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那种恐惧的样子,真让十三岁的我感到好玩。
这个男人有这么可怕么?
他看起来不过是一个身体有些虚弱的帅哥而已啊!
为什么整个相府见了这个男人都要噤若寒蝉?
明明他只是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
皇上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很冰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们两个,两双眼睛,就像在无形的对峙。
整个相府,空气都仿佛如冻住一般,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有我和远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仓寞的目光越发冰冷,那双眼睛似乎要陷进深邃的眼窝里,右手不动声色地拨弄了一下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还没有谁敢不在他面前下跪。
甚至她还敢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自己。
好。
很有意思。
连相府一个小小的女孩儿都对自己如此不恭,更何况宰相。
既然这样……
仓寞正在沉吟,只见我忽然移开了目光,走到他面前。
仓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旁边的太监更是横眉冷竖地尖叫:“来人,护驾,护驾!”
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喂,男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帅?”
仓寞的眉头忽然舒展了,那张冰山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双阴鸷的双眸看着我,没有了初见的防备,而是有了温暖和乐意:“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帅。”我很笃定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然后我仓寞笑了,那样高大冷峻的一个人,笑起来竟然像个孩子,没有任何界限和防备。
中牧国所有的臣民,见了他除了会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外,就再也不敢和他有任何交流,更没有人敢这样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这个小女孩竟然能说出‘你很帅’这样的话,有意思。
他伸出手,缓缓地摸了摸我的头:“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你有病。”我很诚实地说道。
从他苍白的脸色、时不时掩住嘴巴咳嗽的动作,就能看出他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虽然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仓寞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挑起唇角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你有药么?”
那时十三岁的我还不知道套路玩得这么深,更不知道这句话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出于像天下所有花痴少女想嫁给面前这个男人的心理,我诚恳地说道:“也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毕竟我是竹妖嘛,还是具备一些人类所没有的超能力的。
仓寞低头注视着我,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段爱卿平身吧。”他的语气平和,表情平静,向相府那群齐刷刷跪倒的人轻轻挥了一下手。
如同提前演练好的唱诗班一样,我听到在我爹的带领下,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喊道:“谢主隆恩!”
太监唱道:“今天外面阳光甚好,不如这寿宴就在外面举办吧。”
仓寞体寒惧冷,而外面阳光刚刚好。
我爹急急忙忙地点头应道:“当然,当然!我早就叫人备下了桌椅,快请皇上到暖和的地方就坐!”
我抬头望着仓寞,阳光透过雕花窗子,洒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的肌肤,在阳光下,慢慢变成一种透明的颜色——
那是一种美到让人窒息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