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因为何军的母亲不放心,也不同意何军一个人去横店当什么不靠谱的演员,高考结束后何军便赌气一个人在当时高中毕业的城市躲避了,近半月有余,终在打电话时听见父亲:“你回来再说。”这样有所动摇的口气中,连忙收拾东西,坐上了当天最后一班汽车,擦着落日归家。
何军的记忆中,那天整个村子都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远远望去就像是渡上了一层金光,显得神圣而庄严。和往常回家时一样的是田间仍旧忙碌的身影。但与春天不同的是,此时那忙碌的身影诉说着,农家人丰收时独特的幸福与快乐。
“妈我回来了。”何军前脚刚一跨进门里就喊到,像是害怕家人不知道她回来似的,又仿佛像是要给他们一惊喜,完全忘记了回来之前她已经打过电话的事实。和预料中一样家中只有已经快干不动农活的奶奶在。
何军的奶奶是一名标准的农村妇女,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何军家四十里的县城,这还是为了看病。虽说何军的奶奶只有六十岁,但头发已经花白,黝黑的皮肤上也是满满的褶子,她奶奶的笑容很慈祥,就像秋天退掉青皮的核桃一样,满是岁月的痕迹却不干瘪。
“你妈走洼里去了,饿了的话有馍馍里,我到场里看鸡去了。”说完何军奶奶拿着扫把和簸箕已经转身开走了。
“哦!婆婆,咱们家的麦子快割完了么!”看着奶奶就要出门了,何军连忙问到。
“骂虎洼里的没了,水火洼来的跟早早洼里的还没了。”说着奶奶已经关上门走远了。何军听着地名,想起奶奶以前给她和哥哥讲的故事。
很久以前他们何家人刚刚搬到这儿时,没有田地,大家就去开荒地,为了便于记忆与区分,就给所有要开荒的地方先取了名字。“骂虎洼”是因为看地的时候族长回来的晚了,遇见了鬼打墙,差点送了命。按照当时的说法,遇见鬼打墙是要骂的,据说是骂的越恨的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听奶奶说但年死里逃生的族长在第二天就带着族里的阴阳先生去了那儿,结果在那儿看见了一只快连皮快腐烂的老虎,而“骂虎洼”也因此而得名,流传至今。
水火洼是一半向阴,一半向阳。
早早洼靠阳,种什么都是早熟三分。
何均到家后没过多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奶奶的饭也熟了。可是她老妈和老爸还没有回来,奶奶习惯性喂了家禽,拿个板凳坐在院子里,边收拾从场里扫来的麦粒,边等着爸爸妈妈来了开饭。而何军则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电视,因为她要和老妈商量去她的计划。
“你咋舍得从秦安县回来了?”“吱吱”门刚一开何军老妈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然将何军炸的外焦里嫩。
她心想:老妈不会已经知道了吧!难道是读心术?
不过嘴上连忙接道:“那有咋们屋里好,就是吧,爸爸。”何军将打好水的洗手盆子放到她老爸面前,也将她老妈的问题抛给了她老爸,就去厨房端饭了。
何军的老爸是妻管严,说实话何军也是有点同情她老爸的,因为她今年四十二岁的老爸跟她一样什么都有要听比他老爸小三岁的她老妈的。
“妈妈,我想去浙江横店。”吃完饭,何军闪电速递的收拾好碗筷,搬了个板凳坐在她老妈跟前,开始了她的游说计划。
“你要是能考上浙江的大学,我就让你去报,谁还能把你挡住了不成?你说你高考能考几分啊!让你好好念书,你不听话,天天不知道想啥地里了……”
“呃”何军连忙站起来,打断了她老妈的话,要不就停不下来了,要是让她老妈数落她的缺点,那绝对能啰嗦一晚上。
何军站起来,假意打了一个哈欠,一边走一边说:“好瞌睡啊!我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叫我一起去下地。”
何军虽然特别想去横店,但是现在时间尚早,缓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现在正农忙时期,何军也不是小孩子,还不会为了此事与家人吵架。她想慢慢与母亲慢慢商量。
这一晚何军和她奶奶睡在自家土坑上,她幻想了很多,想她到横店后穿上了她喜欢的古装,转了大钱,给老妈老爸买了城里人住的大房,给自己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哥哥取了一个特漂亮的媳妇……想着想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