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时候,子林来到一个小镇上,正赶上市集。镇子叫赵家镇,镇上赵员外乐善好施,远近闻名。据说祖上出过大官,传到赵员外这辈,仕途就没落了。赵员外貌似也志不在此,倒是专注求仙问道之说。至于赵府子林随爹爹送石碑也曾去过两回,并不十分陌生。此刻子林腹中早已空空作响,于是下马解开行囊,却发现老爹竟没在行囊里备上干粮。“这可真不像他,老爹平日里对自己总是疼爱有加,看来我是真的气坏他了”子林不由叹了口气。马儿垂下头,鼻子在地上不停嗅着。
“看来你也饿了,寻家客栈让我们都饱餐一顿吧,没有老爹,就只有你陪我了。”子林怜惜的拍了拍马背。
晌午时分,市集上行人络绎,道路两边的小摊也十分热闹,各个摊主卖力的叫卖着。
“上晓千载秦皇汉武,下知百年人事祸福。不敢妄称老神仙,小褂区区神算子。”前方一阵洪亮的吆喝声吸引了子林,他不觉引马向前。
“这位小哥,我见你目光炯炯,器宇不凡,算上一卦吧。”那算命先生推开围着自己的两三个人,一把拉住子林。子林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算命先生,一张团团麻子脸,两只眼睛很小,瞳仁似要聚在一起一般,他盯着子林,两个眼球忽的转了一圈,瞳仁又聚在了一起。一对薄嘴皮不停在动,上面的八字胡也随之一翘一翘。
这先生年龄似乎五十开外,一脸狡黠之色。子林又见他手执白幡上书神算子三个大字,旁边又具:闻前事,知后事,问姻缘,寻福祸,一行小字。
“先生,我没什么钱,也不想算,让我走吧。”子林欲甩开那先生。
“诶!此言差矣,世上之人,无外乎缘,世上之事,无外乎份。小卦每日只算一人,今日即与小哥相遇,便是缘份。占上一挂,无所谓钱不钱的,那阿堵物不提也罢。”“阿堵物?”子林尚自疑惑,那先生却拉着子林一下坐到了旁边的混沌摊上的凳子上。
“伙计,牵马,还有两碗混沌,大碗的!”伙计牵马拴在树上,又急忙上了两大碗热腾腾的混沌。
神算子三口并两口,一晚混沌已下肚。子林却只吃了半碗而已。混沌摊子不大,零散着坐着几个人。
“伙计来两碗混沌,要素的。”此时摊子又来了两个人,年长者四十多岁,面色略黑,年少者却看似和子林仿佛年纪,唇红出白。看样子似乎都是是江湖中人。子林见他们把两口宝剑放在桌上,很是霸气。
神算子拿袖子一抹油嘴。“小哥想算什么,先道一下生辰八字,我来推推。”
子林本就对这先生将信将疑,又不便将自己身世和盘托出。见那先生洋洋自得,于是计上心来。
“先生即称神算,我所问之事先生自然知道吧。”
“小哥心思倒巧,即称神算,无须你讲,你所问的小卦自然知道。生辰八字就免了,小卦不似那些庸卦。小卦心明眼亮。嗯……嗯……诶呀,恕我直言,我本不该将天机告诉于你,但看在你我有缘,我就斗胆略讲一二。”神算子似有卖弄。
“生不知双亲,来不明究竟,小哥这是欲问身世。”
“先生,你是如何知道的?”子林大惊。
“如何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神算子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神算子愈发得意。
“不过世人泛泛,有求皆苦。有些事情我只能说,不知道也许比知道还要好,人生不过几十载,执念最为害人,你若能放下,便是吉卦。你若放不下,便是凶卦啊!”神算子故意拉长了声调。子林觉得那神算子似有所指,便追问道。
“先生恕我愚钝,能否将我所求之事解得更详细些。”
“好吧,小哥可有些凭证之物,容小卦再做些推断。”神算子摊开手来。
“有,有。”子林急忙解开行囊,取出小鼎。
“先生,这是伴随我而来的器物,我也不知道这鼎有何用,这上面有字,您可识得?”子林急切的问道。
“好物件,这好物件若是寻得个识货的买家,怕是能换得几十亩良田,几家上好宅院,一生吃穿不愁哇!”神算子接过小鼎,贪婪的把玩着。回答却是答非所问。
“要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小哥,这鼎不过俗物一个,最多祭祀之用罢了,让我帮你寻个好买家卖了吧。”
子林一把夺回小鼎,收进行囊,略有怒色道。
“不卖,先生此言差矣,此鼎乃父母留给我的唯一器物,我岂能随意变卖之,先生既然不识上面之字,就算了。”
“怎么不识,不就是迷帝魔耶……”神算子一脸不屑,喃喃自语道。
没待神算子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个江湖中人模样的人竟不约而同站起。其中的年长者重重一拍桌子,“伙计,结账。”“啪”的一声一张桌子竟崩裂开来,散在地上。唬的卖混沌的伙计,一跤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一旁马亦狠狠的拽着缰绳,向后嘶鸣退却着。子林先是略显惊愕,又急忙起身走到马前,一把拉紧缰绳,搂着马的脖子,安抚起马来。
那两个人倒是神情自若,年长者掏出一块银子丢在地上。“伙计,这桌子怎么这么不结实,算是陪你的。”“建平,我们走吧,先找个店住下,要办的事不忙。”年长者随即大笑而去,年纪轻的紧随其后。
“多嘴喽,多嘴喽,天机不可泄露呦!”神算子不再理会子林,一把扯过一旁的白幡,一溜烟飞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