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芋头。
二爷,我是芋头,你还好吧。
还算凑合,你小子先从底下钻出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地上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你多半活不成了。
去去去,什么话,我他娘的好好的,咱们约好的石锅鱼还没兑现。
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出来后我发现我背出来的是你的包,里面有一个手机,然后我就拨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对了,我在你的包里发现一个铁盒子,可是有人潜入我家里偷走了。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你家那个围墙,能守住你自己就不错啦。
真不是什么要紧的?我看那上面的花纹还挺精致的,感觉好值钱的样子
没关系啦,那东西是我下到底下的时候,随手捡来的,丢了就丢了吧。
没关系就好,要不然你丫得讹我多少条石锅鱼呀。
说完我们哈哈大笑,引来姑姑过来围观,我给她做一个嘘声的手势,做了一个芋头的样子,姑姑看了看我房间就出去了,临出门盯住窗台看了好一会。
话说你为啥会被带到那地方去。
变活泼了的芋头直接开宗明义。
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操纵,可是从你丫的身手来看,你应该是主动下去的吧。
唉,既然你已经被拉进来了,我也没啥好隐瞒的了,那地方我下去过好多次,所以路线有些熟悉。至于下去的目的,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问你姑姑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后脑勺跟脊梁柱上又开始冒冷汗了,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大脑皮层和脊柱都可以决定神经的行为。
杜晓开始在客厅叫唤我,基本上她看电视的时候必须要有人陪,而且她还要一直说话。我的脑子里全是少年时期的芋头,背负着神秘使命,不畏艰险穿行在博物馆底下的影子,遥远的看过去,我童年里的那个芋头,跟电话那头的芋头,两者之间差好远。
杜晓闹腾的差不多就进屋睡觉了,我脑中的千万种疑惑一股脑撒向姑姑。
芋头在很小的时候,就跟我们一起下去过博物馆地库,不过那时候的地库与现在大不一样,他爸爸的身份是海军军官,可是他似乎有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使得他也要参与到日常的维护工作中,但是他爸爸都是单独行动,行动时间也与我们错开,我们是白天工作时间下去,可见过他爸爸的人说,他每次都是在我们下去的时候上来。
还有这档事,在我印象中他爸爸很少回家啊,去他家几乎从没看到过他爸爸,每次都是他奶奶一个人在家。
他爸爸的身份很特殊,我们基本没有与他爸爸直接接触过,虽然是街坊邻居,可我好像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最开始的时候他爸爸是单独行动,后来不知怎的,芋头跟他爸爸一起行动,可是他比较好动,经常跟我们一起,可能他爸爸太严肃,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人管他。
那会地库结构简单,宽阔通亮,后来莫名其妙地库改建,有一次,我们在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一具无头尸体,后来例行检查就取消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爸爸了,有人说,当时那句尸体就是芋头爸爸。后来又过了不久,芋头奶奶就带着他离开了。
他跟我说他们家是淳安的,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是真的吗。
是的,他们是外来移民,那会城市改造,他们家基本也算是城市原住民了。
为什么这些我从来不知道,我还以为芋头跟我一样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可是听您这么一说,感觉这背后是不是还有隐藏的别的故事。
你爸爸和芋头爸爸当年是战友,一起考的士官,当年我们整个巷子的男女老少在巷口欢送他们入伍,唉,世事难料阿。
以前听别人这么说过,可姑姑从没亲自说出口,虽然没有一丝新意,可心里头总感觉怪怪的,爸爸对我来说一个几乎残缺的印象,从我开始记事开始,他就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空缺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姑姑拿着一个木头盒子走过来,盒子的装饰风格明显不是我之前接触过的。姑姑轻轻打开盒子,最上面是爸爸当年上学时候的照片,各种场景都有,照片中的爸爸眉清目秀帅气逼人,我和那个时候的他完全找不出任何共同点。
为啥我爸这么帅,我一点都没有继承。
姑姑诡异的朝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继续在盒子里翻。
随后的照片是爸爸和我一起的,我那会估计不到一岁,要不是照片上有标题,我肯定不愿意把这么丑的小盆友跟自己联系起来。
这是我当年去看你爸爸的时候在他们军港里头拍的,你看你爸那时候多帅。当年你爸爸作为青年骨干本来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你的妈妈,是军区司令的女儿。
阿。听到这个,我手里的瓜子顿时撒了一地。难道之前巷子里的传言都是真的?
姑姑完全沉浸在照片中那个大男人的美貌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脸已经黑成包青天了。
唉,那次去了之后,你爸爸说后面有个紧急任务,让我把你带过来,谁知这一别就直接来到了今天。那会你奶奶还在世,逢人便说你爸爸有才气长得又好看,一直嘚瑟好多年,可谁知那之后就尽是各种冷嘲热讽。
你的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爸爸没有带回来过,后来听说她出国了,你爸爸不愿意提起她,我也没有仔细追问了。
小笺子,你要变得强大。
这是照片背后爸爸留给我的最后的忠告。字迹苍劲有力,甚至有半分的仙风道骨。如果说爸爸是一幅被雾霾模糊了的蓝天,那妈妈就是不辩天地的沙尘暴笼罩下的城市了,他们两个,几乎与我无关。
可是姑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告诉我这这些呢。
你爸爸突然失踪的事情太蹊跷了,这一切的事情,都绝非是偶然发生的,可是这些年来,姑姑一直苦寻都未能找到真相,原本是想让这些东西远离你的成长,可是如今你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我想还是告诉你一些事情,姑姑老了,以后的路,你迟早要一个人走。
姑姑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爸爸不负责任抛弃我们,我们没必要因为他而感伤。
也许你爸爸也有苦衷,他至今生死未卜,不明不白,我想这一定也是非他所愿。我们先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一家子,能够团圆。
姑姑,前些天,您是去做什么了。
我。
姑姑才刚刚说出来一个字,客厅的电话突然一声巨响,杜晓被这一声惊吓的嚎啕大哭。
我颤抖着接起电话,两眼看着姑姑。
紫笼纱出现了。
电话那头是芋头坚毅的低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