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下着雨。
站在窗前，苏云看着外面的雨。阴郁的天空暗暗的，让雨的颜色也变成了灰色。灰色的云，灰色的雨，让外面的城市也蒙上了灰暗的颜色。那雨就是颜料，粉刷了整个城市。
如果不是手机响了，苏云不知道自己还会在窗前站多久。这个悲伤地秋雨，仿佛无穷无尽的哀伤，浇灌了这个城市。
电话是苏磊打来的。
“苏云，你去看你弟弟了吗？他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我来上海之前，只和林福的律师签了协议。我昨天打律师的手机，他没有接听。你今天没课就去找律师问问吧。”
“爸爸，你放心好了。”苏云低声说。
“嗯。对你说个好消息。你妈妈的****找到了捐赠者。真的感谢林福，没有他，就等上一年两年也不一定等到。”
苏云想到林福那个人渣，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嗯，他的关系多，肯定比我们有办法。”
“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你在林氏干得怎么样？你一定要尽职尽责。我觉得林福只是想借这个理由给你一些生活费，我们家的情况他肯定清楚。他想帮助你完成学业。”苏磊说，“咱要对不起他的一片好意。”
苏云闭上眼，泪水流了出来。“爸爸，我明白。我会好好学习。”
“好孩子，你比你弟弟懂事多了。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苏磊。
“爸爸，你和妈妈相处的好吗？”苏云问，心里悲伤地想：“懂事也许就是最大的可悲之处。”
“那个徐岩的父母来了上海，看望了你妈妈，也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对你妈妈表示了歉意。你妈妈也没有再埋怨我。他们说是林福让他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我想林福肯定给了他们钱，否则他们宁愿冤枉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徐岩做了这种事情。”
“又是林福。林福，你让全世界人都相信你是个好人，为什么偏偏像恶魔一样纠缠我折磨我？”苏云恨恨地想。“爸爸，不说了，我一会就去律师那里问问。你把律师的信息用短信发给我。”
苏宇的律师果然是林氏的首席律师周显光。苏云走进周律办公室，周显光看到苏云，暧昧地笑了，说道：“苏小姐，请坐。”
苏云没有打算多谈，问道：“我想问问我弟弟的案子怎么样了。”
周显光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伤者恢复得很好。这对案子很有利。我是故意不接你爸爸的电话，就是为了你来一次。”
苏云问：“有什么让我做的。”
周显光拿出一个文件夹，说道：“这是一分协议，需要你签字。我的聘用费用，需要你来付。这是林董事长的意思。现在你只需要把协议签了，以防万一。林福这小子做事滴水不漏。”
苏云问：“什么万一？”
周显光笑道：“比如你不再遵守你和董事长之间的约定，再比如董事长对你不满意。那么这个协议会规定你赔偿的，你都要赔偿。”
苏云点点头，说：“我明白。”
周显光又说道：“怎么说呢？你和董事长的约定很多东西都不会受到法律的保护。你现在签的借款协议，都是受法律保护的。比如，你不去集团上班，这个协议就能追加你的责任。那么聘用我的费用，也会连本带利，让你偿还。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其他的，董事长想做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云再次点点头。她明白周显光在和她暗示什么。在林福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已经被擒获的猎物。她问：“如果我遵守，他再拿这份协议要求我还钱呢？”
周显光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没有必要。”他探出头，低声问道：“你打过董事长，是不是？”
苏云点点头。“是啊，没有必要，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她想。
周显光大笑不止，说道：“他可以让你赔偿的条件就是你再打他，伤害了他，他就能拿出来证据，能要求你赔偿。只有那样他才能激活赔偿条款。他是被你打怕了。”
苏云茫然地看着周显光，周显光却兴趣十足地问道：“你告诉我你怎么打得小福子？你真是牛叉坏了，你知道吗？我和他从小玩到大，就没见过谁敢打他。他后娘那么聪明厉害，都没敢打他，虽然被他气得半死。”
苏云没有回答，在文件上签了字，按了手印，起身要走。
“喂，苏小姐，给我说说，我请你吃大餐。”周显光不死心。
苏云说：“我该回去了。对不起，我不想说那件事。”
“放心好了，我保密，绝对保密。”周显光起身，过去拦在了苏云前面。
苏云说：“没什么，觉得他该揍，就揍了。”
“你是跆拳道黑带？”周显光问，“一个人能打几个？”
苏云淡淡地说：“我只是为了防身。”说完就走。
“一般人想单挑林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也练过几天功夫。”周显光追着苏云，“给我说说怎么揍得他？我也觉得他十分欠揍。改天你教我几手？我可以给学费。”
苏云停住，说道：“周律师，你真的很无聊。”
周显光大叫：“怎么会无聊？我真的特别想揍他。你不知道，上学的时候，他也是小痞子，经常打架。我从来都怕他，不敢和他打，他就老欺负我。我真的想报仇。早就想结结实实地揍他一顿，欺负欺负他。你能把他揍了，说明你很厉害。你教教我，你一个女人都能揍他，我肯定也能揍他。”
苏云笑了，说道：“你随便报一个散打班，好好练一年，肯定能揍过他。”
周显光失望地说道：“好吧，接受你的建议。看来只有苦练了，没有奇遇。”
苏云没有再陪着周显光瞎扯，走出了周显光的办公室。刚出门，苏云就看到了刘助理。
刘助理是那种很有气质的女人，一看就是职场中的精英。她微笑道：“苏云？董事长想见你。”
苏云看着刘助理，问道：“去哪里？”
刘助理说道：“办公室，请快一点。董事长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苏云点点头。
进了林福的办公室，苏云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着林福站在窗边发呆，说：“我来了，董事长。”
林福回过头，长久地看着苏云，没有说话。
苏云就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刘助理敲门，然后推开了半扇门，说道：“董事长，您预约的客人到了。”
林福说道：“好，我就去。你在这里等着。”他说完，就跟着助理走了。
苏云看着林福离开，坐下来，等待。
一个小时过去了，林福还没有回来。苏云有些累了，起身走到了窗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高楼上望着雨中的城市，灰暗色的城市，苏云觉得这个城市中的自己是那么凄苦，站在这间偌大的豪华的办公室里，等着一个恶魔。“他回来会给我说什么？继续羞辱我吗？”她想着，泪水就流了出来。她感到自己是这个灰暗的城市里无助得就像流浪的孩子，没有人可以诉说自己的苦楚。
擦干了泪水。这个城市里恐怕最不需要的最没用的就是泪水。苏云拿出手机一看，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她好奇地走到林福的椅子那儿，看了看他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就是相框里林贵的照片。
苏云看到林贵，再次流下泪来，暗暗问道：“他真的是你的哥哥吗？为什么你那么好，他就那么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