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回到了院子,看着院子里面众人状似注意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实则都在暗地观察着自己,便也是笑了笑,让碧卷从屋内搬出了一张梨花雕太师椅,坐在上边之后命令所有人来,十五个丫鬟规规矩矩地站在顾阮跟前,皆是低下头。倒是为首的春莺,一脸不耐烦地对着顾阮道:
“四娘,您有什么话就快说,你是闲人,可是咱们这些忙人手里可都有着活干呢!”
这话太过露骨、不敬,听得锦瑟是一怒,当下就讽刺出言:“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春莺。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可是坐在暖炉面前烤火吃零嘴的东西呢。”言罢,还指了过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个烧得正旺的暖炉和歪在一边的盘子,里面有红枣蜜饯、苹果干、坚果。
春莺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丫鬟说教,当下脸就臊得不行,红着脸就臭骂:“你是什么东西,在姑娘面前轮到你说话吗?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言罢,立刻就撸起袖子冲锦瑟打来。
顾阮冷下眼,看着两人扭打到一块,春莺下手狠,锦瑟的发髻都被打歪了,脸上也挂了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可锦瑟也不是个吃素的,当下就张开嘴对着春莺的手臂狠狠地咬住了。
“啊!!!你个骚蹄子,快放开我!我要将这件事告诉夫人,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春莺疼得呲牙咧嘴,涕泗横流,看着便是极其滑稽。
“你们还不快分开她俩,都是饭桶么?”顾阮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就让众人一个机灵,都上前去分开春莺和锦瑟了,只是春莺仍旧是一个劲儿地叫骂,简直就是个泼妇。
“春莺,在主子面前大喊大叫宛如泼妇的模样,你不觉得失礼么?”顾阮待锦瑟回到自己身边,然后凉凉一笑。
“姑娘,锦瑟这个丫头不教训不行!她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开口说话,她·····”
“那你呢?”顾阮笑得讽刺,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之前给春莺面子,不过是因着大夫人的缘故。只是如今大夫人忙着自己的事情,那还顾得了春莺这个可有可无的爪牙?
春莺被顾阮笑得心里发毛,她总觉得顾阮的眼神就跟冰块一样的冷。顿时心里自我安慰,做不过一介黄毛丫头,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春莺的底气略微足了一些,她开口道:
“奴婢是为了姑娘您才教训锦瑟这个丫头的,姑娘何必将一个贱婢如此地放在心上?没的失了身份,若是让大夫人知道了,大夫人可是要生气的。”
顾阮闻言,怒极反笑:“照春莺你这么说,日后我身边的事情,都得由你代劳了?不若我将我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可好?”这番话说得倒是将春莺唬住了,她虽然跋扈,可也是知晓分寸的,这奴大欺主的罪名,她可不敢犯上!
当下就跪了下来:“姑娘您说的是什么话,这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怎么还能随便调换了来?”
“你也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这个理儿?刚才你不是还将锦瑟姐打成这模样么?”碧卷顿时就忍不住开口讽刺,丝毫不惧春莺的狠毒目光。
“你!”春莺气得俏脸红,手指颤抖着指着碧卷。
顾阮却忽然眯起了眼睛,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下,嘴角弯起了一个讥诮而又嘲讽的弧度,盯着春莺那半截雪白的手臂,随后摆摆手:“你们都别吵了。”
“姑娘!”碧卷大有要跟春莺干一架的势头,如今听到顾阮要她罢手,很是不欢喜地回头看了顾阮一眼。
顾阮看了闭卷一眼,随后揉了揉眉心:
“你们十五个人,再加上春莺,都是母亲那边派来伺候我的。如今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们和春莺挑明了,不管你们之前是奉了母亲的什么命令,你们只要记得,进了我的院子,便是我的人,若是怀揣着别的鬼心思,你们且好生等着吧。”
顾阮说得隐晦。不代表这些丫鬟听不懂。这是逼着她们站队!随即那些丫鬟便都面面相觑起来,只有春莺,目光偶尔闪过鄙夷地看了顾阮几眼,随后就又低下头来。
“如今母亲被老夫人夺了掌馈之权,怕是伤神了,你们要回去伺候母亲的,现在就去吧。”顾阮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她如今要做的,及时清理门户!
顾阮这话一出,登时让这些丫鬟起的一些鬼心思登时被掐死在摇篮里面,这时候,一个丫鬟走了出来:
“姑娘,奴婢愿意回去照顾大夫人。”在这里干活吃力不讨好,还没有油水可捞,她才稀得呆在这儿让人笑话,回去大夫人那里至少还有得烤火呢!
“奴婢也是。”
“奴婢也是。”
“奴婢也是”
“·······”
一时间,站出来了九个丫鬟,顾阮手一挥,让她们离开。
剩下六个丫鬟外加春莺。走了这么多人,顾阮也不恼。只是笑了笑,让碧卷上前分一些装着散碎银子的锦囊去:
“这些是老夫人赏下来的,既然你们自愿留下来,剩下的话也不多说。侍奉主子唯有忠心一条。”
“奴婢省的。”剩下的七个奴婢互相看了几眼,随即郑重回答道,春莺也是懒散地硬了一声。
“既是如此,便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罢。”顾阮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阮进了房间之后,就从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找出了一罐小药膏,拿给了锦瑟之后道:
“你拿去抹了吧,摸了之后比较不疼,消肿也快些。”
锦瑟感激地看着顾阮:“谢谢姑娘。”言罢,就接了过来,揣在怀中。
“姑娘,刚才春莺那般嚣张,您怎么也不现在处置了她?”碧卷忍了又忍,终究是忍不住了,对着顾阮问道,同时看了一眼窗外,看到了春莺又窝在廊子底下烤火,登时就又气得脸通红。
“现在还不是时候。”顾阮笑得阴狠。前世春莺没少给自己罪受,如今若是给春莺扣上了‘奴大欺主’的帽子哪有怎样?顶多就是被打上一顿,然后就被赶出顾府,她要的,是春莺生不如死!
顾阮看着刚刚小了一些的雪如今又下了起来,她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看着这冰封琉璃的冰雪世界,淡然垂下眼睑,蓦然地沉思着。
锦瑟这时候上前将自己收集来的药渣子给了她,一边轻声道:
“姑娘,您如今大病初愈,还是别想这么多事儿了,伤神呐。”
顾阮接了过来,只觉得手上的药渣子竟然如烫手山芋一般烫手,她对着锦瑟道:“我省得,你跟碧卷先下去盯着那些留下来的丫鬟,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至于春莺,你们权当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