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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误战机斩首示众 抢阵地中箭身亡

却说建桥总监刘世龙,看工部尚书宇文恺自刎,脸都吓白了,又看东岸敌军赶到,自己的兵马,分别从三个浮桥上拥来,定知不妙,当他还没来得及想对策时,三路人马已经到他跟前了。

走在最前边的,中间是左翊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的宇文述;跟着是右屯卫大将军、现任总管府长史的麦铁杖;左边桥上是左骁卫大将军于仲文;右边桥上是右骁卫大将军薛世雄。

右边的浮桥向岸上搭了块板子,正当薛世雄牵着马就要上岸时,被几个敌军把桥板抽了。

这下三座桥都不能过人。

这时,宇文述看浮桥不通,敌军杀来,无法登岸作战,又看宇文恺畏罪自杀,刘世龙傻愣在那里,气极,手指着刘世龙吼道:“刘世龙!你办的好事?!”

刘世龙看是总管宇文述,忙跪下叩头道:“我误了战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宇文述斥道:“死你们两个,倒是小事!今天,我全军将要葬送在你的手里。”谓谏议大夫萧怀静道:“将他拿下,战后再说。”

萧怀静说“遵命。”便命令几个随从把他捆了,派人看管起来。

这时,岸上的敌军已向桥上放箭了。

三座浮桥上,已有不少人中箭身亡,倒在河里。

宇文述拔出宝剑,一边在空中拔着飞来的箭,一边大声命令道:“各位听了!快下桥赴水接战。”

在他身边站着的麦铁杖是飞毛腿,听说让赴水接战,对身边的长子孟才道:“孩子,我受国恩深厚,今当死战,我去了。”说着,他双手握紧波风刀,然后足一点,身一纵,“嗖”的一声,就是一招“云中浮鹤”,跃到空中,跟着身形一卷一舒,向东边飘去。

东岸敌军正在向桥上放箭,突然见一人飞了起来,都是一怔,就在他们发怔时,手里的箭也忘记放了。桥上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这三座浮桥上的人开始下水向这边浮来……

再说空中的麦铁杖;

莫看他今年五十岁了,但仍不减当年,他是银盔银甲,肋下挎剑,足登战靴,双手握着波风刀,再加上随风吹动的长髯,真像下凡的天神!

只见他径直地飞入敌群,尚未着地,挥刀在人群中就是数砍,“唰、唰、唰、唰……”十几个人头飞出老远。他这才闭气沉身,一展一缩,稳稳着地——刚一落地,趁敌军迷乱还没省过神来时,他挥起波风刀,在敌群中“唰、唰、唰”大砍起来——真是进似龙蟠,落如虎踞,起似鹰扬,掠如雁翅,翻翻滚滚,挥挥霍霍,不多时,便杀死杀伤百十名敌兵。

高丽国的大将叫乙支文德,生得短粗,满脸胡子,黑盔黑甲,胁下挎剑,足登战靴,座下是匹五花马,手提长槊,倒也威风。

乙支文德是高丽国的重臣,文武双全,所以高丽王让他镇守辽城,以防外患。

昨天下午,有一流星马来报说,大隋天子率水、马、步兵二百万,已到河西了。

乙支文德听了一怔,道:“速去再探。”

探马应“是”而去。

乙支文德看他走去,不禁暗道:隋炀帝引那么多兵马,御驾亲征,看来,有一场恶战。想到此,遂招集几位文武要员,帐内议事。

乙支文德把隋朝发兵的情况讲了后,文官高有民道:“隋炀帝发倾国之兵,来犯我国,听了确实震惊。但是,我高丽有两大自然防线,一是辽河,二是鸭绿江。只要死守东岸,他兵再多,又奈我何?”

众官员称“善”。于是,先发了三万人马到辽河防守。后半夜时,又有人来报说:隋军已开始造桥了。

乙支文德听说敌军在造桥,不敢造次,遂披挂整齐,提槊上马,便引了一万多兵马,匆匆赶来。当他们的大队人马赶到河边时,东方已经泛白了。

这时,乙支文德立马在河岸,看河内铺来三座浮桥,又看到两座浮桥没船只了,不能铺通,一座桥向岸上搭了两块长板时,心里暗喜,当又看到隋兵已顺着三座浮桥拥来时,遂让人把桥板抽掉,然后让弓箭手放箭。

这一阵乱箭真管用,三座浮桥的隋军死伤无数。正当乙支文德高兴之时,突然见中间浮桥上飞起一人。

只见那人银盔银甲,肋下挎剑,足登战靴,手握大刀,长髯飘飘地向这边飞来,把他吓了一跳。就在这边愣神之际,那人孤身落入军中,只见他横冲直闯,左杀右砍,犹入无人之境,不多时,便杀死砍伤一百多人。

乙支文德这才看清了,来者不是神,而是个活生生的人,怒道:“这厮好大胆,竟一人飞我军中。”冲左右道:“还愣着干啥?要他的狗命!”说着举槊杀了上来。

众将士也响应,皆举刀挺枪向他杀去……

麦铁杖是个飞毛腿,行走极快,在这上万人的敌群中,身随刀进,刀舞人翻,忽攻忽守,忽左忽右,真是挥刀自如,大杀大砍,顷刻间,又砍死砍伤一百多人。

莫看对方上万名将士,但对付这一个行走如飞、力大过人的麦铁杖没那么容易。因为他们人多施展不开,有时出手竟伤了自己人。但时间一长,麦铁杖毕竟势孤力单,体力不支,被活活地砍死在乱刃之下。

就在这时,有无数的隋军已浮上岸,大声喊着向敌军杀去。特别是麦孟才——孟才是铜盔铜甲,肋下挎刀,手提银枪。

方才,他看爹爹麦铁杖飞入敌群,与贼拼杀,他怕伤了父亲,便也跃下河向这边浮来。谁知他刚一上岸,就见父亲被众贼砍死。顿时,他心肝欲裂,怒火中烧,便歇斯底里地吼道:“还我父命——”随着声音,如猛虎般地扑向敌群。他手里的银枪,施展开来,或进或退,或刺或挑,杀得敌人鬼哭狼嚎,死伤不少。

这时,已有上万隋军投入战斗。

虽说隋方伤亡惨重——武贲郎将钱世雄和大将孟金叉已被战死,但三座浮桥上的将士,仍是源源不断地下水向这边游来。

高丽大臣乙支文德,看对方的兵力越来越多,难以招架,便大喊一声:“撤兵——”

此时,高丽兵死伤过半,早就无心再战,听说叫撤,遂调转马头,如飞地向辽城败退。

隋军总管宇文述,也已上岸。他看敌兵败退,便上马举戟喊道:“敌军败了,追呀,追到辽城去——”

一声令下,十多万浑身是水的隋朝将士,便举着刀、矛,大声喊叫着一路杀来。

前边的高丽兵,旗、鼓、兵器扔了一路。后边的隋军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水,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他们怎样追赶,能否进城,暂且不表,却说西岸行宫里的炀帝广:他早就听人来报说船只太少,浮桥不通,并且高丽大兵也赶到东岸。

炀帝闻之大惊,继而怒道:“他们误我大事!”对内相说:“速去阵前,把宇文恺、刘世龙抓来问话。”

一内相说“遵旨”,匆匆去了。

不多时,他又转来报:“工部尚书宇文恺自刎;谏议大夫萧怀静,已把尚书丞、造桥总监刘世龙抓来,听候发落。”

炀帝怒气未息,听说宇文恺自刎,刘世龙已抓来,也不顾和世龙的亲家关系了,将龙案一拍,吼道:“将刘世龙拉上来!”

“遵旨!”内相应罢,忙退下同萧怀静一道,把个狼狈不堪的刘世龙带了上来。

刘世龙可怜巴巴地跪在阶下,朝上边坐着的大隋二世炀皇帝连连叩头道:“陛下,我误了战机,罪该万岁。”又带着哭腔儿:“能不能看在我女儿的情份上,饶我不死。”

炀帝就要说话,忽见一探马来报:“浮桥不通,无法登岸。又被敌军乱箭封锁,我军伤亡惨重。幸亏麦铁杖骁勇,飞入敌群,孤身作战,杀死砍伤五百多敌人。他终于寡不敌众,死在敌军的乱刃之下。”

炀帝听了,既佩服又震惊,忙问道:“现在呢?”

探马道:“回陛下,自从麦铁杖杀入敌群后,敌军大乱,停止放箭。我军在总管宇文述的指挥下,浮水接战。虽说大将军钱世雄和孟金叉战死,但毕竟敌军败退,我军正在向辽城追赶。”

炀帝听到此,心里稍微轻松一些,想了想,对内相道:“速去传太府少卿何稠来见。”

“遵旨。”这一内相应罢,匆匆去了。

炀帝看内相走去,又冲刘世龙击案怒道:“刘世龙!方才你听清了吗?”

平时多么威严的刘世龙,眼下可怜巴巴地跪在那里,又向前爬几步,边哭边叩头道:“我知罪,我知罪。”

炀帝深沉地:“宇文恺为何自刎?他也知道犯下了不赦之罪。我的那么多好将士,都活活的死在你们手里,拿你一两个命能换得来吗?”冲两边的武士道:“将他拖出去斩了,以谢天下!”

众武士说“遵旨”,便上来抓起刘世龙,就向外走。

刘世龙哭爹叫娘,喊着饶命。这些武士们哪管这些,只管听命,便将他拖出门,斩首示众了。

就在这时,一内相来报:“陛下,太府少卿何稠到。”

“传他晋见。”

提起何稠,笔者稍微交代一番:

何稠字桂林,今年六十岁,生得矮瘦,刀条脸,黑豆眼,鹰钩鼻,女人嘴——从未长过胡子。莫看他其貌不扬,但他聪明绝顶,颇有巧思,研制瑠璃而得名。仁寿初,文献皇后崩,他与宇文恺参典山陵制度。大业初,炀帝幸扬州时,谓何稠曰:“今天下大定,朕承洪业,服章文物,阙略犹多。卿可讨阅图籍,营造舆服御仗。”何稠然之,便同几个大臣一道,很快就研制了皇帝的礼服,三万六千人的仪仗、车舆辇轿、皇后卤簿和百官的仪服。

炀帝对此很满意,便封他为太府少卿。这次东征,他在宇文恺部下领工。当他发现船只不够,浮桥不通,误了军机时,他就替宇文恺和刘世龙捏了一把汗。当他得知宇文恺自刎,刘世龙被斩时,他的心里也有些发毛,怕皇上惩罚他。他正在为此担心,内相来传,说是圣上召他。

就这一句话,何稠的腿都吓软了——不知是福是祸,便硬着头皮来的行宫,进帐参拜。

炀帝看他拜毕,正色道:“他二人贻误战机,死有余辜!要想东进,征服高丽,造桥的力量还要加强。何爱卿颇有巧思,又有帅才,朕召你欲委重任,何爱卿听封。”

正在担心的何稠,听皇帝说要加封他,破虑而乐,忙跪地叩拜,高呼万岁。

炀帝道:“封你为工部尚书,加右光禄大夫,赠邑五百户。望爱卿报效朝廷,不负朕望。”

何稠听了,受宠若惊,急忙叩拜。

炀帝道:“你速率人去辽河,可将三座浮桥合并为二。一个时辰内,朕要率粮草辎重过河。”

何稠说“遵旨”,匆匆去了。

却说他离开行宫后,很快就招集了三千工兵,来到辽河,在他的精心安排下,把中间的那座浮桥拆了,然后将拆下的船只和木板补在左右的两座桥上。不到一个时辰,全部完工。

何稠为了万无一失,又和云定兴、封德彝一道,把那两座浮桥检查一遍。自己感到很满意时,这才飞马报与炀帝。

就在同时,又一流星马来报:我军已杀进了辽城。贼军首领乙支文德,带着他的几个残兵败将向鸭绿江去了。

炀帝闻之大喜,遂启驾,同礼部尚书杨玄感的辎重戎车过了河进了辽城。

炀帝在行宫升帐,百官朝贺。特追封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为光禄大夫、宿国公,谥曰武烈;让他长子孟才袭他的爵位——光禄大夫和宿国公之职;孟才的二弟仲才和三弟季才,皆拜正议大夫;又赐輼輬车和前后部羽葆鼓吹。

麦孟才感激不尽,连连叩拜。

又追封钱世雄为左光禄大夫、右屯卫大将军、武强侯、谥曰刚,让他子钱杰袭之。追封孟金叉为右光禄大夫,让他儿子孟善袭他爵位。

钱杰和孟善当然要叩拜谢恩,不必细表。

将三名阵亡的追封毕,让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和驸马公宇文士及,去城内张榜安民,免役十年。

他们三人然之,便匆匆去了。

炀帝看他们走去,对新任工部尚书何稠道:“辽河上的浮桥派人看守,早晚回时再用。可速差人觅船,争取三日内强渡鸭绿江。”

何稠遂让右光禄大夫云定兴,内史舍人封德彝,各率一千人,到鸭绿江上下游弄船去了;又派一千人,去镇上收买木板;其它将士,扎寨休息,等待出击。

这边怎样,暂时不表,再说那边水军:

帅船上,总管来护儿仍然是一手扶剑,一手推髯地站在船头上,望着前方。

此时,他们已打过方向朝平壤靠去。整个水师,四十多里长,二里多宽,到处是船,到处是兵,到处是旗,到处是刀枪,铺天盖地地向平壤逼近。

岸上也早有所防,本是高丽王的弟弟,现任太大兄的高建成,率精兵一万,在此镇守。

高建成今年三十五岁,生得细腰扎背,面似银盆,剑眉虎目,鼻直口阔。他是红盔红甲,肋下挎剑,足登战靴,骑了匹枣红马,手里提了杆方天戟,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向这里渐近的大隋朝的水军。

这次,炀帝御驾亲征,率二百万人马,分水、陆、马三路东征,高丽王早有所闻,并且辽东失守他也知道了。但他并不感到震惊。因为他清楚:隋军到此是第一战,精力旺盛,辽东很难守住。所以他没发重兵,只是让辽城乙支文德部镇守,胜败都可。

眼下,他把兵力都放到在氵贝水北岸和鸭绿江东岸,并且提出:隋军人多,我军人少,可利用地势,智取为上。只因这边是平壤的南大门,所以让高丽王的弟弟高建成来镇守。

闲言少叙,却说高建成立马在河北岸,见隋朝水师即将靠近,遂命令:“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三千弓箭手一字排开,一个个摘弓搭箭,拉满弓弦,等待命令。高建成看水师靠近,将宝剑一挥道:“放箭!”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嗖、嗖……”三千名弓箭手,一齐向驰来的战船上射击……

在最前边的三百只战船是先锋官周罗睺率领。他的副将是纳言杨达。周罗睺早就看见岸上有敌兵,于是发出两道命令:一是满扯风帆,火速前进,准备接战;二是让弓箭手一字排开,为他们登岸作掩护。

这命令一下,每只战船上的帆也扯满了,三千多名弓箭手也在船上排开了。此时,周罗睺站在船上,想让船靠近些再下令放箭。谁知他们还没下手,岸上突然万箭齐发,箭似飞蟥,无情地向他们身上射来。

他们毫无提防,先后有百十人中箭身亡,就连先锋官周罗睺也身中数箭,便惨叫一声倒在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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