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传义想不到自己会和叶文丽有一场那么特别的谈话。他的心,在被林颖拒绝之后,一直是哀伤的,低沉的,呻吟的。叶文丽却像一阵风,让他感觉爽快了一点,高昂了一些,乐观了一些。
叶文丽笑着笑着,听了,问道:“钱老师,你爱的那个女人是谁?我见过吗?”
“没有见过。”
“我可不可以见一下?”叶文丽像个孩子,“我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失落。没有了爱情,就好像得了绝症一样。”
钱传义有些释怀地笑了,说道:“把自己的幸福,几乎是未来的一切,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好几年了。突然,原来只是一场单相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原来却是一场梦。我像不像个怨妇?”
叶文丽笑了,说道:“老师,有知识的人是不是总爱把自己想象成女人啊!你个大男人,别这么娘娘的了。她不爱你,总会有人爱你。”她想起了王大浩一句话:“每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cao她cao到想吐的男人。”可是想一想,太粗鲁,她说:“爱情就是犯贱。”
钱传义笑了,也许是不在乎叶文丽说了什么,说道:“你该上课了吧?”
叶文丽一看手表,笑道:“我该走了,老师,再见。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可不想苏云那样坑爹呦!”
钱传义笑着点点头。
叶文丽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每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cao她cao到想吐的男人!你别太伤心了!”说完,她飞快地跑了。
钱传义愣住了,忍不住笑了。他心里笑道:“小孩子,懂什么。”
那时,钱传义想起了苏云。他突然很担心苏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对苏云,倒真的把苏云当成妹妹一样。他打苏云的手机,很快接通了。
“老钱,这可是长途啊,你那么抠,怎么舍得打电话?”苏云问。
钱传义笑着说:“你在上海好吗?今天突然想起来你,感觉不好。”
“你在咒我是不是?”
“绝对不是。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大哥哥。谁欺负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马上杀过去,帮你出气。”
“好了,别贫嘴了。”苏云说,“我妈妈现在情况很不好。老钱,你说怎么办?”
钱传义沉默了一下,安慰道:“苏云,你给老······老师说,尽人事听天命。我想能做的,你们都做了。有些事情无法挽回,就得顺其自然。”
“嗯。”苏云一下子沉默了。
“老师好吗?”钱传义艰涩地说。
“我爸还好。只是瘦得厉害。”苏云说,“老钱,我真的很想哭。”
“嗯,回来,哥哥哄着你你再哭。”
苏云却笑了,说道:“我明天就回去了。我爸说我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如果病情还有变化,我再回来。”
“老师老师说得对。”钱传义说,提到苏磊,心里觉得特别别扭。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上人会喜欢自己最敬重的老师呢?他心里苦笑。这奇怪的缘分,怎么会这样呢?
“嗯。回去去找你。”苏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钱传义继续坐在松树下,看着面前的小路。他的心还需要休息,不能行走,筋疲力竭,没有回复体力。
林福看到钱传义的时候,觉得钱传义如同大彻大悟一般坐在松树下。他走过去,踢了一脚钱传义,好像在确定钱传义有没有坐化圆寂了。
钱传义鄙视地看了林福一眼,问道:“你还小吗?”
“高僧,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林福说,“可以吗?”
钱传义却问:“你把苏云留在你身边是什么意思?”他见到林福,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担心苏云。他了解林福。以前一起上学,很多人都说林福“惹不起”。那时候,很多人都说林福其实很娘,不像个男人。
林福一愣,笑了,说道:“你什么意思?”
“林颖。”钱传义说,“是不是因为林颖?”
林福笑问:“你觉得我把苏云当成了人质?就是应付苏磊吗?”
钱传义说:“我不知道。”
林福问:“钱传义,你有多爱我妹妹?我想知道你到底有爱我妹妹。我一直都以为你爱得不是很深。因为你迟迟不敢有所行动。”
钱传义说:“我喜欢她六年,觉得她是我未来的一切幸福。”
“你愿意林颖爱上苏磊吗?”林福笑着问。
“不愿意。”钱传义无奈地看了林福一眼。
“那你应该做点什么?”林福继续追问。
钱传义笑了:“我尊重林颖,尊重我自己。”
林福看着钱传义严肃的脸,突然就想到了苏磊。他想起来苏磊找他谈话,第一句就是很严肃地说:“林福,你得尊重我,也得尊重你自己。”那时候林福做了什么?他只是在挥霍自己的青春。心中顿时烦躁,他问:“你能看着林颖一直爱下去吗?这件事注定没有结果。”
“爱是一种幸福,对她来说。”钱传义低沉地说,“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不能幻想。”
“对你呢?”林福也在钱传义旁边坐下来,“阳光真好。”
“我?”钱传义笑了,“我现在还在哀伤我的爱情,还不知道。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把苏云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对付老师的吧?小福子,你不会真的怀了坏心眼吧?”
林福简单地说道:“我要有坏心眼,苏磊应该早就进去了。那么,我还用费那么多心思吗?钱传义,你精神不正常?”
钱传义低下头,说道:“我就是乱猜,诈你一下。唉,老师也是真的倒霉,事事不顺,处处为难。”
林福笑道:“谁都有灰暗难熬的日子,也都有春风得意的时刻。老钱,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苏云是个好姑娘,很聪明,超乎她年龄的成熟冷静。你别太担心了。你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钱传义声音很低,“生活就是这样,不承担的话,会变得更加难以承担。”
林福笑问:“是吗?”
钱传义笑了,看着林福,问道:“你为钱发过愁吗?不是做生意缺钱,而是衣食住行的那点钱,就像身上的烂疮脓包,怎么也治不好,虽然不是致命的,但总会烦恼着你。”
林福冷淡地笑道:“是吗?”
“当然是了。你的生活从未体验过要想中午吃什么才能让晚饭能吃饱,早饭能省就省下了。”钱传义笑着说,“同学聚会不敢去,生活用品衣服要从生活费里省下来。”
林福“哦”了一声。
宋恩铭来了,老远就喊:“林福,我的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吗?”然后看到钱传义,又说道:“钱师兄,你也在啊。”到了跟前,她说:“我早该想到了,林福来母校,肯定找他的死党。”
钱传义笑了,说道:“这个男人可没有什么死党,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也只有像我这样的大众情人,还能和他聊几句。”
林福笑了,宋恩铭也笑了,问道:“是吗?这么说还是你优秀了?”
钱传义笑道:“那是当然了。我们俩一比,他就是荧荧烛火,岂能与皓月争辉?”
林福还是笑。
宋恩铭笑着看着林福,问道:“真的吗?”
林福双手一摊,说道:“真理往往在沉默者手中,你忘了吗?”
宋恩铭笑了,说道:“师兄,我们一起吃午饭,也快到吃饭的点了。我也沾沾日月的光辉。”
钱传义一拍林福的肩膀,笑道:“小福子,为什么每次我要大吃一顿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
“不是我出现的及时,是你始终是个坑。”林福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