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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欲迁都拆旧更新 进龙门喜新厌旧

话说高丽使臣来到长安后,先在驿站住下。次日晨,他也早早地起了床,洗漱一毕,用些早点,这才引着随从,带上礼物上殿去了。

三拜九叩后,帝赐平身,文东武西站立两边,然高丽使臣仍在跪着,从新叩拜。

文帝喜道:“原来是高丽来使,罢了,罢了,快快平身,平身回话。”

“谢陛下。”来使又拜,这才起身。

杨坚问:“高丽王如何?黎民是否安乐?”

来使拜道:“托陛下的福,我王爷精神颇佳,黎民食足衣丰,所以,高丽王派臣前来,给陛下送锦缎千端,黄金万两,望陛下笑纳。”

这时,他的几个随从已把礼物搬进殿来,朝文帝叩拜。文帝笑道:“好好好,寡人收下。”对内相道:“速将礼物搬到后宫,送往国库。”

众内相应“是”,便上来搬的搬,抬的抬——很快就把礼物搬走完了。

文帝朝高颎道:“吩咐下去,少时在乾安殿大摆酒宴,凡四品以上的大臣,全来陪宴。”

高颎说:“遵旨。”

文帝一抬手道:“退朝。”

众臣跪拜,高呼万岁,然后起身退出朝门。

这天中午,乾安殿里非常热闹,宾主一百多人,在黄门鼓吹的音乐声中开怀畅饮。

文帝和高丽使臣坐在上首,高颎和苏威左右相陪,其它大臣和高丽的一些兵卒们,便分官职的大小,坐在两边。

中间是个空场子,下沿是教坊乐工在演奏,场内有八名女子在歌舞,这八名女子,广袖轻舒,翩翩起舞,并且唱道:

高高在上,实爱斯人。

眷求圣德,大拯彝伦。

率土方燎,如火在薪。

无数黔首,暮不及晨。

朱光启耀,兆发穹旻。

我皇郁起,龙跃汉津。

言届牧野,电激雷震。

阙巩之甲,彭、仆之人。

或貔或武,漂杵浮轮。

我邦虽旧,其命惟新。

六伐乃止,七德必陈。

君临万国,遂抚八寅。

随着优美动听的拖音声,众歌女摆了个造型,然后轻盈地、像仙女似地飘然而下。

顿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文帝问使臣道:“爱卿,在高丽,能看到这样的歌舞么?”

来使道:“像这样的歌舞,在高丽莫说看到,就连做梦也想不到。”

杨坚一笑,说:“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曲,让你美美地受用受用。”

来使忙拜道:“多谢陛下。”

文帝朝下沿一抬手,道:“再来一曲。”

话音刚落,鼓乐声起,随着欢快的节奏,便上来十名教访乐工,这乐工皆是美女,高梳发髻,长袖轻衣,各执凤笙龙笛,象管玉板,云锣小鼓,边奏边舞。

就在这时,一位黄衣女子舞上场来,刚到中心,便就唱道:

皇条俊茂,帝系灵长。

丰功叠轨,厚利重光。

福由善积,代以德彰。

严恭尽礼,永锡无疆。

一曲唱完,皆向文帝和来使躬身施礼,这才退下。顿时,场上又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

文帝问来使道:“怎么样,开心吧?“

“开心,开心,非常开心。”

文帝笑道:“今天寡人也非常开心,”继而端起杯:“就来他一个一醉方休吧。”

来使和众大臣都端起杯,道:“好好好,今天就吃个一醉方休。”于是,他们都高兴地大饮起来,直直用到下午申时这才做罢。

次日早朝,三拜九叩后,庾季才是第一个奏道:“陛下,臣仰观玄象,俯察图记,龟兆允袭,必有迁都。昔日尧都平阳,舜都冀土,是知帝王居止,世代不同。此城自两汉营建,将八百年,水皆咸卤,不甚宜人,愿陛下应天顺人,为迁都计。”

文帝听了愕然,道:“这迁都并非小事,一拆一建,耗费太大”问苏威道:“苏爱卿,你认为此都是否可迁?”

苏威忙出班执笏:“回禀陛下,庾常侍所奏,不无道理。此城自汉朝以来,屡为战场,又经丧乱,王气早就尽了。为了长久之计,还是迁都的好,望陛下不要忧虑。”

文帝就要说话,只见高颎出班执笏:“启奏陛下,迁都之事,我早有打算,都址就选好了。”

文帝惊喜地:“原来你都址就选好了?三位爱卿可真是不谋而合。高爱卿,都址在何处?”

“就在东南方、不到三十里处有个‘龙首山’。此处山青水秀,卉物滋阜,况且龙气已现,营建新都,再好不过。”

文帝闻之,便一笑道:“就以三位爱卿所奏。高爱卿,你帮朕拟道诏书,让迁都之事晓于全国。”

“遵旨。”高颎应罢,来到案边,然后展纸,提笔,刷刷点点,不大功夫,便就作好了一道诏书,递上道:“诏书写毕,请陛下过目。”

文帝接过,便好奇地观看,只见上写:

朕祗奉上玄,君临万国,属生人之敝,处前代之宫。常以为作之者劳,居之者逸,改创之事,心未遑也。而王公大臣陈谋献策,咸云义,农以降,至于姬、刘,有党代而屡迁,无革命而不徙。曹、马之后,时见因循,乃末代之宴安,非往圣之宏义。此城从汉,凋残日久,屡为战场,旧经丧乱。今日宫室,事近权宜,又非谋筮从龟,瞻星揆日,不足建皇王之邑,合大众所聚。论变通之数,具幽灵之情,同心固请,词情深切。然则京师百官之府,四海归向,非朕一人之所有。苟利于物,其可违乎!且殷之五迁,恐人尽死,是则以吉凶之土,制长短之命。谋新去故,如农望秋,虽暂劬劳,其究安宅。今区宇宁一,阴阳顺序,安安一迁,勿怀胥怨。龙首山川原秀丽,卉物滋阜,卜食相土,宜建都邑,定鼎之基永固,无穷之业在斯。公私府宅,规模远近,营建资费,随事条奏。

开皇二年六月丙申日

文帝看罢大喜,道:“甚好。”又递给高颎道:“让文官抄写一万份,发往各地,晓于全国臣民。”

“遵旨。”高颎接过,站在一边。

文帝向下边看了一眼,道:“钜鹿公贺娄子干听了。”

贺娄子干忙出班执笏:“臣在。”

“为了营建新都,特封你为工部尚书,主管全面。着将作大匠刘龙和太府少卿高龙义为副监,越快越好,争取一年完工。”

刘龙和高龙义也出班,同贺娄子干一同拜道:“遵旨。”

文帝朝高颎道:“高爱卿。”

高颎也出班执笏:“臣在。”

“新都的规划交与你了。封你为营造总监,同他们一道,建造新都——规模要大,样式要新,质地要好,时间要快,快下殿安排去吧。”

高颎拜道:“遵旨。”

文帝起身一抬手:“退朝。”

众臣跪拜,山呼万岁,这才起身退出朝门。却说高颎下朝后,先把抄写诏书的事儿交给庾秀才,让他选一些文官抄写。

庾季才当然乐意,就选些文官抄写不提。

高颎这才把贺娄子平、刘龙和高龙义找了来,说:“圣上把营建新都的重要任务交于我们了,并且命我们在一年内,建造个规模大、样式新,质地好的京都来。我认为,这是我等一生中最大的荣幸,一定要当自己的事情干。我们不但建个新都,而且这个都城,要比现在的长安强上十倍。”

刘龙和高龙义坚定地:“对!一定把它建好。”贺娄子干严肃地:“高大人,你是新都总监,你说怎么干吧,我们听你的。”

他二人也接过说:“对!我们听你的。”

高颎道:“眼下我们到龙首山去,看一看地形,画一张蓝图,待诏书下发后,由刘大人率你的部将,在城内督促拆房;高大人可在新都长住,专管迁来户的宅基安排——经商者可住市面,务农者都居北巷;贺娄大人主管皇宫。”

他们三人都非常满意:“就这样定了,我们到龙首山去吧。”

高颎称善,于是,他们四人飞马出了东城门。

长安距龙首山不到三十里,不大功夫,便就到了。到此一看,确实山青水秀,雅致天然。

他们四人都激动地跳下马,走上龙首山。

龙首山并不高,东西有二十多里长,南北有一里多宽,但山上绿树花草,百鸟相鸣。

高颎引他们三人来到最高处,手指北边道:“龙首山的北边是谓河,也和此山一样——是东西走向;山左边是灞河分过来的一条小河;而山右,又是从谓河分流过来的一条沣河,这条河,恰恰在沣惠又往东流去,正好把龙首山和山前的这一片土地圈在中间,此乃上好的风水宝地,正是建都的好地方。”

几位听了赞道:“还是高大人有眼光,选了这么好个所在。”高颎道:“咱们往南看——山下边沃土生油,龙气呈现,况且东边有个龙首池,正在建皇宫的所在。皇宫前边可建都市,这都市,可根据龙首山而建,东西长,南北短;另外,可把东边的兴庆湖和西边的莲湖圈在城内,既扩大了城区,又美化了环境。”

几位听了乐不可支。高龙义道:“真是规模之大,环境之美,建好后,肯定比长安强有百倍。”贺娄子干道:“那就开始绘图吧,先把皇宫的图样绘出来,明天再绘都市。”

高颎道:“我亲自绘图。”于是,他们几位走下山来。下山以后,他们从龙首山的正当中,往南量有五里多长,作为皇宫的进出地方,此门叫午朝门,午朝门左边是鼓楼,右边是钟楼。进去午朝门,往北量有半里地处建一座大殿,取名叫大兴殿,殿前边可作广场,也就是朝内举行大型活动的场所。

东边距大兴殿有二十丈处建座文德殿,这是文官闲聚的所在;西边距大兴殿有二十丈处建一座武德殿,这是武官闲聚的地方。大兴殿向北有五十丈处建座大宝殿,这是皇帝和众大臣议事的方。

从大宝殿的后边,东西有二里,南北有三里的地方又画一道宫墙,这是后宫,可有两个大门入内,大宝殿的东边为正阳门,西边为广阳门。进去以后,顺着大宝殿往北建座大明宫,这是皇帝休息的所在;东边建座含元殿,西边建座嘉则殿。大明宫的北边又建座永安殿,这是皇后住的地方,东建长春宫,西建临芳殿,这是王子住的地方,并且左边建座御膳房,右边建座茅厕房。永安殿后边建座正德殿,这是皇帝学习的地方。东边是东宫,是专为太子所建,西边为正阳宫,特意为晋王杨广建造。最后一座大殿叫长乐殿,这是皇帝玩乐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前后左右,可建鸳鸯宫,鹦鹉宫,喜鹊宫,蝴蝶宫,是专住歌女和宫女的。最后边就是根据龙首池建个御花园。

大内左右,也就是偌大的宫墙里边,也建些楼阁、宫厅、膳房、茅厕,这是为众内相和御林军安排的。

宫门外的东边,挨着午门是尚书省、门下省、内史省和吏部、礼部、兵部、刑部、民部、工部的衙门所在;宫门外的西边,挨着午门是御史、都水、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国子、将作和左右卫十二个官府。

绘到此,高颎看天色已晚,继而一笑,说:“看来,今天是绘不完了,那就明天干吧。”于是,他们四位便打马回京了。回到京后,高颎就把皇宫的“蓝图”让文帝看了。

文帝看了非常满意,并且说:“这个大兴殿的名字取得好,我朝刚刚建立,是要大兴!这样吧,等新都建好后,就取名叫大兴城吧。”

高颎拜道:“陛下英明。陛下,可再拟道诏书,招集天下的能工巧匠,让上等的工匠建皇宫,中等的工匠建市面,下等的工匠建民房,只有这样,一年之内方能完工。”

文帝称善,忙提笔写了道诏书,交给了高颎。高颎出宫后,天就快黑了,但他没回府,却到了散骑常寺,见到了庾季才。庾季才看高颎来了,笑道:“一万份诏书刚刚抄完,”指着一下厅内的百十名文官说:“你看,人还没走呢。”

高颎把手里的诏书一亮道:“还有道诏书,还需要抄写一万份,再麻烦众位一下,少时我请客。”众文官听了,非常乐意,于是,高颎念,众文官写,一次就是一百多份,不到两个时辰,这一万份诏书也抄写完了。当然高颎要请客,招待诸位,不在话下。

次日晨,高颎派了一百多御差,飞马到各地下诏去了。然后,他让将作大匠刘龙在长安街动员市民拆房,并宣传迁都的重要性;又让工部尚书贺娄子干、太府少卿高龙义,到新都规划去了……

他们是怎样规划,暂且不表,却说东宫太子杨勇:杨勇今年十八岁,也确实生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然而,他不学武术,毫无进取心。他是十六岁成亲的,成亲后,他看元卉端庄大方,模样又好,确也喜爱,元卉看他丰姿俊雅,又是丞相之后,倒也满意;从此,他二人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第二年,元卉就怀孕了,喜坏了杨家人等。

自从他被封为太子住进东宫后,他的身价提高了百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的皇帝!满朝文武见了,也要跪地叩拜,口称千岁。他一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是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架势,用手一抬,说:“爱卿平身。”

这样以来,莫说众大臣见他害怕,就连皇宫里的人见了,也不敢造次,笑脸相迎。于是一些大臣开始讨好太子了:有的送物,有的赠银,甚至有的溜须拍马。

这天上午,三十四岁的褒公宇文述,刚下朝来,正好碰上东宫的太子监邹文腾了。

邹文腾今年二十六岁,干瘦如柴,尖嘴猴腮,宫人打扮。自从他到东宫当了太子监后,就拼命地讨好太子,太子把他视为知己,宫内宫外成了红人。早饭后,太子让他到城内觅先生解梦,他便乐滋滋地去了。见了先生,讲了那个梦,谁知先生说是吉梦,不久将要即位。

文腾听了大喜,扭头就跑,正好碰上宇文述了。宇文述见是文腾,好像见了上帝,忙下马,朝文腾一拱手说:“邹大人可好?”

邹文腾见是宇文述,睬也不睬,只是高傲地:“何事?”宇文述忙道:“我想与东宫送些礼物,但不知太子喜欢什么?

文腾听说他想给太子送礼,想也不想,说:“金银财宝他不喜欢,若有美女送一位来,肯定殿下开心。”宇文述恍然:“既然殿下喜欢美女,今晚我就送一位去。”

他二人分手后,宇文述很快来到云定兴家。

云定兴是宇文述的好朋友,本是个生意人,今年三十二岁,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他一家三口人,就是他和老伴,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儿名叫阿云。当宇文述听说太子喜欢美女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所以就来到云家。向他家说明了来意后,云家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当天晚上,就把阿云打扮一番送进宫了。太子看她如此美妙,就封她为昭训,不离左右。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和太子妃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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