了，这是公司的头等大事。没有销售渠道，一切都要从头来。一进10月，市场上的新鲜蔬菜就逐渐少了，有几家超市同意经销王伟中的菜。王伟中专门安排了一辆面包车，每天早晨到农场装菜，上午就能摆到超市的柜台。
罗马尼亚人饮食习惯是以面包，猪肉为主，蔬菜为辅。到了10月份，天气渐渐凉了，本地菜越来越少，超市里卖的主要是进口菜，菜价也上升了，王伟中卖给超市的菜虽然利润高了，可是销售量降低了。地里的菜成批熟了，每天都有大量菜摘下来要卖出去，否则就要烂了。
布加勒斯特现在有5、6家中餐馆，每天需要蔬菜，王伟中早就想把蔬菜卖给中餐馆。自己公司的雇员都不会说中文，虽然中餐馆的华人老板一般都会罗语，但交流起来还是不方便。王伟中决定还是自己去跑中餐馆。他在车里带了几样蔬菜样品，有西红柿，黄瓜，茄子，青椒，西兰花，生菜，这些都是中餐常用的蔬菜，打算向中餐馆推销试试。
他和SC餐馆的谢老板比较熟，先找他谈谈。王伟中过了中午吃饭忙的时间，来到了SC餐馆。
谢为民听了王伟中说明来意，说：“我这个餐馆虽然不大，每天也需要几十斤菜，有的菜农贸市场没有，就只能到超市买，价格太贵，客人点的就少，你的菜既便宜，还省的我去采购，节省了油钱，当然我要买你的了，我和你订货以后，你要保证把菜按时送来，不然我就要耽误生意了。”
王伟中说：“这你放心，公司安排有专门的车给各家送菜，不会耽误你的生意。”
谢为民问：“你现在不做进口，改做农业啦？
王伟中解释说：“进口还在做，我买了一块地，搞了个农场，试着种大棚蔬菜。”
谢为民说：“我给你个建议，既然你自己种菜，为什么不自己搞个餐馆？”
王伟中说：“中餐馆不是随便可以搞的，我没有经验，可不敢冒险。”
谢为民说：“你可以雇人给你管理，不用自己亲自干。”
王伟中说：“你这个建议不错，可是雇罗马尼亚人管中餐馆，他们不懂中餐，管不好，还是要让中国人来管，等有合适的人能合作，再考虑这个事吧。”
这天一早，王伟中急着出门，小狗BJ人欢叫着跑向阳台，从小凳子蹦上椅子，探头向楼下张望，王伟中知道肯定是有公司的车来了，BJ人能够听出自家车的声音。王伟中走到阳台，站在BJ人的后边，看到索尼娅把奔驰车停在楼下，锁上车门，向楼里走来。
院子里停着一辆殡仪车，不知谁家有人过世。BJ人蹦下椅子，跑到大门口，等着有人开门。王伟中从阳台上看见一群送葬的人从自己住的楼里走出来，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非常肃穆，没有人大声哭泣，几个人用担架抬着一个人，上面盖着白色的被单，被单上摆放了几支白色的菊花。汽车载着送葬的人们走了。
门铃响了，佳娜打开门，索尼娅进了办公室。她告诉王伟中，住在一楼的楼长去世了。王伟中一下惊呆了：“他岁数不大怎么就去世了。”索尼娅说：“是得了急病。”王伟中想着，要是知道是楼长去世，他一定去送送他，现在人已经走了。他让索尼娅拿些钱，找时间给楼长太太，代表他表示慰问。索尼娅答应了。
王伟中开车在路上跑着，心里盘算着还有几家餐馆要去，车子到了十字路口，信号灯变黄灯了，他没注意到，跟着前面的车继续向前开，车子刚开过了停车线，他听到了汽车启动的轰鸣声，他扭头向左看的时候，一辆车已经高速向他冲过来，他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砰”的一声巨响，一辆车重重的撞在了他左侧车身，左边车门玻璃“哗”的变成了碎块。车门已经打不开了，王伟中从右边车门出来，人没有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车是开不了了。雇员陪王伟中随警察到了交通队，和警察交涉了半天，警察说是王伟中闯了红灯，双方都有责任，各自修车，费用各自负担，就算审理完了。王伟中开的是德国奔驰车，修理费很高，罗马尼亚人赔不起，只能自认倒霉。
王伟中回到公司，刚坐下想喘口气，电话铃响了。佳娜接了电话，是罗达打来的电话，要找王伟中。王伟中接过电话，传来罗达焦急的声音：“王先生，你快来仓库看看，昨天送超市的西红柿，今天都退货了。”王伟中问：“为什么？”“有很多西红柿烂了。”“好，我马上去，你去农场把赵场长接来。”
王伟中放下电话，赶紧开车到了仓库。
仓库地上放着好几箱刚刚从超市拉回来的西红柿，王伟中拿起一个西红柿，上面有一块块的灰褐色斑块，再拿起一个，也有，他检查了一下，大概一半的西红柿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不懂这是什么问题，要等赵场长来，罗达已经去接他了。
赵场长来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伟中看他来了，说：“赵场长，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赵场长赶紧蹲在地上和王伟中一起查看西红柿。
看了一会，赵场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表情严肃起来，紧锁眉头，对王伟中说：“西红柿得的是黑斑病，这批货不能卖了。”王伟中着急了：“严重吗？有没有办法治？”“我提前已经安排工人喷洒了药水，怎么还会出现呢？”“先想办法控制病情，不能让病情扩大，再查找原因。”赵场长站起身：“我赶紧回去，马上安排人打药。”
送走赵场长，王伟中不免担心，蔬菜的销路刚刚打开，这件事肯定影响销售，如果西红柿病情控制不住，损失太大了。这次能不能转危为安，就看赵场长的了。
赵场长回到农场，马上进了西红柿大棚，让他略感庆幸的是大棚里还没摘下来的西红柿，没发现黑斑病变。他到仓库配好药水，叫来工人，马上开始打药。
他看着工人干活，心情稳定下来，心里琢磨发病的原因。他很了解西红柿的病虫害防治，提前让王伟中安排雇员买来了必要的药剂。西红柿的生长期正好是8、9月，雨水多，空气潮湿，如果通风不畅，容易得黑斑病，他每天早晨都把大棚膜掀起来，给大棚通风，让工人给每个棚都喷了药水，怎么还会生病呢？
他一个个大棚，一陇地陇地仔细查看起来，三个棚都查看了，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又转到大棚的外面，在第三个棚的外面，一个小土坑里扔着一个绿色的小塑料桶，他很熟悉，这是他配药水用的，好几天找不到，他以为是有人偷了，怎么会扔在这里？他愣愣的站了一会，猛然，像是醒悟了什么，大步离开了。
他在大棚里找到了正在喷药水的卷毛，他把卷毛领到塑料桶的地方，用手指着桶，问他怎么回事。卷毛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赵场长说：“你再不说，就把你交给公司，让公司去处理。”
卷毛最后还是说了。上次也是他背着喷雾器给西红柿打药，因为天气太热，打了两个棚，到第三个棚，喷了几下，他就不愿意干了，趁赵场长不在，他把药水倒到了大棚的外面，连盛药水的塑料桶都扔到了棚子外面。
赵场长找到了西红柿发病的原因，马上告诉了王伟中，让他不要着急，他正采取补救办法。
农场的菜由公司负责销售，赵场长不用操心，着手考虑冬季和明年开春的种植计划。地里的菜大部分到10月末就可以卖完了，接种的BJ大白菜到11月也可以收获了。这几年有中国人种大白菜，在欧罗巴市场里推着小车按棵卖，中国人爱吃，罗马尼亚人吃的少。明年农场大棚还是以西红柿，黄瓜为主，陆地多种生菜，这些是罗马尼亚人最喜欢的蔬菜。王伟中这些天好几次和他讲，今年农场主要是投入，没赚钱，明年要增加利润。农场的大棚蔬菜是保护地种植，可以比陆地提前栽种，能够赶在本地菜之前上市，销售价格自然就高。可是，要想在大棚里提前栽种，1月就要育苗，正是冬季最冷的时候，必须在暖棚里育苗才行。现在的塑料大棚冬季育苗不行，要建暖棚。
赵场长和王伟中说了自己的想法，王伟中问他怎么建暖棚，他说：“暖棚要有砖墙，里面可以用炉子升温取暖，提高棚里的温度，保证育苗的需要。国内都是用红砖砌墙，暖棚的顶子用芦苇帘子覆盖，可以找芦苇自己编帘子。”
王伟中说：“红砖在罗马尼亚非常贵，投资太大，能不能用别的砖代替，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不然暖棚盖不起来。”
吉卡早晨下了夜班没马上走，看见赵场长在屋里，走进来说：“赵先生，我有个事和你说。”
“什么事？”
“我儿子在外面没找到好工作，他还想回来，你别生他的气，让他回来吧。”
赵场长深思了一下，“好吧，让他回来吧，可是要好好干活，不能再领着工人闹事了。”
“他一定好好干，不会再闹事了，我回去好好说他。谢谢你。”吉卡说完，转身想走，看见赵场长有心事的样子，问他：“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能告诉我吗？”赵场长说：“我需要砖。”吉卡不解的问：“要砖干什么？”赵场长找了张纸，连比划带画图的把建暖棚的事和吉卡讲了一遍。吉卡听明白了，边笑边拍了拍胸脯，晃着粗壮的胳膊：“你别发愁，不用花钱，我帮助你。”赵场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不花钱能弄来砌墙的砖。
吉卡的儿子回来以后，比以前干活卖力气。这天，他和工人们正在地里干活，国道上老远跑来一辆载重卡车。吉卡的儿子让一个工人赶快回村里叫他爸爸，他飞快跑到公路上拦住了卡车。
吉卡很快来了。他看了看车上拉的石头块，让司机卸到地里。这些车都是给建筑工地运建筑废料的，把车卸在这里，省的他们跑远路了，当然高兴，按照吉卡的指挥，把石头块卸到指定的地方。赵场长看着卸下来的石头，恍然大悟，吉卡是用石块盖暖室，这个主意太好了，能省一大笔钱，保温性能也好。吉卡又拦了两车，看看差不多了，不再拦车。石头块有大有小，大的两三个人抬不动。赵场长想了想，用铁丝把长木杆子捆起来，撘起了一个简易吊车，多大的石块都能来回搬运了。工人们找来了两把大锤，脱光膀子，抡起大锤，把大的石块砸成合适的大小，和泥，砌墙，这些力气活，罗马尼亚人干的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工人们喊着号子，干的热火朝天，赵场长冲他们喊：“下班请你们喝啤酒。”工人们一听有啤酒，干的更起劲了。
暖棚的墙建起来了，快一米厚的墙体有两米高，两面是石头，中间填土，既结实，又保温。暖棚的顶子除了要用塑料布还要用芦苇编的帘子盖上，才能在夜间保持温度。在中国各种材料作的帘子都有，在罗马尼亚没有卖的，只能自己想办法。要编芦苇帘子，就要有芦苇，到哪去找芦苇呢？多瑙河三角洲有大片芦苇，从那里运，费用太高。王伟中带着农场的民工几乎跑遍了整个布加勒斯特，在一个废弃的大体育场里，发现了一个大水坑，里面长着一人多高的芦苇，没有人管，大家喜出望外，齐心合力，割了满满的一车，运回了农场。
有了芦苇，赵场长开始教女工们编苇帘。他在地上钉上木楔，捆好一条条绳子，手把手的教女工打苇帘。女工们手脚麻利，学的很快，赵场长不时夸奖他们，女工们冲赵场长喊：“贝雷（啤酒），贝雷（啤酒），”赵场长知道女工们是找他要啤酒，笑着说：“不行，不行，女的不能喝酒。”
几十个苇帘子很快编好了，暖棚铺上了塑料薄膜，盖上厚厚的苇帘，只等着冬季育苗了。
冬天到了，大地披上了银装。
最后一批大白菜已经入了地窖，地里光秃秃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严严实实。工人都回家了，赵场长也暂时回到了公司。
12月1日是罗马尼亚的国庆节。王伟中提前在谢为民的SC餐馆订了30多人的酒席，招待全公司的雇员，一起庆祝罗马尼亚国庆节。
王伟中这几年不知来谢为民的餐馆吃过多少次饭，成了这里的常客，有时一两个人，有时三四个人，每次来都是简单的叫几个菜，匆匆的吃了就走。今天一下子订了30多人吃饭，谢为民乐的合不上嘴。他的餐馆店面不大，今天不招待散客，让王伟中的友谊公司全包了。
谢为民现在不自己炒菜，新雇了川菜师傅。有了重要客人，他才亲自掌勺。
王伟中和公司的员工陆续到了。看见王伟中来了，谢为民远远迎上去：“欢迎，欢迎，王老板，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谢老板，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哪的话，我想请你还请不到呢，你来是看的起我。你现在可是做大了，这阵势一看就是大公司。”
“我这算什么大公司，就是人多，热闹。这几年你可是闷头赚大钱。”
“王老板，你太谦虚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公司，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干了好几年，赚的可是辛苦钱，到头来还是这么个小餐馆，没发展前途，和你们做进口的没法比。”
“你就投资个大餐馆，赚的不就多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我这是小本经营，不敢冒风险，如果你王老板能投资，我就干。”
“好呀，你要有心气，我们找个时间研究研究。今天你多受累了，让大伙好好吃一顿。”
“你就放心，一定让你们所有人满意。”
30多人分坐在四个大圆桌子周围，特意都换了整洁的服装，王伟中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旁边坐着索尼娅和办公室的几个管理人员。
桌子上摆好了葡萄酒和中国的白酒。每个人的杯子里斟满了红色葡萄酒。
王伟中先致祝酒词：“今天我们全公司的同事在这里聚会，借此机会，我首先感谢各位一年来的辛勤工作，为公司发展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万分感谢大家给予我个人的帮助和关心。
中国和罗马尼亚是友好国家，中罗人民之间有着传统友谊，我希望我们能共同为中罗友谊做出贡献。
过去的一年，公司业务有了很大发展，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明年，我们还要扩大进口，增加木材的出口，让公司发展的更快，我代表公司祝愿在座的每一位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事事顺利。大家一起举杯，干杯，Noroc。”
话音未落，大家纷纷举杯，干杯，Noroc，此起彼伏。
服务员端上来了罗马尼亚人爱吃的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炸春卷，拔丝香蕉，土豆烧牛肉，谢为民亲手做了松鼠鱼，一上桌，芳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桌上的罗马尼亚人多数没到中餐馆吃过中餐，一个个边吃边赞不绝口。
王伟中端着酒杯，对赵场长说：“今年是农场开办的第一年，各项工作完成的都非常好，很成功，你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赵场长乐呵呵的说：“是你王老板领导有方，大伙齐心合力，共同努力的结果。我祝咱们公司明年更好。”
两个人的酒杯碰了一下，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王伟中说：“明年我们农场要增加产量，你抽时间先搞个生产计划。”
赵场长说：“明年我们可以多建几个大棚，把产量提高上去，再多增加几个新品种，这样就能保证供应，不会断档。”
“我们还要好好研究一下农场今后的发展，搞一个长远的发展规划。春节前我们一起回国。”王伟中说。
赵场长摇摇头：“马上就要开始育苗，春节我是回不去了。”
王伟中问：“能不能让别人照看一下？”
赵场长回答：“别人干不了，育苗关系到明年的生产，还是我自己干吧，农场交给我，你就放心回国，把明年需要的材料订好。”
王伟中说：“那就辛苦你了，等忙过了这阵，抽时间你回国休息一下，看看家里人，你回国也帮助物色一下合适的人选，将来我们的农场要扩大，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但搞种植，还要搞养殖，建成一个农业园。”
元旦一过，赵场长一个人回到了农场。
出国一年了，赵场长真想回家看看。他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和老三是双胞胎，孩子都还上学，他一出国，他爱人也不种地了，在家里照顾三个孩子。三个孩子的生活负担不轻，他要多赚点钱，留着给孩子们上学，结婚用。他想了，春节不回去，也能省点钱，回去一趟，请客吃饭少花不了，农村更讲究这个，乡里乡亲不请谁都不行，花费少不了，明年再回去吧。
他要在暖室里育苗，等到一开春，长出来的西红柿，黄瓜苗就要移栽到大棚里，可以比当地种植的蔬菜提前1个月上市，能卖个好价钱。
等待他的是一个艰苦，寒冷的冬季。
罗马尼亚冬季最低零下10几度。在暖室育苗，需要给暖室加温，赵场长的屋子也要取暖。布加勒斯特早就实行集**暖，找不到卖煤的。入冬前，王伟中就派人出去买煤，雇员跑了好几家外地的煤矿，有的停产，有的不卖。好不容易在一家煤矿买到一车煤，拉回来烧的时候，才发现是质量非常低的褐煤，这种矿产煤的煤化程度最低，用手一掰，像腐化的木头，不爱燃烧，冒出的浓烟呛的人在屋里待不住。
赵场长住的简易房，水泥板墙很薄，屋顶是石膏板，四处漏风，虽然点上了炉子，但是屋里的温度还是到不了零上10度，白天还好过，到了晚上，炉子封上了，屋里的温度更低了，冻的人睡不着觉。他自己想了个办法，用塑料薄膜把床围了起来，抵御夜晚的寒冷。
睡到半夜，他被冻醒了，索性穿上衣服，起身来到暖棚查看炉火，往炉子里又添了些煤。炉火不能灭了，如果把苗冻死，明年的生产计划就完成不了了，他的责任可就大了。他答应过王伟中，一定把农场搞好，他不能食言。
大棚里比他睡觉的屋里还暖和，他蹲在地边，看着地里的小苗，已经出了头，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栽到大棚里了。想想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半人高的草，这才几个月，农场已经有了规模。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有种成就感。这里的条件是比国内艰苦多了，要是在国内，这个季节，郊区的农民什么都不干了，凑在一起，打打牌，喝喝酒，准备过年了。可是哪个农民能有他这样的出国机会，还管理着一个农场，手下多的时候有几十个外国农民工听他的领导，等他回国要好好和乡亲们讲讲国外的经历，村里的乡亲不得羡慕死。自己现在艰苦点，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想想这些，再苦再难，也能挺过去。
春节临近，王伟中准备回国，明年农场还要多建几个大棚，需要进口竹子，塑料薄膜，还有其他一些农业资料，都要从中国进口。
等着回国过年的中国人满世界找票，机票成了抢手货，这几年ZJ人，HN人又来了不少，春节回国机票更难买了。王伟中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张高价机票。
布加勒斯特国际机场到处是准备走的和送人的中国人。
王伟中把随身的包放到传送带上，拿出随身的物品放到一个小筐里，走过了安检门。
一个警察过来问王伟中包里有没有美金，他说，有。警察让他拿上自己的包跟他走。他心里很坦然，他知道罗马尼亚的新规定，可以随身携带最多一万美金，他没有违反规定。
警察领着他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一个头头模样的警察坐在桌子后面，让他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他把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把口袋里的钱包，打火机，烟放到桌子上。
警察头头指着一个用透明胶带捆着的牛皮纸袋问他：“这是什么？”
“是美金。”
警察问：“带了多少？”
王伟中回答：“1万美元。”
警察让他把钱包里的钱掏出来，他照做了，里面有几十美金。警察伸手把他掏出来的几十美金扒拉到一边，对王伟中说：“这些钱留下，其它的你拿走。”
王伟中说：“这些零钱我路上要用的。”
警察耸耸肩，摊开手：“今天是我们罗马尼亚的节日，这个就算给我们过节了。”王伟中无奈的收拾起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登机的时间快到了，王伟中来到柜台前办理行李托运。
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从柜台后面伸出手：“你的行李超重，交50美元。”
王伟中想，这是讹诈，箱子自己已经称过了，不会超重。他对胖女人解释说：“我没有零钱，零钱都让警察拿走了，能不能不交？”
胖女人干脆地回答：“不行。”
王伟中和胖女人僵持着，他不想再一次被敲诈。
胖女人不耐烦了，一把拿下了挂在头顶上的航班显示牌，大声说：“登机时间已经过了，你再不交钱，就别登机了。”
胖女人的话，明显带有威胁的意思。王伟中怕耽误登机，只好从牛皮纸包里拿出100美元递给胖女人，胖女人找给他50美元，为他办理了登机手续。
上了飞机，王伟中像回到了家。
飞机上几乎都是中国人，要回家过年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大声的毫无顾忌的互相开着玩笑，ZJ，HN，东北，中国各地方言交织汇聚在一起，演奏出一曲回家的思乡曲。
王伟中被飞机上的气氛迅速感染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