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或是瞬间,或是永恒。
杜开终于悠悠醒来,映入眼帘,发现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床铺之上,微风透过开启的窗扇轻轻吹来,伴随着外面摆动的树木发出轻柔的哗啦轻响,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心安自然。
脚步声响起。
杜开的目光凝定在房门之处,随即,房门大开,灿烂的阳光由外照入,房间之内顿时一片大亮。
一个身着黄衫的美丽少女翩翩走来,手中端着一个盘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小碗,腾腾热气带着一股淡淡花香直扑杜开鼻腔。
肚子此时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那少女一抬头,发现杜开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喜,连忙盈盈上前,将盘托放于床边,欣喜地叫道:“太好了,师兄你终于醒啦……”
杜开笑了笑,点头说道:“我昏迷了多久?”
池丹儿拍了拍高耸的娇胸,一脸后怕的表情:“已经有两天两夜啦,师兄,你可把我们吓死了,爹爹本来以为你身受重伤,可是他替你把脉之后,却说你气血极旺,一点伤势也没有,可是你却昏迷不醒,爹爹也束手无策,百思不得其解呢!”
望着眼前面若娇花的动人师妹,那傲人娇胸在小手轻拍之下不住颤动,杜开只觉得一时之间唇干舌燥,喉咙咕噜一声,狂咽一口津水。
“师兄,你口渴了吗?”池丹儿听见杜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不由关切地问道。
“咳……有一点……”杜开连忙将视线从那让他心跳加速的地方移开,口中不自然地答道。
池丹儿脸上露出一付早有准备的笑容,将床边盘托端来,柔声说道:“这是我用早上刚采下的桂花熬煮的桂花羹,可香了,师兄快尝一下!”
说罢,用纤纤玉手轻轻舀起一匙,递至杜开嘴边,柔声说道:“当心有点烫!”
杜开只觉脸上有些发烧,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见池丹儿还要再舀,连忙伸手止住她的玉手,说道:“师妹,让我自己来吧!”
被杜开手掌抵住自己手指,池丹儿娇躯一震,只觉一股电流霎时流遍全身,娇脸不禁一红,低头喃语道:“嗯,师兄慢点喝……”
说罢,将青瓷小碗往杜开手中一放,自己如小鹿般迅速站起,脸上如火烧一般。
看着杜开大口大口喝着自己亲手熬煮的桂花羹,池丹儿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的感觉,这种幸福感从未感受过,却来的如此强烈,让她一时之间,只愿时间永远停留,不愿消逝。
“爹爹与娘亲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池丹儿不知怎地,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想法,旋即轻啐了一声,暗道:“池丹儿,你在乱想什么呢,爹爹与娘亲可是夫妻,我和师兄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呢?”
“可是,如果我和师兄以后……”少女的心思实在难以想像,片刻之间,池丹儿的脑海之中,已在幻想日后与师兄在一起的甜美时光了。
师兄在花园里舞动着长枪,自己在一旁焚香弹琴,长枪舞动,带着树上飘落的片片粉色花瓣,随风飘荡。阵阵花儿的轻香轻柔吹拂,与缕缕檀香揉和一起,在落珠般的琴声之中,吹入两人的心脾……
池丹儿心念至此,不由得心醉神迷,不能自己……
“师妹,师妹……”
一声呼唤,将池丹儿从幻想中惊醒,定神一见,却是杜开端着空空的小碗,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
“嗯……噢,师兄,你喝完啦,我再去替你盛一碗!”池丹儿接过小碗,企图掩盖着自己脸上的红晕,转身便急冲冲离开。
“不要了,师妹……”杜开刚开口,却发现池丹儿已飞快地走了出去,不由得一阵嘀咕:“师妹跑这么快干嘛?”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碰撞的声音,随即传来一声娇呼声:“唉哟……”
“你这丫头,跑这么快干嘛?撞到头了吧?”
“啊,爹,你……你怎么来了?我……?”池丹儿的声音清晰传入杜开的耳中。
杜开不由得会心一笑,脑中想象出池丹儿手捂额头不住痛呼的可笑画面。
池莫白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不能来?”
“没……没什么,师兄醒了,我……我帮他盛一碗桂花羹去……”
“开儿醒了?”池莫白欣喜的声音传来:“太好了,噢,你也帮我盛一碗,早上忙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水!”
“不行啊,爹,桂花羹就只剩下一碗了,要不我帮你倒杯茶来吧!”池丹儿连忙说道。
“你……好吧,哼,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去吧……”
“嘻……”伴随着轻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池莫白一边步入房中,一边摇头,嘴上仍疑咕道:“这丫头,神神兮兮,搞什么鬼嘛!
“师父……”见池莫白进来,杜开急忙翻身欲下床,池莫白一个箭步上前,止住他的动作。
“开儿,别下来,你伤势刚愈,还要多休息休息才是!”
杜开摇了摇头,道:“师父,我没事了!倒是师父您老人家,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多休息休息才好!”
池莫白仍然惨白的脸上带着微笑,摇了摇头,道:“不过是震乱了气血,休息了两日,伤势已无大碍!”
杜开心中一块巨石这才落地,脸上露出轻松的神采。
“开儿,你昏迷之后,我替你察看了一下伤势。”池莫白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你体内气血强盛,根本不像受伤之人,可是,你却昏迷不醒,这件事,倒是奇怪的很!开儿,你日后须留心此事,不可大意!”
杜开心中,却渐渐有了些思路。自己之前练武时也是这样,莫名进入一种奇怪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无论是内力、意识还是智慧,都达到了一种远超常人的地步,甚至说,在那种状态之下的自己,所爆发出的能力,大的难以想象。
以得意阁阁主那超过池莫白一筹的身手,竟然也不是自己那种状态下的敌手。
只是可惜,那种状态,是以自己一滴精血为代价的,而精血,却是武者踏入道元境的根本,精血一旦有失,武者将永远只能在凡体境徘徊,无法更进一步。
心中暗叹,那种状态好是好,只是可惜,每次之后都有十分明显的后遗症,精神力会为之消耗一空,不是昏睡就是昏迷。若是遇到厉害的对手,只要对方撑过自己的那段时间,恐怕自己便只能昏迷不醒,任人宰割了。
“开儿,开儿……”
池莫白的呼唤,将杜开从沉思当中叫醒。
“啊,什么事……”杜开一愣。
池莫白犹豫了一下,方才慢声说道:“开儿,你是不是……偷学了什么魔道的功夫?”
杜开一愣,奇怪地问道:“没有啊,师父为何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池莫白道:“没有最好!你也长大了,本来师父也不想多说什么,但事关你日后前途,师父不得不多告诫你几句!”
杜开连忙下床,恭敬地垂首应道:“弟子恭听师父教诲!”
池莫白点点头,道:“你前几日虽然内力被废,但那种世人难觅的天材地宝都能让你得到,可见你福缘深厚!但你须知,人生一世,大悲或是大喜,均属平常,切不可因此而动摇我辈武道之心,去习那催发潜力的魔道法学!”
转身走向窗前,看着窗外随风晃动的树枝,微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轻声一叹,池莫白正色说道:“正如这窗外的桂树,此时已是浓冬,按理这桂花早该调谢。可是,你师娘师承百花谷,硬是用异法,让这桂花盛开至今,可是,毕竟此事有违自然,这桂花虽香,但这一颗树上却仅有数朵,与正常的桂花开放时满树盛花相比,无异逊色太多,而且,此树过后,它年是否还能开放,也未可知!”
“师法自然,这自然之道,便是生存之道。树若违反,必会调零,人若违反,再难寸进!”
双目如电射向杜开,正色续道:“想当年,一代天骄易连枫,天资何等惊人?天下各大门派,无不对其求贤若渴。可是,他却偏偏去学那魔道法门,刚开始何等威风,仙门大战之时连败天下数十名英豪,可到最来,困于阴阳境数十载,想要突破亦不可得,到最后,不过是泯于众人矣!”
“你境界增长速度如此之快,如今又以区区凡体境,竟然能力败得意阁阁主,这其中玄妙,为师也不想去说,可是你须紧记,这魔道之术,弊大于利,你不可不知!”
杜开一愣,难道师父还在以为自己去学那些魔道武学?
“师父平日教导,弟子岂敢忘记?请师父放心,弟子绝未学任何魔道功法!”杜开急忙分辨道。
池莫白看着眼前一脸急色的杜开,半晌之后,点了点头,道:“没有就最好了,开儿,你须谨记,魔道中人,天性泯灭,凡我正道武者,皆须见而除之,更不可与其相交,否则,便为天下正道共敌!”
杜开心中暗自警醒,连连点头。
看到杜开脸上表情,知道他已将自己吩咐听入心中,池莫白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也不再此事上再过多纠缠,继续说道:“对了,刚才有外宗弟子相报,说已发现那苍羽门三位弟子行踪,他们已派人追寻下去,这几日恐有结果!”
破世宗有内宗、外宗之分,内宗弟子常居宗内,外宗弟子则混迹于江湖市井,专为宗门打探江湖秘闻及各种消息,破世宗以区区小门小派,能屹立大景国数百年不倒,这些外宗弟子可谓是功不可没。
听到有那三人消息,杜开顿时精神一振,眼前不由得再次泛现那些死去的师兄弟们凄惨的身影,心头热血一下沸腾,急不可耐地问道:“他们在哪?”
池莫白道:“据说,此三人曾在黑凤林出现过,但黑凤林危机重重,那些外宗弟也不敢擅入,如今只有在林外守候,一旦发现这三人行踪,立即飞鸽来报!”
“我去找他们!”杜开叫了一声,便欲向外跑去,却被池莫白一把拉住。
“站住!那黑凤林危机重重,你去无异送死,况且,以你身手,能否敌得过那三人?”
杜开脚步一下子顿住,体内的热血慢慢开始冷却下来。
“那黑凤林三面环海,这三人既然进去,必有出来一日,咱们只需耐心等候,必能堵住他们。记住,这段时间之内,你好好养精蓄锐,没有我的允许,万万不得擅自行动,知道了吗?”说到最后,池莫白声音陡然升高,语气从所未有的严厉。
杜开呆呆而立,半晌之后,方才轻轻点头:“弟子知道了!”
池莫白幽幽叹息一声,语气转柔:“开儿,我知你一心想要为你师弟们报仇,可是,对方乃仙道中人,咱们凡间门派想要对付他们,必须作出万全准备,如若让他们当中任何一人逃脱,那便是宗毁人亡的下场,这点,你务必谨记于心!”
轻轻再次拍了拍杜开肩膀,道:“你好好休息吧!”说罢,摇了摇头,叹息声中,慢慢离去。
杜开静静站立于房间之内,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出平日里与几位师弟们嬉戏打闹的画面,那一幕一幕,如同针刺一般,让他只觉心头不住滴血。
暗暗握紧拳头,口中咬牙吐出一句誓言:“苍羽门,这次,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