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晚风轻,一枕初寒梦不成。欲把螺丝撒一地,灯光流水黯淡处,你妹,人走机不停。千颗螺丝都装上,是怎样的一种双肩疼。夜深静卧思娇时,可怜一身酸楚睡不醒。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是周末休息的日子,皇甫泽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盏灯,可以一睹洛神图;有一架钢琴,可以一奏兰亭曲;有一张床,可以与知心人一梦这世间所有的美梦!
皇甫泽醒来时,中州的朝阳已升得老高,美好的憧憬看似无限绵长。他隔窗望去,阳光晃眼,回忆往昔,走南跑北,何处日暮乡关。念如今,雨打风吹,伯乐难觅,佳人茫茫。昨夜今晨,梦归何处?弹丸之地,公寓上铺。已来多日,应是许多良辰美景,奈何隔窗空设,更无人可说……
皇甫泽看着员工宿舍空荡荡的家,守着电话,却没有刘莲的号码,我牵挂的人儿,你在哪里啊!皇甫泽也想起离家时妈妈做的一碗细面,一口也香甜!而此刻,待皇甫泽垂目,印入他眼帘的是:地板鞋子与臭袜,风中摇曳月中叠!
这样的环境,自己还矜持什么!皇甫泽慢慢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对面床上有人坐着玩手机。平时那床上是没有人的,可能他和我上对班,今天是周末,这才有幸见到。皇甫泽这般解释自己的疑惑!
可能是觉得有人在注意自己,那人突然转过脸来……
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摆在了刚刚睡醒的皇甫泽眼前,再看这面孔的拥有者还有一双笔直有型的大长腿,以至于那小小的单人床竟然完全承载不了。这样完美的条件,完全天生是做模特走T台的料啊,怎么会跟自己一样,窝在这脏乱的员工宿舍里,还赖床不起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皇甫泽揉了揉眼睛,突然认出了此人,便开口道!
“你认识我?”那人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然后低头继续玩手机。
“我不认识你,但我记得你抢过我的车!”皇甫泽说道。
“抢车?什么车?”那人把手机扔到床上,似乎对皇甫泽的污蔑来了兴致!
“出租车,甘丹!你还有印象吗?”
“喔……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抢劫过呢!那晚有急事,不好意思啊!”那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你不好意思的事多着呢!可不单单抢我车这件事啊!你那张丢弃的火车票,对我来说,可是后来无妄之灾的导火线、罪魁祸首啊!可笑的是,你还不知道你的无心之举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皇甫泽这般想着,竟出了神,嘴上脱口而出:“什么急事?”话刚出口,皇甫泽便意识到失言了,不该打听别人的私事,可话已出口,岂能收回!其实皇甫泽觉得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所带来的可怕后果是可笑的,但更可笑的人应该是他自己,他负水胡乱闯入产房的一幕,给包岩、吴天甚至严诚昌的命运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还来笑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呃…这个…也没什么急事!对了,你叫啥?”那人有些尴尬,扯开了话题。
“我叫皇甫泽,你呢?”
“黄不窄?哈哈,你这名字真个性,不窄,那不就是宽吗!我叫王随波!”
“我倒是想宽来着,奈何冤家路窄啊!你的名字也很随意啊,随波逐流!”皇甫泽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被调侃后,反唇相讥道。
“哈哈,不打不相识嘛!另外,随波逐流不是我的追求,放浪形骸才是我的境界!还有,你怎么在这里啊?莫不是又被抢车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放浪兄果然够放浪!我在这里,当然是因寄所托了!”皇甫泽听了王随波那句闷骚的人生格言,有点无言语对!
“哈哈哈,不窄兄也挺风趣啊!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有屎今天拉……不跟你扯了,拉屎去了……!”
前面还颇具晋代遗韵,说两句便痞气上脸了,再看其伟安英气的外在,皇甫泽摇头苦叹:“一路宁缺毋滥的自我矜持着,到头还不如人家放浪形骸后的随波逐流,来的洒脱、自在啊!
正当皇甫泽还沉浸在思考人生的时候,王随波从厕所半提着裤子跑了出来,大呼小叫道:“不窄兄!不得了,不得了啊!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
“什么秘密,厕所里还有秘密?该不会是你便秘吧!”皇甫泽故意装作一脸真诚的模样。
“切…算了,不为难你了,估计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我就告诉你吧!听好了:长期使用紫色包装的心相印,就连拉稀也能浇出个爱心,还隐隐约约带点薰衣草的香味……!”
皇甫泽听后菊花一紧,忍不住要屎喷一床了;看着王随波近在咫尺英气逼人的脸上那煞有介事的表情,更忍不住想给他一拳。“我去,放浪兄,你这个秘密简直也放浪到极致了,我好崇拜你啊,以后跟你混吧!”皇甫泽平复了下心情后,故意说道!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看你一动不动,还以为你被我的秘密惊到了呢!”
……
皇甫泽放下矜持,随波逐流后,发现王随波和自己竟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两个人成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并无话不谈。从天文、地里、历史、哲学谈到绘画、雕刻、诗词、风水,当然也少不了女人,还有游戏!后来,王随波更是向他透漏了自己的甘丹之行,细节并未过多描述,大致是:王随波去甘丹也是见网友的,但人家不是找工作的,是纯粹见网友的!只不过两个人对见面地点起了争执,后僵持不下,王随波买了车票,欲擒故纵,激网友就范。网友见情况有变,便去火车站相会,后来就发生了抢车、丢弃车票的事,再后来……皇甫泽估计那网友只是想先稳住王随波,再图所谋,却不想最后被其高大英俊的外在所倾倒,再后来就有一种叫桃花运的东西落到了王随波的身上!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简直是桃花劫,不可同日而语啊!
但接下来王随波所经历的事情,多少让皇甫泽找到了一点平衡感!那就是一夜鱼水之欢后,王随波离开甘丹,也去了BJ然后在某家模特公司面试、签约、包装的过程中,被坑了不少钱,最后心灰意冷,才躲到厂子里添伤口,并放浪形骸!这与皇甫泽他自己在拍卖会上被忽悠了近两万块血汗钱后也躲到厂子里随波逐流是一样一样的,两人可谓同病相怜啊!但可悲的是,皇甫泽找到的这点平衡感,殊不知与当年其在泰山上巧遇的那个后来莫名其妙死掉的郑胖子费力到别人脸上找疤痕获取的平衡感,两者如出一辙!更可悲的是,皇甫泽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一顾的那种人,他自己还浑然不知!……
胡同不窄,奈何两边有不可翻越的坚墙,后有满载欲望的追兵,前有打不开出口的迷障,脚下还有把你引向罪恶的魔鬼,抓只苍蝇还被蚊子叮咬!苟安俯下身的皇甫泽接下来又会面临着怎样的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