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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徽州府——09

这时老王已经从后面把两个人逼着退回来了,周家豪跟在后面,大家一前一后把他们包围起来,看来他们想逃是不可能了。

秦关山非常高兴。“‘飞鼠帮’作案多年,官府一直捉不到,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我们给堵到屋里了,真是有趣。”

洪天赐不知道飞鼠帮是怎么回事,就问道:“秦大哥,飞鼠帮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江南一带发生了多起偷盗案件,据说是一伙叫飞鼠帮的飞贼所为,只是官府一直没有捉到他们,所以真实情况一直无法得知,没想到他们不但偷盗,竟然还会行骗,真是让人惊讶。”

“真是一伙恶人。”范雪怡狠狠地说道。

“小姑娘,我们承认是盗贼,但我们并不是恶人。”白先生说道。

“不是恶人还是好人吗?”

“好人?这我们可不敢奢望。我们也不想当什么好人,甚至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世道上有没有好人。我们下手的对象都是和官府勾结的富人,我们是替天行道。”

“一伙骗子和盗贼还敢说是替天行道?”

白先生扶起一个木凳坐下了。“现在这个世道,当官的有几个不是贪官,经商的有几个不是靠勾结官府,读书人还有朝廷的供奉,他们哪一个算好人?只有老百姓算是好人,可是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却有着交不完的税赋和服不完的徭役,你说我们从那些官商勾结的富人那里拿点钱,不算替天行道吗?”

“呸,骗人还有理由。”田莲芯骂道。

“当然了,就算不是替天行道,我们也是替这些富人做善事。就说这次买了画的齐家人吧,齐家是徽州府有名的大户,他们家男人在外面经营盐业,靠勾结官府卖盐赚了成千上万两银子,除了娶小老婆和逛青楼大方,平时连半个铜板都舍不得花,吃顿饭有咸菜就够了,还舍不得多吃,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既然银子放的都长毛了,有人帮他们花一些,省得他们担惊受怕的费力保管,你说我们不是帮他们做善事吗?”

本来洪天赐对这帮人充满了愤怒,可此时听了白先生的话语却乐得笑出声来。

“这么说你们是专门骗齐家的了?”田莲芯问道。

“不错。”

“你们怎么知道齐家人一定上当?”

“我们早就打听清楚了,齐家人喜欢收藏,而且他们家收藏有沈咏的《梅风》,这几天别人都是来看张旭的《西山风光》的,只有齐家人关注这幅《竹韵》,我们早就注意到了。”

“你们怎么知道齐家的事?”田莲芯问道。

“别看我们是别人口里的盗贼和骗子,我们干的活也不是容易干的。他家的情况我们当然早就打听好了,而且不瞒你说,他家的那幅《梅风》也是我们想办法卖给他的,当然也是仿品,让他家以为捡了便宜,现在他家见到这幅画,当然会想办法买回去了,因为如果把这套画的真迹收集全了,那价值就不只千两了。”

“这样说,你们是针对不同的人家用不同的方法了。”

“当然了,这可是颇费心思的生意。”

“你们还挺得意呀?”

“当然了,你没听人说盗亦有道吗?唉,也真是的,十几年前有名的大盗黑燕盗老百姓说他是侠,我们却被说成是盗,真是不公平,难道就是因为他专门偷盗官府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干这一行。”洪天赐问道。

“你们说我假扮行家骗人,跟你们说句实话,我就是做字画买卖这一行的,说是字画行家绝不夸张。”

“为何那个程先生也相信你是行家。”

“这还不简单,找个机会邀请他喝酒说说字画,再让其他人拿出一幅名画一起欣赏一番,我本身就懂字画,等我说出我的见解,他自然就相信了,”

“以你的身手,一开始你要逃跑完全可以逃走,你为什么没有逃走?”洪天赐问道。

“我们多年在一起做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可能丢下他们自己逃走。”

“天赐哥,别听他们胡说了,把他们送到官府吧?”范雪怡说道。

“秦大哥,周大哥,你们说怎么办?”洪天赐拿不定主意。

“天赐老弟,这件事还是你拿主意。”秦关山说道。

周家豪也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今天这件事因洪天赐而起,所以大家都听洪天赐的意见。

洪天赐思考了半天,最后说道,“算了,放过他们吧。”

“天赐哥,你想好了吗?昨天他们还想杀了你,你就这样算了吗?”范雪怡问道。

“虽然我有些恨他们,但是如果把他们交给官府,他们肯定都活不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再说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就冲这个白先生为了同伴不自己逃走,我想放过他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以后不要再骗人了,更不能再害人了。”

秦关山感叹一声:“天赐老弟才是真正的好人。你们还不谢谢他。”

白先生说:“小兄弟,当初我们确实想杀人灭口,因为我们还没拿到银子,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找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胸竟如此大度,别的我们也不想多说,这次回去我们就洗手不干了,如果小兄弟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到松江府风泾乡找我吴秋白,吴某一定万死不辞。”

“好,今天我们就相信你们一回,如果你们今天骗了我们,下次再见到你们绝不轻饶。咱们走吧。”洪天赐说道。

范雪怡和田莲芯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大家转身往外走,洪天赐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停下问道:“白先生,不,吴先生,你刚才说你过去是做字画生意的,我问你十七年前你就做这行吗?”

“我做这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那时你来过徽州吗?”

吴秋白摇头说:“没有。”

洪天赐有些失望。“我是想打听一个十几年前的古玩字画商人,你没来过就算了吧。”

“小兄弟,你说说无妨,也许我碰巧知道那?”

“这个人姓陈,十几年前在徽州一带做古玩和字画生意。”

“说起来我确实认识一个姓陈的徽州古玩商人。说起来确实将近二十年了。”

洪天赐不由得心里猛地一动。“什么,你这样一个人?”

吴秋白几乎想都没想。“不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人,但我记得是一个身材瘦高,当年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洪天赐心里一阵激动。“你知道这人现在哪里吗?”

吴秋白摇头说:“不知道,这么些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当年的情况?”

“当然可以。”

这时吴秋白的同伙已经把地收拾干净,把凳子都扶起来,大家挤着坐下了,吴秋白继续讲述。

“差不多二十年前的这个人我至今还能记得,跟当年发生的一件事有关。当年我在扬州的一个古玩店当学徒,有一次到南京去送东西,结果我吃东西吃坏了肚子,病倒在客店里走不了,幸好同一间客房有一个姓陈的大哥帮着照顾我,见我病情严重,还坚持半夜出去找医生,最后找来一个老医生帮我看病开药,他自己还把脚扭伤了,非常让我感激。当时只知道他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并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因为当天夜里南京城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后来才知道作案的就是鼎鼎大名的盗贼黑燕盗,早上官兵到客店来搜查,验看路引时我才知道他是徽州人。这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好人。如果能再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答谢他一番。”

“吴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人是徽州哪里的人?”

“可惜我当时也没有留意,现在想找到他感谢一下也做不到了,真是有些后悔。”

洪天赐感觉吴秋白口中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如果没有其他的线索,还是很难找到这样一个人,因此洪天赐说:“吴先生,我现在正在寻找这个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吴秋白认真想了一会儿,最后回答说:“这位陈大哥说话很少,而且他第二天就离开了,所以真的想不起太多了。”

“好吧,谢谢吴先生了。”

洪天赐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跟吴秋白告辞后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听到吴秋白说:“小兄弟,请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什么事?”

“当年陈大哥找来帮我看病的老医生跟陈大哥是旧识,他离开时跟陈大哥问过‘文庭老弟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样的话,还说下次陈大哥再来南京,一定要给他带一些好猴魁来,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猴魁?猴魁是什么”洪天赐不知道猴魁是什么?

“猴魁是一种非常名贵的茶叶,是徽州的特产。”

洪天赐没听出这里有什么,就对吴秋白说:“吴先生,不管这些有没有用,都谢谢你了。”

一走出屋子,周家豪就对洪天赐说道,“太好了,如果这个吴先生说的人就是天赐兄弟要找的人,可真是因祸得福哇,看来人就是应该胸怀大一些。”

秦关山也说道:“是呀,天赐老弟,你今天能以德报怨,哥哥真的很佩服你。”

“两位兄长不用夸我,我只是想就是把他们交给官府,也帮不了老百姓,所以才放过他们。”洪天赐还不习惯别人夸奖自己。

“我建议咱们应该找个地方再好好喝一杯,为天赐兄弟庆祝一下。”周家豪说道。

“好。这回我做东。”秦关山说道。

大家心情轻松的往回走,可是来到徽州城外却傻了眼,原来已经过了夜禁的时间,城门已经关上了。

秦关山过去叫门,但是守城的官兵就是不开门,把秦关山气的火冒三丈,可是干生气也没有用。

看来大家只能在城外找一个人家过夜了。

“各位,我家离这里不远,如果不嫌弃不妨到我家去住一下吧?家豪正好可以好好款待一下大家。秦大哥,你就当是去游玩吧,如何?还有天赐兄弟,现在知道了新线索,家父又跟这里的古玩商人熟悉,也许能有新的发现,怎么样?”

秦关山知道周伯颜是有名的武术大家,很想去请教一番,所以马上同意了。“也好,我正好可以拜访一下周老先生。”

洪天赐已经有了新的线索,想尽快找到刚才听说的叫“文庭”的这个人,就委婉的说:“家豪哥,我想早些找到那个叫‘文庭’的人,这次就不去了。”

“天赐老弟,徽州那么大,你知道去哪里找吗?我爷爷结交广泛,也许能帮你找到这个人,不如跟我去问问我爷爷,兴许能找的快一些。”

洪天赐感觉周家豪的话在理,也同意了。大家找了一户农家借了火种,点起火把跟周家豪向下口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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