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谁能够看到我第一眼变成人的样子,我就嫁给谁。”
张生忍不住笑道:“真是一株有趣的竹子。”
三生石畔,蛮荒之地,因为有了张生的陪伴,日子变得不再那么漫长而孤寂。
我是个话唠,于是把千年来的孤寂还有从那些路过三生石的人口中所听来的故事全部讲给他听。
偶尔有九头鸟从昏黄的天际飞过,口中衔来的种子不小心撒落在路边。
张生总是微笑着,耐心地听我喋喋不休地说话。我忍受了千年的孤寂,仿佛要把这一千年不曾说完的话统统告诉他。
他的话很少,偶尔会回上一两句,大多数时候他都沉默着,仿佛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透出我难以理解的深邃,那是一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伤,仿佛对上一世的心事依旧难以释怀。
“小竹子,你相信轮回么?”他忽然用深沉的目光望着我,“上一世没有兑现的诺言,没有实现的心愿,一定要累积到这一世来偿还。”
我晃了晃翠绿的枝叶,表示不太明白。
竹子生来便是空心,哪怕我是一株吸收了天地灵气的灵竹,对于一些事情也仍旧难以理
张生怅然一笑,略带自嘲地叹息道:“我竟忘了你还没有经历过轮回转世,所以不懂这些。”
他抿了抿薄唇,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枝叶,动身将散落在路边的种子一颗一颗捡起,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开辟出一片小小的园地,把鲜花和瓜果的种子仔细地种在园地里。
他很细心地照料我,除了照料我之外,便是照料这些花儿和瓜果的种子。
种子慢慢地从枯黄的土地上钻出了碧绿的嫩芽儿,从一粒粒小小的淡绿,逐渐铺成一片绿色的网,荒凉的土地上,逐渐多了一道绿色的风景。
他是个生活得很有诗意的书生,搬来溪边的五颜六色的石头做成了一座漂亮的彩色石房,把折断的银杏枝做成木篱笆,将我和那片花园都围在里面,在院落中央铺上一条青石小路,直通往两扇白色的木柴门。
原本荒凉孤寂的三生石畔,逐渐变得景色怡人。
这里再也不是让人不远久留变的蛮荒之地,而是多了几分生机盎然的温暖气息。
他转过头,抚摸着我的叶子,扬起唇角温暖地对我一笑:“小竹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的家……”我低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千年来,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归属感。
原来他是这样细心而有生活情调的男子,把这样一片蛮荒之地变得如此漂亮。
我第一次觉得,我呆了千年的荒凉之地,原来并没有那么讨厌。
我们的家——
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有了家,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家。
我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如此温暖,甚至不知道何时,那双深邃的目光中早已比初次相识时多了几分温柔和怜爱——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们早已把对方当成了彼此不可分割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