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母亲赶到医院的时候,撞见莫子,她抬手一巴掌落在了莫子的脸上,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刚才巴掌声的来源处,还未缓过神来,打人的女人已经蹲在地上,痛哭不已,惨烈的哭声,惹来了众人嘀咕轻语,同情的眼神和探究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莫子和舒舒的母亲身上。
莫子一下子跪在了舒舒母亲的面前,额头碰在地上,砰砰砰的响,红红的额头,让痛哭的母亲再次失声,她一把拦住莫子,悲泣的拉起来了莫子,一旁的舒父看了一眼莫子,沉声道,“你是莫子吧,以后,就,不要来找舒舒了!”
莫子的身体颤了颤,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膝盖碰在地板上发出闷响,舒父叹了一口气,扶着已经不能站起来的舒母往舒舒的病房走。
很久很久,直到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一眼莫子,莫子的身体已经僵硬,莫子才缓慢的动了动身体,她的心口像是空了一个洞,一阵阵的冷风使劲儿往里吹,她想堵上,想让心里暖和暖和,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的东西来填补这块空缺,只能任由那如同尖刀一般锋利的风一次一次的往心口去,一阵一阵,无一幸免。
她一路走,一路被撞与撞人,身体如同飘落的黄叶,在风中晃晃悠悠,不知该落向何方。
如何回到家,如何躺在床上,她一点不知,睁着眼,眼前的房顶上,全是救护车上舒舒失魂唤她的模样,耳边那一声声的“莫子莫子”让她整个人陷入到了无边的深海中,泪水流干了,干涩的眼,疼得不得不闭上眼。
班主任是一个女老师,来看了她一眼,喂了她一碗粥,便匆匆离开,学校交代的话语,她一句也没有能说出口。
之后的几天,班主任每天都会来,或早或迟,莫子,依旧如同初时她来的那副模样,口中依旧一遍一遍的问,“舒舒呢,舒舒呢?”
是呀,舒舒呢,班主任每次听到这个问句,手中的汤匙都会颤抖。
班主任一次一次的喊莫子莫子,莫子就如同五官关闭了一般,没有一丝的反应,直到班主任说,“舒舒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事情闹得大了,很多人都认识她,一传十,十传百,她父母怕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承受不住!”
莫子才抱住班主任,一声一声,颤抖的肩膀,久久才停下来。
莫子两天后回到学校,此时,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她的出现,吸引了很多的注目,她走过校园,听到的零碎,全是那件事,只是,零零碎碎,却平添了许多她也不明白的是非。
她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等待着这个S中传奇女强人的到来。
“你就是莫子!”
校长助理泡了一杯茶,茶叶在杯中翻腾,眉梢眼角有一抹笑意,淡淡的扫过莫子,莫子心中颤了颤,睫毛低垂了下来!
耳边又有了是校长助理和校长的对话。
“这是张局长送来的茶叶,不错吧!”
“不错,好像说是两千一包,看茶色,倒是值!”
莫子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校长似乎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莫子的存在,端了茶杯,坐在椅上。
她缓缓地开口,“莫子,跟我说说,心里怎么想的?”
莫子摇了摇头,“没有想法!”
“没有想法?”校长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说实话,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我不过就是被领导批评两句就是,我不怕,我有过错,也有功绩,你们闹得再大,过了也就过了,我照样做我的事业,照样会往上走,你们不一样,事情闹得越大,你们前面的路就会越难走!”
莫子低着头,手指冰凉,心在颤抖,说不出的冰山雪雨朝她扑面而来。
第一次知道自己如此的不堪一提,第一次清晰的看见自己的位置如此鲜明。
她抬头,看见校长依旧温和,唇边有着浅淡的笑容,她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又低下了头,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对你没有任何的影响!”
莫子不知道后来校长还说了些什么,似乎都是她的曾经,她的辉煌,可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最后助理来说了什么会议,校长就离开了,最后还是另外一个人将她带出了校长办公室的。
这个周五的下午,因为高三全市联考,S中这所全封闭式的学校,终于在周五放学了,校园里的人,此时已经少了,莫子沿着台阶往教学楼走去。
旧物旧景,可舒舒的座位上,没有了她的人,书本还在,一切都还在,唯独少了她。
联考在即,有一些学生在教室里复习,莫子走进教室的那一刻,空气就格外的变得稀薄,所以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深怕自己吸大口了,氧气就没有了。
莫子本想坐下来好好的看看,感受曾经的温度,却只拿了两本书急匆匆离开,这两本书上全是舒舒给她做的笔记,她想拿着回忆。
可她现在的存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种压抑的存在,她只能拿了书,匆匆离开,把压抑带走。
她走出教学楼不远,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回头,是同班的班长,方雪是同桌,李玥。
李玥跑了几步到了莫子的面前,将一封信交给了莫子,“这是方雪离开的时候给我的信,她让我交给你,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情绪很低沉,我昨天去看她的时候,她给我说了一句,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莫子,你,加油!”
李玥突然抱住了莫子,莫子心头的那一阵阵的寒风稍微被挡了挡。
李玥放开,很快,寒风再次袭来,莫子望着李玥的背影,感觉到眼睛酸涩。
要准备考场,教室里的学生被一个一个的赶了出来,莫子努力的往校外跑去,跑了很久很久,她头发和衬衫湿透,一颗颗汗水从发间坠落,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喉咙间的刺痛,让她想仰头长啸。
舒舒离开了,方雪抑郁了,而她,被学校开除了。
新闻里,有着关于她们事件的报告,她听到耳朵里,笑出了声,这件事的始末,她们都不清楚,而报道的猜测却这般的有根有据,对面街头的那几个男生围绕着一个男生有说有笑,莫子嘴角抽动了两下,躲到了另一条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