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两瓶白酒就慢慢地喝光了。
林福后来喝醉了，问道：“苏磊，你为什么还能这样潇洒地活着？你看，你老婆死了，欠了我那么多的钱，你怎么就这么轻松快乐地在这个面馆里活得这么逍遥自在？”
苏磊听了，怒摔了一个酒杯，说道：“怎么和你老师说话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是你老师，能这样说我吗？”
林福笑道：“那你给我说说！”
苏磊瞪着眼说：“我老婆死了，我也很伤心。我经常梦到我和她恋爱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相互爱着！爱着！我为她着想，她为我着想。你懂什么？我和她原来是我们那个县里最好的高中的教师。县城里最大最好的学校的老师！生活得很好。为了我家有一个男孩，她为了我辞职，和我一起来到这个鬼地方！她为了我，我为了她为了我！”
林福哈哈大笑。
一拍桌子，苏磊接着说道：“我是欠你的钱。你那钱也是我弄丢了！我没逃避！我这个店虽然挣得不多，可是每天都在挣钱。我这辈子能还多少就还多少，你凭什么笑话我？”
林福突然不笑了，说道：“我不能笑话你？”
苏磊又一拍桌子，说道：“绝对不行！我是一个老师，可是我我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强迫你们做什么！我没有像别人一样，为了晋级，为了将近，把你们当成工作的对象，让你们为了我，我没有为了我不惜牺牲你们变成一个监工！”
“那我就不笑你。”林福还是笑了，“你笑我行不行？你应该笑我！看你还聊不下去了！没有涵养！”
“我笑你什么？”
“我不是人，你不该笑我吗？”林福大声说。
“你偷人家老婆了？”
“没有！”
“你偷别人钱了？”
“没有！”
“你贪污了？”
“没有！”
“那我笑你什么？”
林福一愣，笑了，说道：“我不能和你说。反正我就是个大傻瓜。”
“你脸上也没写着大傻瓜啊！”
“我是个精明的傻瓜，怎么会在自己脸上写上傻瓜两个字？”林福拿着空瓶子倒酒，倒不出来，问道，“酒呢？”
苏磊想了半天，说道：“那有酒！”他摇晃着去酒架上拿了一瓶白酒，打开了，递给林福：“倒上！我也很久很久没喝过了！今天爽快！”
林福倒上了酒，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对了，老家伙，你怎么骗的林颖那么死心塌地喜欢你呢？你个老流氓！这件事我一直不能原谅你！你就是故意的，你和我有仇！”
苏磊怒道：“胡扯！我和你有什么仇？我和你有仇吗？你也太白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要觉得别人都算计你！我算计你什么？我是你的老师！”
“你知道林颖是我亲妹妹，你才让她喜欢你的是不是？你故意关心她，让她爱上你！你就是个阴险的小人！专骗串接的小姑娘！”林福拍着桌子，“这件事我不能原谅你！”
“你纯属胡扯！我这一生行得端做得正！你凭什么觉得我那么卑鄙！”苏磊也拍桌子喊道，“我要卑鄙无耻，我我我用得着现在么！”
“你也知道林贵是我弟弟。你让你女儿勾引我弟弟，让他偷了‘冰火之心’送给她！你绝对是个阴险恶毒的败类！这件事我也会记一辈子！”
“放屁！你那个弟弟有什么好的？身体残疾！就因为他喜欢我闺女，我闺女每年都坐在后排和他同桌！我都没有鄙视过他，也没有给我女儿调座位！你还反过来咬我一口！”苏磊不停地拍着桌子，“你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心理阴暗！”
林福被苏磊说的一愣，竟然哭了，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心理阴暗！我眼里没个好人！不是，我眼里有好人！林贵是我弟弟，是个好人，可是你知道吗？他为了你的闺女自杀了啊！痴情的蠢蛋！我妹妹是个天使，可是他爱着你这个老头子！你知道吗？你的命真是好啊！有一个爱你的可以做你女儿的女人，还有一个优秀的闺女！”
苏磊反问：“这个怨我吗？这个怨我吗？”他拍着桌子，连声问道。
“不怨你？不怨你怨谁？”林福反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闺女？”
苏磊怒问：“为什么是？你问老天爷啊！为什么我老婆就病死了？我问谁？我这一辈子做人那么好，那么失败，我问谁？我现在拼命挣钱就是为了你还你钱！你还数落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来，我跟着我出去问问！问问老天爷！”他说着，拉着林福出门，看着天空。
天空一片黑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这个世界谁没有怨言？”林福大怒，“你能问出来什么？老天从来没有开眼过！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从小到大，你们羡慕我的，从来没有给过我幸福的感觉！我的爱情都是笑话！我的亲人，爱我的都离开了！应该爱我的却不爱我！我现在这样子，就是我成长的好！”
苏磊大笑起来：“老天，你给这个小子说，他应该感谢我！都是我，教育的好。”
“是吗？”
苏磊严肃地问道：“你能否认，如果不是我，你能好好地上完高中？你不会成为不良青年？”
林福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苏磊，突然又大笑：“好吧，我承认，没有你，我真的可能上不完高中，真的可能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不良青年。”
“虽然我和你冲突很多，可是，虽然冲突很多，你的方向没有错。这都是我对你的刺激！”苏磊拍着林福的脑门，“这这么大了的一个孩子了，都应该当爹了。你还没有想明白！蠢蛋一个！”
“不行，老天爷都没有说是你的功劳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林福推开了苏磊的手。
苏磊站立不稳，摔倒了，爬起来说：“哎？天上什么都没有！”
“别扯了！”林福大笑，“我都不相信我爸妈在天上看着我！”他抱住了苏磊，嘴靠着苏磊的耳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弟媳，那个女人不可靠。我那个傻弟弟，还觉得自己多幸福！我必须等着她自投罗网。”
“你小子就是憋着坏！眼里没好人！”
“我再告诉你，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可是我和她没有未来！没有未来！”
“这是两个秘密！”苏磊说，“你不识数？”
林福呆看着天空，想了想，说道：“还是你识数，真是两个秘密。”
“我看你还缺点酒，喝酒你就聪明了！”苏磊揽着林福的胳膊，林福搂着苏磊的腰，进门去了。
他们接着喝酒。不一会了，屋里就静了下来。
林颖来到面馆的时候看到苏磊和林福搂抱在一起，趴在桌子上，睡得和猪一样。
其实，很多个夜晚，林颖都会禁不住来到面馆外面。通常是夜深的时候，她在冷冷的风中，看着熟悉的店门，眼里含着泪，静静地凝望。这是渴望与无奈，在默默的目光中，让她很压抑。
看到店里的灯还亮着，她感到很意外。走近了，林颖看到苏磊和林福搂抱在一起，趴在桌子上。她试图叫醒苏磊，苏磊没有反应。她又叫林福，林福也没有反应。她看着桌下四个酒瓶，三个空了，一个小半瓶的，就打电话叫了急救。打完了急救电话，她又打了苏云的电话。
苏云刚刚睡着，听到电话，马上爬了起来，按照林颖的话，去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