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开一声急呼,连忙上前,一把抵住抛飞而来的池莫白后背,触手所及,只觉一股巨力如惊淘骇浪一般,拼命使出体内全部力道,这才堪堪撑住,但已觉体内剧震,气血翻腾。
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压制住体内气血,急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池莫白闭口不答,脸色煞白,突然张口,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如同血雾,溅得地面一片通红。
“爹……”池丹儿悲切地痛呼一声,一把掺住身体摇摇欲坠的池莫白,看到父亲脸上惨白的肤色,心中悲痛的无以复加,眼泪如珍珠一般,滴滴往下不断坠落。
池莫白淡淡一笑,伸手替池丹儿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丹儿,别哭,爹没事,死不了!”
“嗯,嗯……’池丹儿拼命地直点头,连声泣道:“爹当然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
池莫白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正闭目调息的得意阁阁主,口中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阁下好功夫,池莫……咳……领教了!”
那得意阁阁主则站立前方不远之处,也是紧闭双目,运气调息。他与池莫白交手,虽说将池莫白震飞,但池莫白这毕其全力的一枪又岂是这么好受?此刻,他的体内也是劲力狂动,翻腾不息。
此时听了池莫白的语话,他也睁开眼,点点头,道:“十年了,整整十年,自从我踏足俗世,没有人能令我受伤。想不到,今日在池宗主手中,本人再次尝到了受伤的滋味,明火枪王,果然名不虚传!”
视线转向杜开,点了点头,道:“这位,便是高足杜开吧?果然是个少年英豪,竟敢孤身藏身于我得意阁之中,可笑我数十名属下,竟无一人察觉,了不得,果真了不得!”
杜开一边扶住其师,一边冷眼看向对方,口中平静地说道:“少年英豪愧不敢当,只是不像有些人行事卑劣,竟以无辜女了为挟罢了!”
“放肆!杜开,你今日小命都将难保,还敢如此出言不逊?”鬼手吴狂突然出现在得意阁阁主身后,指着杜开高声喝道。
杜开斜眼一瞥,不屑地斥道:“手下败将,这里哪轮到你插嘴?”
“你……”那吴狂大怒,刚欲放声大骂,却被其师单掌拦住,顿时闭嘴,只是双眼带着满腔的仇意,恨不得一口吞了杜开才好。
得意阁阁主哈哈一声,不怒反笑:“呵呵,杜少侠好个牙尖嘴厉,只是不知,待会与令师共死之时,是否依旧如此坦然自若?”
杜开胸膛一挺,朗声说道:“杜某若是惧死,又怎会来此?阁下也是前辈高人,又何必如此废话?”
得意阁阁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忽地声音抬高,道:“池宗主,令徒年纪尚小,不懂人世欢娱,难道你也忍心眼睁睁看着令徒小小年纪,今日与你一同丧命于此吗?”
池莫白虎躯一震,看向杜开,复又将视线池丹儿身上,双目之中,似含万般情怀,无法诉说。
“这得意阁阁主看其境界,已是假道境巅峰,我非其对手。眼下又有开儿与丹儿二人在此,敌众我寡,想要平安离开,实在千难万难!”池莫白心中百转千回,片刻之间,心中已有决断。
缓缓叹息一声,将头转了过来,对着得意阁阁主,淡然说道:“阁下将我丹儿劫来,所为不过本宗一命而已,至于小徒,此事本与他无关,想必阁下也不屑为难于他。若阁下能放他二人离去,本宗今日,便将性命交付于阁下便是!”
“师父,不可……”
“爹爹,不要……”
几乎同时,杜开与池丹儿一齐高声叫了起来。
杜开一把抓住池莫白手臂,脸上掩不住地焦急之色,高声叫道:“师父,咱们与他拼了就是,死则死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您何必如此枉顾自身性命?再说,此人绝非善辈,万一言而无信,您岂不白白失了性命?”
“是啊,爹,女儿宁愿与您共死,也决不苟且偷生,您千万不能相信他的鬼话啊,爹……”池丹儿也是急忙叫道。
池莫白微微一笑,拍了拍杜开抓住自己的手背,意态萧然地说道:“开儿,再怎么说,他也是前辈高人,又岂会如此言而无信?你们俩还小,尘世间种种尚有太多没有经历,又怎能受我这将死之人的牵连?他所图不过我一人罢了,我既身死,他又何必再去夺你俩性命?”
转头对着得意阁阁主,道:“阁下以为如何?”
“哈哈……”得意阁阁主仰头一声大笑,声音传遍大殿之内,余音绕梁。
“池宗主果然是英雄盖世,豪气凛然!好,在下答应你,今日只要池宗主甘愿受死,我便放过令爱令徒,不过,他日若他二人向我寻仇,那可莫怪在下不留情面了!”
池莫白点了点头,低头轻喝道:“开儿,待会你带着丹儿赶紧离开,莫要再管为师,以防此人变卦!”
杜开闻听此言,心头一热,突然直指得意阁阁主,朗声说道:“阁下也是前辈高人,竟然以我们要挟家师,是不是太过无耻了些?哼,今天杜开斗胆,向阁下讨教几招,不知阁下可敢应战?”
“开儿不可……”池莫白心中一惊,他与对方刚刚交手,深知便是自己也未必是其对手,自己这徒儿又有几斤几两,哪是对方敌手?
杜开微微一笑,双目死死凝视那人,口中继续笑道:“如若杜开侥幸胜过阁下一招半式,还请阁下放我师徒三人离开,如何?”
“哈,哈……”那得意阁阁主仰头哈哈大笑,双眼射出凌冽寒光,看向杜开:“好胆!年轻人真是狂妄无边,就连你师父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也想胜过我一招半式?哼……”最后一个‘哼’字而出,声震长空,震得大殿内诸人耳膜震动,嗡嗡回响。
杜开冷笑一声,道:“那阁下倒底敢不敢应战?”
这边,吴狂大喝一声,高声叫道:“杜开,就凭你也配向我师父挑战?真是不知死活!”
杜开冷笑一声,道:“好啊,有本事你来就是,只要你在我手上撑过一招,杜开引颈受死!”
“什么?一招?”吴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对方。
一招?这杜开疯了吧?难道他前几天打败了自己,就狂妄的没边了?竟敢说自己在他手上撑不过一招?
“好,这可是你说的,一招不胜,我要亲手割下你的首级,充当夜壶!”吴狂惟恐杜开反悔,当即高声叫了起来。
杜开一脸嘲讽地看着那吴狂,暗暗运起内息,将体内一滴精血用真气驱动,慢慢运至下腹气海之内。
“上天保佑,但愿我的猜测是对的!”杜开心中暗忖,内心却也惴惴不安。
毕竟自己那晚上的奇异状态,是否是自己这一滴精血所致,自己实在是并无十足把握。
倏……
体内,精血一靠近丹田气海,蓦地平空消失,与此同时,一股清凉的感觉涌上脑海,顿时杜开眼中,这世界变得完全不同。
大殿之内所有武者,包括得意阁阁主在内,每个人的心跳,呼吸,经脉内真气的流动,全都感知的一清二楚,甚至不须细想,便可明明白白地知道,所有武者所站立的方位以及手脚的姿势。
感知穿过大殿,越过人群,直达殿外。
之前将自己领过来的那个小姑娘,此时仍然躲藏在一座花坛旁边,正张着一双调皮的美眸,关切地看向殿内。
杜开微微一笑,一脸从容。
体内那莫不可抗的巨大力量,正潜伏于身体的每个角落,如同即将扑起的猛虎,发出噬人的虎啸。
转头看向池莫白,微微笑道:“师父,还要再向您借一次明火枪了!”
池莫白本想劝说什么,但视线一触及杜开那自信的眼神,莫名的,竟然点了点头,将枪递了过去。
吴狂一见杜开拿起明火长枪,脑海之中,那场令他颜面尽失的比试顿时如同画面一般,历历涌现眼前,一时之间,只觉心底一股无尽的暴虐直冲脑海,双眼立马通红。
“受死吧!”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肆虐,吴狂一把抽出身后长剑,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带起漫天剑光,冲向杜开。
电光激闪,剑气漫空。
森然的寒气,连站于一旁的池莫白都深深感受得到,其漫天剑影之中,如同一条条暴虐的狂龙,翻滚不息。
池莫白本来煞白的脸色再次微变,一双虎目显现出担忧的神情。
场内一众武者,看到吴狂如此剑招,个个都兴奋的连声喝起彩来。
得意阁阁主消瘦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心中欣慰地忖道:“想不到狂儿受这杜开所激,狂龙剑法再次有所突破,看来这场交锋,结果已然无忧了!”
面对着吴狂那汹涌无比的剑影,杜开手中的明火长枪,突然动了起来。
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枪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弧,似快似慢地,对着吴狂那剑光,一记简简单单的横扫。
“砰……”
漫天剑影霎时烟消云散,在众人不敢相信的注视之下,吴狂如同被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白虹,重重地砸在大殿的一根粗大的立柱之上。
立柱上雕刻精美的木雕顿时被砸的七零八落,伴随着吴狂的身躯,一同掉落在地面。
“怎么可能?”得意阁阁主双眼暴睁,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招,真的只有一招!
甚至可以说,连一招都不算,杜开根本没有动用任何武技,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横扫,便将刚才还威风无限的吴狂击的横飞出去!
天啦,这世界怎么这么容易令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