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一对招子已经肿得睁不开眼,那眼袋都快垂到胸上了。小丫头似是知道我是这个样子,拿早早取好的冰块裹上浸了菊花水的布,敷在眼睛上。我顶着这两个布包也不好乱晃悠就在屋里躺着。还是大腿贴心,给我找了个说书先生,我听他讲了一上午的先皇的琼野之战如何英勇,时间飞逝。
下午间,老五来瞧我的时候,我看到他鬓角多了几根白发,心想这孩子大抵是最近太辛苦了,得好生补一补。等我眼睛好了些,可以睁开的时候,给老五配了一个黑发的方子。我亲自把药给老五提过去,我到他房间的时候,老五不在,我问了他屋中的小厮才知道老五去找了大腿。我便在屋里等着老五。
不一会儿,老五回来了,一进门见着是我,他十分开心。我这才想起,我好久没过来看他了。我将药给了老五,给他仔细叮嘱了这药怎么吃,老五说着他明白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将那吃药的时辰和用法仔仔细细给他写到纸上,让他留在案头,日夜瞧着,也能记着。
我同老五话了些家常,让他在这时节记得多穿衣服,多喝热茶。老五答应着,我总觉着老五看我的眼神不对,瞧出他心里有事,旁敲侧击一番,他始终守口如瓶。不知为何,这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老五也长大了,心中学会藏事了。他原来有什么事情总对我第一个说,现在却不愿讲了。
“好生休息,最近看书不要太晚了。”
“阿姊,我知道了。”老五怕我一个人走夜路,将我亲自送回了园子。
那大腿的表弟,不知何时走了。大腿好几日没来找我,我乐得清闲,每日提着我的老鼠去花园里溜达,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已经全然忘在脑后了。
这园子中的日子过得飞快,我见那院中小丫鬟们最近抽拨了一半出去,便随口问了问由头。原来是中秋节要到了,大腿安排他们去布置。
到了中秋那日,大腿摆下家宴,就我们三人在席中。
大腿和老五行酒令,我在一旁听着觉得十分乏味,我专心用完了螃蟹,便先退了下去。
到了屋里,那小丫鬟端出我早先备好的糕点和菊花酒,我装了满满当当一大兜,手脚并用爬到那屋顶上去。这一日,虽是满月,云霞掩着,没个完整的轮廓。我一个人,连着喝了好几杯,头有些晕乎乎的,四肢却热乎起来。忽而忆起,也是今日,几年前,我同老大老三和老五,还在五杀庄,几个人聚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啊。
那时候,五杀庄虽然败落了,老大去湖里打了一兜螃蟹,老三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了桂花酒,老五上交了自己的零嘴,我去下厨做菜。
“老三,我觉着我们该寻摸个好人家把老四给嫁出去了。”老大有些醉了。
彼时我吃螃蟹吃得兴起,“只是怕这个傻子被人欺负”老大叹气。
老三揶揄,“老四那火爆脾气,要是看谁不顺眼那必定直接给人家一家子下毒去了。”
“瞎说什么呢,”我戳了戳老三,老三一脸嫌弃,“老四你的油手离我远些。”
老五不愧是我的好弟弟,他从凳子上下来,走到他三哥背后,直接把他三哥的衣服当做了擦手的布。
“老五,”我认真道,“这衣服,都是我洗来着。”
老三和老大的笑声简直要冲破屋顶,老五一脸无辜看着我。
这才几年,世事变幻,我们四人竟然已经散落成了如今的模样。我心口郁结着,又吞了好几杯。
迷迷糊糊间,听得一个好听的声音,如这杯中酒一般醇。
“..竟然在这里,”他仿佛靠了过来,“别喝了”要夺过我手中的酒去。
我紧紧攥住手中那杯子,酒都洒出来也不知,只死活不松手。那人放弃了,干脆自己将我那半壶一口饮尽。我心说这是哪里的汉子,如此威武雄壮。只是我醉了,贪酒,闻着酒香就扑到那人身上去。
“接着呢?”大腿似笑非笑的盯着刚醒的我,我摇了摇头,实在是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大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道“然后你舔了舔我的下巴,接着亲了我。”大腿一点也不害臊,我已经恨不得找那么一条大地缝钻进去。喝醉酒的我竟如此流氓,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我一定是被大腿给带坏了。
“你前前后后非礼我两次,”大腿看着我,“再不嫁给我仿佛有些说不过去。”
“说得过去说得过去。”我回他。大腿脸色一变,我忙改口道,“说不过去说不过去!”
大腿这才满意了。我心说这男人心海底针,一句说错都能黑脸。我搅着耳边落下来的一缕头发,“你看看我这也是喝醉了,这个人喝醉了..”
“如何?”
“罢了罢了,”我心一横,“我既然非礼了你,那让你非礼回来。”我豪气地将大腿搂过来,直接亲了上去。
大腿整个人都懵了,大抵是我太过豪放。
原来老大总担心着,我这粗犷的画风会嫁不出去。还是老三体贴,他总宽慰老大,“你看那老二也是嫁了出去的。”
老大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总觉着那年,是老二趁机睡了那先生。”老三略一沉吟,“看那先生的小身板,也不像能降服老二的模样。”
我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我们那亲切的先生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抽泣着,老二披着衣服,安抚着他。
“那除夕夜奔难道是二姐绑走了先生。”我试探着问。
老大老三对视一眼,“不排除这种可能。”
老大自此,便总在我耳边唠叨着,要端庄大方之类,我听得耳朵都要起了茧巴。那住在西市的时候,因着工作原因,我一般都是同大妈大婶打交道,倒也没什么问题。那适龄的男子,仿佛还真同我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大抵就是我那欲断不断的弟弟。
我擦了擦嘴,大腿突然开口道,“将才是你主动亲我的,你算是又轻薄我了一次。”他盯着我,“思思,事不过三。”
此言一出,我反而有预感这四是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