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轻波。”到“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晴天。”,宁静的乡村校园里,朗朗的早读声中,时间在悄然溜走。
皇甫泽依旧人前不努力,人后很卖力。这或许是他现阶段唯一能做的,可以维护他那唯一的他自以为的优越感。但是他最近遇到了一个叫作文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又折磨人的东西。此刻,皇甫泽看着“我的爸爸”这个作文题目,他苦思冥想半天,望着窗外那时下时停的秋雨,只写了几个字:我的爸爸,不胖不瘦,待我很好。就已然词穷,他觉得再也无需多余的言语表达……
皇甫泽转头看了同桌一眼,发现魏春梅正在奋笔疾书,一页纸已写满,第二张也过小半。这倒是其次,关键是皇甫泽最近明显感觉到,魏春梅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跟自己打闹了,一时间竟有点不适应!魏春梅抬头,刚好看到皇甫泽望着自己发呆,有些难为情。心想:我最近是怎么了,自从前段时间,姐姐告诉自己,男女有别。我就在皇甫泽面前有点不自然了,可是我还是很想逗他啊!魏春梅晃了晃脑袋,想把这烦心事抛掉,却不经意间一瞥,她发现前桌一个女生今天穿着一件裙子,突然计上心头!
“臭沼泽,发什么呆呢,把头伸过来,给你看个宝贝!”魏春梅突然对皇甫泽神秘地说道。
“什么”皇甫泽头伸过来问。
“注意哦,别眨眼!”话音未落,魏春梅突然把前面那个女生的裙子撩了起来。意外来的太突然,皇甫泽羞得满脸通红,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正在不知所措时,下课铃声响了,皇甫泽急忙跑了出去。
魏春梅更是追出来好奇地问:“怎么样,好看吗!”
皇甫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道:“哪有,我什么也没看清!”
“嘿嘿,那你还想看清什么?”魏春梅伴着一脸坏笑说道。皇甫泽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绕,自知也说不过她,就转移了话题:“臭泥巴,你去过对面那戏楼上没?”
“没有”魏春梅看了一眼那残破的戏楼回道。
“走,一起去看看!”…皇甫泽说完率先迈开了步伐。
魏洋这两年一有机会,仍喜欢给皇甫泽使畔子,可皇甫泽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魏洋满腹的奇思妙计所化作的千钧力道就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反倒差点把他自己憋出内伤。今天,皇甫泽穿了件黄褐色的新衣服。魏洋觉得这样的衣服,穿在皇甫泽这呆瓜身上,简直是对衣服的侮辱!他便跑来奚落:“刀疤泽,你这衣服哪里买的,怎么这么难看!”自从魏无贪告诉他,起外号也要风雅,魏洋想了很久,最后给皇甫泽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尽管皇甫泽一再强调自己额头上是伤疤不是刀疤。魏洋不管不顾,自认为刀疤比伤疤要风雅的多!
皇甫泽觉得魏洋像苍蝇一样讨厌,继续埋头思考作文,懒得理他。魏洋自讨没趣,转身回座位,嘴里还念叨着:“拽什么拽!”此刻,他见皇甫泽和魏春梅先后出了教室,而那件衣服因为上学时被淋湿,现在就被皇甫泽仍在书桌里。魏洋看着它突然来了注意:我让你拽,给你抹点泥去,让你穿……说干就干,魏洋一把抓起那件衣服,向操场中间的泥潭跑去。
景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我的爸爸”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他想起了自己现在的那个家,家里的那个人,对自己爱理不理,他不知道怎么写,越想越烦躁,下课铃声响后,便起身出了教室。准确地说,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爸爸,几年前,自己的亲爸爸不知道为何跟妈妈离了婚,那个时候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离婚,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要妈妈和自己了。后来,自己跟着妈妈回到了大魏村外婆家,再后来,家里就多了那个人,妈妈逼着自己叫那个人爸爸,可自己知道他不是,根本叫不出口。那个人慢慢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而妈妈整天忙着在集市上卖菜,自己有那么多心事与想法却没人诉说,自己也渴望有个朋友,可是从来没有人来找自己说话。自己曾亲眼看到魏洋拿走了皇甫泽的十块钱,多少次想去告诉皇甫泽,可每次都是话到喉咙却送不出嘴,另外皇甫泽好像也并不在乎这件事,甚至连老师都不知道,自己又何必多事呢!景明想着想着,竟不自觉来到了操场。魏村小学的操场可能因为资金问题,并非是水泥或者碎石板铺成,而是保留了最原始的地面。天干燥时,尘土飞扬,天下雨时,一片泥泞,尤其是操场中间低洼处,这几天因连日下雨,竟积起了十多公分深的浊水,浑得像哭过!景明蹲在水边,看着自己孤单的倒影,他伸出手来,在水面上无聊地画起了圈圈!
而百米外的一间办公室里,魏素如看着测试卷上的一道题:求直径为π的圆内最大三角形面积。她注视着只有结果没有解题步骤的参考答案,魏素如头大了,昨天想了半夜到现在仍毫无头绪。她不明白这样的题为什么出现在小学里,是在存心跟自己做对吗?若是班里没有一个人做出来也好,但现在偏偏有个人写了答案,虽然跟参考答案表现形式不一致,但结果却全然相同。这样让自己唯一的一点心理慰藉,怀疑他作弊的可能性也破灭。这个讨厌的人就是皇甫泽,自己昨天把他请到办公室问他如何做的,没想到这小子想了半天给自己来了句“猜的”!气得自己无名火起,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吗,这要能猜,还要我这老师干嘛!其实魏素如不知道,皇甫泽还真是猜的,他用自己那大脑袋,先后展开了一番精密的空间模型推理,最后得出了那结果,他自己也不能完全肯定,所以不是猜的,又是什么。
魏素如百思不得其解后,索性把这题先扔一边,可转瞬又突然想起,决金老师自从上个月去南方考察一个项目,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以后不会回来了吗,顿觉烦上加烦。正在这快要崩溃的边缘,门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