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时间，总是比想象之中的要快上了几分，更何况，齐轩此时的心境，比起先前来，多少要觉得快活，这个莫名其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老人，似乎给了他一种寄托感，更何况，这嘉州初春的清晨，原本就显得十分的迷人，那带着些嫩黄色的草叶，配搭着那些含苞欲放的桃李海棠，红的白的，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更别提那些掺杂在空气之中随风而来的花香，更是将这种舒适惬意的成分又加重了几分，齐轩忍不住的伸了伸懒腰，这目光顺势在这庙周围这么一扫，才发现那老人，已经一个人在那流水边上，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的姿态，让这少年多少觉得有些诧异的味道。
齐轩试探性的走近了几分，打搅人算不得什么好习惯，更何况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距离要是隔得远了，恐怕她有个耳背之类的，估摸着也听不到，这靠近了几步，他忽然间又停了下来，说起来自从前天晚上起，自己就一直是在吃她的，什么烤鸡之类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手段，今儿过既然没有早饭，那自己也去准备些个，算是回报了她吧，想到这里，齐轩摸了摸口袋，原本还剩下的两个铜板在加上前天夜里不知道是谁施舍的几个，要准备个一般的早餐，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惊醒吧，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种心思，连带着这一路上都是小奔跑的喜悦感，就连脚步也显得十分的轻灵，只是那一身的残破衣衫，看起来有些别扭。
这大清晨的街上，做买卖的自然是有，却大抵也就只有些面食之类的，也就是图个方便便宜，买上几个馒头包子之类的，齐轩就往南庙里赶，生怕这时间拖得太久，饿到了那老人一般，他又开始哼着小曲，特别是在经过醉红楼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停留了一下，这时间，思绪之中和它还有些莫名的交集，他突然开始嘲笑其自己来，这在庙里面呆的人，曾经还藏匿字这般的烟花之地过，这多少显得有些讽刺，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都是过去吗，他有开始蹦蹦跳跳了起来，那瘦小的身姿倒像个兔子一般，也走不了多久，就能远远的看见了那庙门，而那老人依旧呆坐在原地，似乎从这少年离开到回来，都没有移动过一般，但这一来一去，却也花费了半个时辰的光景，连带着那原本还很清幽的光景，都展现出些许的光芒照耀来。
或许是离得近了，齐轩的脚步都放慢了几分，生怕动作太大，打扰了老人的雅静一般，可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小心翼翼的时候，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人小心翼翼的跟着，那是两个男人的脸，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看那身装扮，应该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随从，当然，他们只是远远的跟着，似乎并不想出现在这个少年的身前，而等齐轩走到那老人身边的时候，站在前面的那个人回过头来：“老二，少爷让我们找得人，应该就是这个小子吧，走，我们先回去，既然找到了他在哪儿，那就不怕他在跑了，连我们家少爷看中的女人他都敢抢，这也是活腻歪了！”
这番话，要是让齐轩听到了，他不知道该有多害怕，这连续的大半个月下来，从岷山到嘉州，可把他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能够安稳下来，却又被人惦记上，这多少都是有些不幸的味道，当然，那两个人可没有再这儿做过多的停留，他们所接受的命令，不过只是找到这个小子，至于后面的，原本就和他们无关，打草惊蛇这样的愚蠢勾当，原本就不是这种人会去做出来的，所以，那离去脚步也很快，就连那所谓的小心翼翼都变得不存在，当然，齐轩自然是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那老人的身上，试探性的向前迈着脚，动作显得很轻柔，幅度也跨得十分的小，如果说是要作为惊喜的话，自然是不能够被她发现的，所以短短的几十米路程，他还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好不容易才走到她的身后，这一个腾身之间，跳到了老人的前面，一张脸突然之间变得满是喜悦的叫道：“婆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说完将手中的纸袋递了出去，原本是热腾腾的冒着气的包子由于时间和气候的原因，那热气已经变得很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刻意的去看，压根就不会发现，这少年原本还以为这样的一幕能够让这老人家有些惊喜，就算是再不济，惊讶或者是被吓一跳，总是该有的，但事实上，老人的反应，却让他很是失望，仍旧是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的姿态，这还真有些奇怪了，齐轩试探性的将那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猛然间才发现自己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多余，这心中暗自骂道：“奶奶个熊滴，人家都是闭着眼睛的，你这手晃来晃去，又有啥用，不是个瞎子点灯，白费蜡吗？”想到这儿，他灵机一动，这个看不见，还怕她闻不到，听不到不成，顺着这个想法，齐轩又将那手中的靠近了老人几分，这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婆婆，吃包子了，又香又大的包子，保证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哦！”
好吧，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夸张了，这一文钱一个的包子，就算是做得在怎么的好，又能好到哪儿去呢，他不过只是想借由这句话吸引老人的注意力罢了，但老人却似乎压根就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是那副姿态，这可让齐轩觉得没有趣味，连这手也收了回来，似乎有些不乐意的说道：“我好心买包子回来讨你开心，你就算是不喜欢也搭个话呀，这般不理不睬的算个什么事，得，你不喜欢，我喜欢，我就全吃了得了！”
这话说道这儿，他猛然间抓起一个来，那包子凑得近的时候，虽然没有虽未的烤鸡这类的好吃，但这种饥饿的时候，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阵肉香味，让这少年心里面觉得很满足，这喉咙里更是忍不住的一个吞咽，唾液顺着蠕动的方向，很快就流入了胃里，他忍不住的大咬了一口，只觉得那薄薄的面皮下来，那陷里面所渗透出来的油香特别的润口，让他觉得异常的舒坦，等这一口下了肚，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老人的身上，神色上也约为带着一种挑衅的味道说道：“你真不吃啊，这么香，要是被我吃完了，你可不要后悔！”
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的眼中，或许看起来一场的有趣，俨然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或许齐轩本来就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只是人家最幸福的孩提时代，放在他的身上，却总是一种悲伤的味道，所以，在他眼里看来，能够和这亲情沾上点光的，就让人特别的在意，但那老人，仍旧是紧闭着眼，这人老了，呼吸变得微弱，这原本是正常的事情，但这个时候，齐轩刻意留意之间，却发现她连一点呼吸的气息的都没有，甚至那张原本布满皱纹的脸都显得异常的苍白起来，齐轩突然之间有个不详的预感升腾了起来，他有些犹豫的，却又试探性的将那手，轻轻的摆放到了老人的鼻子前，这一放不要紧，那种丝毫气流涌的感觉都没有，却俨然是把这个少年给吓呆了，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话也说不出来，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就连那手中拿着的那个咬了一大口的包子有有些拿捏不住，这最里面半响才冒出那么一句来：“这，这，怎么会？”
他整个身体一下子呆坐在整个地面之上，也顾不得自己穿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那种地面上所特有的寒冷顺着裤子的漏洞渗透了进来的冰凉感觉，一双眼睛须臾之间变得有些红红的味道，直勾勾的瞪着老人，有些湿润的味道，他心里面到了此刻，都仍旧是一种不敢相信的味道，与其说是不敢，但不如说是不愿，虽然两个人认识的时间算不得长，但这份情感，却早已经深深的锲入了他的心里，骨子当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微微的抬起了头，眺望着那远处的天空，太阳已经缓缓的升了起来，那光芒，在这样的季节里，自然能够让人感觉到一阵暖和，可不知道为什么，齐轩的心里面却感觉一阵冰冷，甚至比那漆黑的夜里，更加的让人难以承受几分，这场景，就如同一种赤裸裸的讽刺一般，又仿佛是在他的身上，狠狠的捅上了一刀，伤得太重，就连疼痛都无法感觉得到一般，他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厉声的朝着那太阳所在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吼道：“奶奶个熊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有丁点的好，我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这辈子你要和我这般作对，说什么老天爷，我看你就是个老混蛋，老畜牲，我恨你，恨死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