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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迁徙的角牛大军

监视仪显示有大批的活动物体正向他们移动,班特盯着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波动信号,觉得情况不妙。他对负责通讯的士兵大吼道:“联络前哨士兵,确定是什么东西在移动。”通讯兵戴上耳机,端好麦,广播道:“各哨点注意,各哨点注意,西南方向出现大量的活动物体……”

很快前哨士兵纷纷来报。

“侦察兵X16报告长官,有一群维凉角牛,正朝地球村方向移动……它们好像……正在向西北迁徙……”

班特对着话筒,说:“你们必须拦住它们,它们去的地方可是地球村,大量动物涌向地球村,我想那里没有它们住的地方……你们难道想让你们的父母给它们腾出床位来吗?你们最起码得让这些家伙改变迁徙方向……”听筒另有嘈杂声报告道:“少校,地面情况复杂……啊——”随着连串的凄厉的尖叫,对方失联了。“喂,喂……报告情况……”通讯兵叫了半天对方没反应,他看了看班特。班特转过头对控制室的其他人员说:“随时向地球村汇报情况。‘消失的眼睛’施行红色警戒,通知各单位‘云点’集合!”

吩咐完,班特和通讯兵背上滑翔伞准备奔赴集合点。年轻的通讯兵拉开树皮门,由于空气内外对流,室内一下子嘈杂了许多,就当他准备鱼跃出去时,被班特一把揪了回来,班特欻地将门关上,指了指窗外——三头锦龙从窗前滑过,朝西边瀑布飞去。“不就三头锦龙嘛,我们用得着怕它们吗?”通讯兵道。

班特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说:“等一下。”然后扫视密室四周分布的六个观察窗。果然,从东北上方掠过一道黑影,随着一头锦龙的悲吟,另两头锦龙向北边玩命逃窜。黑影闪电般出现在距离班特不远的树枝上,爪子下摁着一头与之体型相当的锦龙。那通讯兵这才捂着吓傻了的嘴,夹缠不清地说:“巨……魈影……”无线电里又开始嘈杂,有哨兵的大呼大叫声、震天的杂沓声、折断树枝的响……看来迁徙动物群已经进入到设定圈了,如果行动不快点,它们很快就会突围过去,直插几十公里外的地球村,给地球村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负责盯屏的监察士兵用眼神请示班特。班特压低声音,说:“保持无线电静默,保持密室安静。”

通讯兵用更小的声音问:“长官,要不要先通知地球村?”班特未置可否。

室内死寂了几十秒钟,那魈影在树枝上享用着美味,看它抓下那一大坨血淋淋的龙肉,要吃完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监视屏上显示迁徙动物越来越多,犹如决堤的洪水不可阻挡。班特冷汗直下,又一次考验他的时候到了,如果现在冲出去他们还没到“云点”就落入魈影的肚腹了;如果丧失时机,地球村的大灾不可避免,他目光闪烁,有些首鼠两端。忽然,他一咬牙,散漫的目光全部集在魈影身上,命令道:“命令中段密室,朝西南方向投放火箭诱饵,小杰,准备跟我出发。”

“遵命。”

很快一道橘黄色火光升起,射向西南天际。魈影扬起头、侧着脸,仿佛是化作了闪电向火光射过去。

趁着魈影追击诱饵的时机,班特迅速打开树皮们,高处的寒风呼呼吹了进来,他向相反方向跳了下去,通信兵紧随长官而出。他们自由落体至家园树中段大概距离集合点五千米的高空展开滑翔翼,他们蝙蝠绕着树干螺旋降落,大树的枝桠、树叶、附着生长的小树、藤蔓、枯木、丝绦等共同构成了他们下落时的障碍物,要是飞行技术不过硬的话,碰到任何一个障碍物都可能致他们以死地。耳廓摩擦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高声的气流让他们呼吸困难,一些飞虫细物时常撞击他们的脸面,虽然有护目镜,但并没有头盔,高速细物撞击在脸上比针刺还疼。通信兵小杰险些被一根藤蔓缠住,班特在突破一簇大叶群后差点撞上树枝……他们的速度随高度降低而逐渐减慢,终于顺利地降落到了家园树最底层的一根树枝上。这根粗得像条大马路的分枝就是他们的“云点”集结地。各处散兵陆陆续续地集合在这里。

庞大的迁徙队伍疯狂地向地球村方向暴走,不迭的低沉叫唤以及纷乱践踏地面的声响把世界淹没在一片喧嚣之下。它们互相追逐着、嬉戏着、撕咬着、翻滚着……在植被异常茂盛的大地上劈波斩浪,开出一条一条迁徙的通道。树木被震得好像在发抖,如果给它们装上脚的话,不怀疑前面的树会拔腿逃跑。

班特来时,侦察兵X16正端着机枪,哇呀哦吔的朝乱兽群疯狂地扫射,挨到枪子儿的走兽一个闷头栽倒在地,后面的同伴踩着前面的尸体,丝毫未受影响地往前冲,子弹打完一排又一串,冲过来的动物却只见多不见少。班特疾步上前,在X16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杂种,快住手!”

X16松了一口气,扔掉废弹夹,气喘吁吁地说:“少校,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它们……”

班特将飞行服收起来,折叠好藏在大树枝里他们预先凿好的储物窟窿中。“快想想办法吧,长官——”X16催促道。班特拔出匕首斩了两根丝蔓,用来绑紧宽松的裤腿,然后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他单膝跪地,脸色茫然。他们十几个野外兵雉伏在家园树的大树干上,宛若一群流浪汉狗趴在救生艇里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看上去,他们无计可施。班特能有什么办法呢?下去劝导劝导它们,让它们打道回府?开什么玩笑,动物能听懂人话就好办了。开枪打死它们?得了吧,它们的头数比他们所有子弹加起来的颗数还多。在他们进击的路线前方堆一条篝火,人工煅出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来?不行,这么长的阵地,他们就十来个人,等火烧起来估计这群铁蹄子早踩翻地区村的栏墙了,再说,这个世界的植物很奇怪,大多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班特抓耳挠腮,上回一头练牛袭村就致使他被发配到了边疆,要是这么多乱糟糟的蹄子踩翻了地球村的大门,自己还不得被发配到巨洲大陆最南端的无人区。蓦地,班特站起来,众人齐看向他。他指向东北方向一望无际的丛林,对众人说:“看来,要在维凉星球生存,我们就得学会借力打力、以物克物了!迅速通知其它队友,大家火速前往58-62点集合。”

在班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有一位前辈曾告诉他:

巨洲大陆上活跃着千万种不同物种,它们各自特点鲜明,各物种之间相生相克,里面鲜有绝对独大的,即便有也会在繁殖功能上受到大自然的限制,这是这个世界的物种能维持稳定的关键因素。有一种小虫兽,叫蚁虫,地球人称为“食肉军团”,是一种极其团结的物种,在蚁虫家族中,等级森严、分工细致,在分工细做这一点上,与地球上的蚂蚁、蜜蜂甚至是人类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的体积与成人大拇指相当,一个家族的数量多得惊人,一头上百吨的练牛如果不走运被蚁虫家族盯上的话的,顷刻之间便会被啃食成一堆白骨,摄于这种疯狂的攻击能力,人类称其为“食肉军团”。大批量的蚁虫出动容易留下痕迹,人们称这种痕迹为“蚁道”,通过蚁道便能找到蚁虫家族。

班特套上机械足,在迁徙动物群中飞速奔跑,其他人员有的也穿着机械足、有的跨上偷偷驯养的花龙、有的骑着巴廷马或沙邦狼、也有几个从高空穿滑翔服飞往指定地点的。巴廷马在狂乱的动物群中明显力不从心,很开就被一头长着厚皮粗腿的大家伙撞到,马上的士兵重重地滚落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乱蹄乱脚踩成了肉泥。昔日彪悍的沙邦狼,由于身体相对矮小,载着大个子人类非常吃力,幸亏它们长了对翼手,在翼手疯狂的拍打下玩命地狂奔,形象上活脱脱像只被疯狗追撵的野鸭。迁徙的动物群众混入不少趁乱捕猎的野兽,比如能打能溜的四角狐兽、牙尖嘴大的八腿犬鳄、聪明狡猾的维凉獾……这些浑水摸鱼的家伙有的悄无声息地从洞穴里探出头来,猛然扑向猎物将到手的猎物拖入洞中享用,有一只八腿犬鳄就是这么干的,不过,它很不走运,在拖猎物回穴的途中被一只大蹄子踩断了脊梁;有的裹挟在迁徙群中,由于群体的疯狂而没办法停下来,如果它们停下来势必被后面的蹄子踩死,好几只丧失了斗志、走走停停的四角狐兽就是由于懈怠而被踩出脑浆和肚肠的。一头比地球狐狸还狡猾百倍的维凉獾,像人类骑马一样骑在维凉角牛的黑背上,一匹累得气喘、扑棱棱的沙邦狼正好路过,维凉獾突然蹬被而出、扑向沙邦狼背上的主人,维凉獾轻松地卸下主人一只胳膊后,叼着美味又攀上了另一头角牛的宽背,然后在角牛背上尽情地享用到手的美餐。被卸掉胳膊的人类很快被踩死了。丢失主人的沙邦狼,眨巴眼,有点莫名其妙,但很快如释重负地飞向了天空,逃之夭夭……

无畏战士的行军队伍很快就超过了迁徙动物群,十几位野战士兵和侦查士兵到达了指定地点。班特吩咐大家分头寻找蚁道。在迁徙动物群到达之前势必诱出“食肉军团”。寻找并不困难,他们轻易地找到了五六个又宽又深的蚁道。他们顺着蚁道摸清了大原野上几十个蚁虫王国的老穴。野战兵将毒烟弹掷进蚁穴,然后所有人迅速向西北玩命开溜。瞬间,亿万只食肉蚁虫密密麻麻地爬了出来,形成一条东西延绵的黑色大城墙。迁徙动物群中的排头兵冒冒失失地闯进食肉蚁虫规模宏大的阵地,活蹦乱跳地进去,一堆白骨架子出来,任由后面前仆后继,十几个蚁虫王国海纳百川、来者不拒。前排角牛纷纷刹车,开始原地打转报告前面的陷阱,迁徙大军的前沿阵地大乱,造成了队伍的恐慌。恐慌立马从最前头传到了最后头,嗅到死亡气息的迁徙部队不再闷头前冲,而是选择绕道,朝着西边逃走了。终于,班特借助蚁虫的力量阻止了迁徙大军进入地球村,化解了地球村天大的灾难。

蚁虫饱餐了一顿,但并不意味着今天就是它们的幸运日。几乎倾巢出动的蚁虫立马吸引了铺天盖地的天敌,如飞鸟和飞虫。班特知道,如果蚁穴中的毒气没能及时散去,这群无家可归的蚁虫必将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弄不好这片区域的蚁虫将被天敌彻底消灭。班特和他的队员们已是精疲力竭,面对蚁虫城堡被飞鸟、飞虫形成的龙卷风刮上天,他们无能为力,只能早早地离开那片已经不属于他们的战场,他们本身就是可怜虫,哪有能力和资本去怜悯其它可怜虫?

班特以为迁徙大军离开后,大地应该恢复平静,但大地并没有停止颤抖,西南方向另一只和地球人同样有着聪明大脑的物种,正气焰熏天地朝他们杀过来了。真正属于他们的战场终究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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