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得知了将要有人杀我之后,调出了旅行机自带的自毁系统,设定爆炸时间为20秒之后,拉起叶睨凌的手就往外面跑。
叶睨凌边跑边问:“出了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紧张?”
我边跑边解释道:“我的运气不太好,一不小心就触发了自毁程序,现在这东西要爆炸了,我们还不快跑?”
我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在想:反正这系统全是英文,她连中文字也识不了多少,随便糊弄一下就得了,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它要爆炸了呢,我完全看不出来啊……”
“额……”我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它不是突然间就发出‘滴——’的一声吗,之前只有很简短的警告声,最后却是一个长音,这说明之前它在警告我别碰它,而现在,它忍无可忍,要对我玩真格的了,所以我据此推断,它要爆炸了……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我和叶睨凌跑到门口,一下子撞开了门,跑到外面。随着里面传出的巨大的爆鸣声,冲击波顺着过道冲了出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大量的碎块从里面冲出来,于是我一把将叶睨凌拉到自己前面,带着她一起扑倒在地。
爆炸很快就结束了,被压在我身下的叶睨凌,撑起自己的身子,把雾石从背上掀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突然把我拽过来,还把我压在下面,好疼啊。”
我笑嘻嘻地解释着:“这当然是因为我不经摔啊,一想就这么倒下去的话会很疼,所以就想减小伤亡,让你帮我垫一下,这样呢,只有你一个人疼了,再加上你皮糙肉厚……”
我伸出手来接住了叶睨凌的拳头,接着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看到叶睨凌的表情,我估计她在为这一拳打过来的手感感到奇怪,那些积蓄好的力道被化解了,而且她无论是想抽回去还是接着用力,都不太容易。
说明白了的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只是仗着自己的手指比较长,在正面接下她的拳头之前,用无名指摁住了她的腕关节上方,并借助拇指使她的拳头上抬,分出了一部分力道,又通过手掌掌控拳头,没有使叶睨凌在发力之后扭到关节,仅仅是手腕处微微有一些酸麻的感觉而已。
“身板差劲就早点说,别瞎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说我皮糙……”叶睨凌的表情说着说着慢慢地缓和下来,但是一说到“皮糙”两个字的时候,又一次怒了,“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你等着回去之后,我对着你练几拳,这样你的身板就硬了。”
我松开手,一边抹着冷汗一边说道:“还请你手下留情……”
“看情况吧……”叶睨凌跟我学坏了,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开始不做出确切的回答了。
我知道,她做事一向是说到做到的,在这一点上,我既很放心,又很闹心。
我站起身来,调整了一下自己腰带上的武器的位置。这一调,腰带就带着上衣跟着转了一点点,我就感觉背后有点粘。
我偷偷看了看叶睨凌,发现她正看着听到爆炸声之后赶过来的布莱梅乐队,于是把手伸到背后,伸出手指对着黏黏的部分点了一下,然后伸到眼前一瞧,是血,估计是有锋利一些的铁片从过道里飞出来之后在我背上刮了一下。于是我又一次将手伸到背后,上上下下轻轻点了几下,感觉到了伤口的大小,觉得这点小伤并不碍事,估计两三天就好了。又看了看叶睨凌的身体,她似乎并没有可见的外伤,于是释然微笑了一下,默默鼓励自己再接再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于慎独第一个跑了过来。他看瞧了瞧那个石屋,早已浓烟滚滚,上方的那一层土也崩得粉碎,小块的借着冲击波飞到空中,大块的直接砸下去,把石屋给埋掉了。
于慎独看着石屋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的脸,顺着目光一看,发现是我,连忙扯起衣袖,擦自己的嘴,一边擦一遍说道:“奇怪了,老夫记得来之前就已经把油抹干净了呀。”
我听于慎独这么一说,苦笑着摇摇头,又看了看于慎独身后勾肩搭背一步三摇的快乐三兄弟,随后我毕恭毕敬地给于慎独作了一个揖:“先生真是海量……”
于慎独听了这句话之后就开始自恋了起来,粗糙的大手盖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来来回回抹了好几轮,白发飘下来好几根:“哈哈,原来是这样。那是,老夫好歹活了这么久,酒也喝了这么久,自然不容易醉啊。”
讲真,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表面上只是客气地夸他“海量”,要真是不客气……
就算是海量也不带这样的啊,你是不是把你喝的那一份全倒海里去了,怎么喝了这么多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之类的,如果我和他的交情再深一点,肯定会这么说。
我接着回答之前于慎独问的问题:“是我的操作失误,导致了爆炸,那个棺材被毁掉了。这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
“那么你在它被毁坏之前都有什么发现呢?”
“石屋的主人是一位机巧师,而且非常厉害,那个看上去十分前卫的棺材可能就是出自他之手。”
“是这样啊,”于慎独似乎听出我的话中的微妙之处,微微皱了皱眉头,摘下葫芦,扭开盖子,倒了几次,就滴出来几滴,“呜,这酒喝的有点太快了,没有酒的话呆在外面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没有其他发现的话,依老夫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可是尸体还没有调查呢。”
于慎独闭着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片地方:“那具尸体,老夫已经查看过了,我们来得太晚了,尸体早就被什么人处理掉了,只剩下一堆灰烬。那现在你能根据所看到的东西推断出她的身份吗?”
也对啊,这么长时间了,她肯定会想到将自己的遗体处理掉的。可恶,要是这件事早一点被我知道的话,没准就能知道一些其他事情了。
我对着于慎独点了点头:“一个远道而来的杀手,这一点应该错不了。那个小女孩可能是继承了她的遗愿,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时已至此,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回去了。”
“那么,既然老夫答应过你回去之后教你一些大剑的技法,那么还请你晚上的时候到老夫所在的客房之中,点给你几招,剩下的部分先自己领悟,可以吗?”
“那,我便不客气了。”
之后,我们连同三个醉汉一起慢吞吞地穿过森林,回到了西陇村中。
吃过夜宵,将三个醉汉安顿好之后,我叫叶睨凌先休息,不用等我,随后出门去找于慎独。
来到于慎独的客房中时,发现于慎独正坐在地上,一边给自己的剑涂油,一边和两个守卫聊天。于慎独听房门转动,抬头一看是我,于是向我招手:“这里这里。”
两个守卫也抬头看,发现是我,热情地向我打招呼:“秦少爷你好!”
于慎独拍了拍自己对面的坐垫,对我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赶紧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你就坐在我的对面吧,记得把手放在我的剑上就可以了。之后,我和他的身体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好的。”
“放心吧,于前辈。”
于慎独瞧了瞧二人,放心地点点头,随后也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剑上……
当我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发现我正站在某个山顶上的一处青石板铺的平台上。就眼前的风景来看,这似乎是秋季。在山上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山巅那种独有的寒冷,但是我所能够体会到的,更多的是温馨与柔和。极目远望,山谷被沉甸甸的金色阳光所覆盖,树枝树叶相互交织,满山红叶,层林尽染。树叶纷纷而落,在空中自由嬉戏,像一个不被拘束的孩子。抬起头来,一层层如同薄纱般的云在天空悠闲踱步,似乎也被这斜阳下的红叶俊山迷住了。
这一矩形平台的中央,有一张白玉石桌,两侧各一张白玉凳子,桌椅上面都盖着红布。
于慎独穿一身素白袍端坐在石凳上,闭眼冥思,这时再配上这里的风景,人衬景景衬人,使得这天地显得更加肃穆,使于慎独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于慎独的身旁站着一位女子,身穿一件绘满了桃花的长衫,腰缠一条米黄色的腰带,足穿一双雪白的棉布袜,外加一双木屐。本是一身充满了少女活力的打扮,而且她的面容也是十分讨人喜欢,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并没有给人那种向外放着彩虹的感觉,倒像是凝视着无月的夜空一般,令人心寒。
我问于慎独:“这莫非就是这把剑的意识?”
“是的。”
“好一个美人!”我夸赞道,“真想知道另外一把剑长啥样。”
“你看到的还是我。”她代替于慎独说道。
“哦,原来是双胞胎啊。”
于慎独摇了摇头,指着她说:“两把剑,只有这一个意识,因为这两把剑本是同一件东西,是我后来分成两把的,彼此若即若离,便是这一对大剑的最大的特点。哎呀,还没介绍呢,雾石,她名叫泊渊,泊渊,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那个雾石。”
泊渊上上下下把我扫了好几遍,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我身上有什么地方骨折了,随后来了一句:“真是个怪人……”
“泊渊,你不可以这样。”于慎独训斥道。
我点点头:“没事,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泊渊想继续说话,被于慎独示意安静:“让我们赶紧进入正题吧,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那确实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从我的那个世界赶到这里来杀我的。”
于慎独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你怎么能够肯定她是来杀你的呢?”
“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出来,一个是上面的密码提示,”我回答道,“她提示为‘扪心自问’,指的是过去我们别在胸前的名片,以上面的号码作为密码打开棺材……算了,你还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简单介绍一下那个所谓的‘棺材’。
“那不是棺材,是一种运输工具,能够把人以很快的速度送到很远的地方的装置,但是,这种装置自身存在着风险,有可能致使乘坐在里面的人死亡或者断肢,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发现使用它的那个人的尸体。
“说完棺材,再说一下他持有的武器。那是一种可以在很远的距离上取走别人性命的一种精密武器,而且在看完秦师真的报告之后,我很确信杀死受害者的武器就是它。”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杀人呢?”
我指了指我自己,回答道:“我也死了,不是还杀过人么。我通过查找那个运输工具中的记录,找到了她很可能和我出现了相同情况的证据。事实上,在我到那里之前,运输工具就被解锁过,这就说明她活着。”
于慎独听到这里,不禁问:“你能够猜对密码的话,说不定会有其他人也猜对啊。”
“可是那个编号是我的编号,而且是用这星球上的原住民无法看懂的字符编的密码,怎么想都是只有她本人才能够做到。”
于慎独深吸一口气,把逐渐垂到眼前的头发向后撩了撩,问道:“那她是怎么知道你的编号的呢?”
“在我来之前,我杀掉了她父亲,而她只打瞎了我的一只眼睛,随后我就因为建筑物的垮塌而死亡。我想,她是查到了我将我的意识传输出去了,并且通过光路追溯,找到了这里,于是想要亲自过来将我完全了结。”
于慎独听了半天,把头低下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听不懂,只听懂了有人来找你报仇这一点。可是,你为什么将它毁掉呢,这不是告诉人家,你就在这里吗?”
“我输对密码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我的存在了,所以我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才将它炸毁的。那东西除了能够运输人以外,还有一个类似于食堂一样的功能。它能够采集自身周围各种形式的能量并且储存起来,为那一把武器供能。如果让它继续存在,那么它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然后就源源不断地有人死掉。如果它不在了,那么她就不能肆意妄为,而是小心地为我预留下那一发致命的子弹。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关系,将一些无关的人扯进来。”
于慎独捻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她寄宿在了一个机巧师的体内,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之后,她又自己做了一个。”
“请不要小看我们的科技,”我拍了拍胸前的名片,“我们的科技,可以将破坏力放大到一个物体的极限,也可以将一个物体缩小到它的极限,那种科技是不可能用我们的双手办到的。再者,那台机器代表着许许多多的研究成果以及原理,要想把这些东西完全掌握,以一个普通人的寿命长度是不可能完成的。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掌握的知识是很多人连想都想不到的,因此我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但是我到了这里之后,这些知识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这就是一个‘科学基于科学’的最好的例子。”
“啊……”于慎独不由得感叹着,声音也有些颤抖,但是随后就平静了下来,问我:“那么,知道有人要杀你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若是找到了我,想必我是难逃一死,所以与其天天担心自己被杀死,倒不如现实一点,忘了这个幽灵,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所以,你也用不着在这件事上为我操心了,还是快点教我用大剑比较好。”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尽管说,因为,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会在她下手之前将她抓住呢。”
于慎独站起来,一伸手,一把白色的大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他示意让我站起来。我立刻闪到一旁,只见这铺了红布的石桌石椅化作数只丹顶鹤飞向了天空。
“到我对面去吧,雾石,让我好好度量你的武功的深浅,我会在和你交手的时候顺便教你的。你要记得回去之后多多演习,还有别忘了锻炼自己的臂力,现实中的你可是很瘦弱的。”
“谨记于前辈教诲!”
我脱下了身上的研究服,露出了漆黑的皮甲,以及背上那个红色的狮首徽章。
于慎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站着,向我一伸手,说道:“来吧,你先,给我尽全力!”
我向于慎独鞠躬后,将白驹与黑桃舞抽出刀鞘,随后身体向前倾倒,位于后侧的脚尖一点地面,如同一匹脱缰的黑马,冲向于慎独。
于慎独,直到我逼近到距离他不到五步远的时候,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但是,他的眼神,就好像他的面前正竖着一面巨大而又坚不可摧的盾牌。于是我心中不禁自问:
雾石啊雾石,面对这样的对手,你究竟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