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有妖魔鬼怪的”
卢经玄说完这句话,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放佛用了很大力气,萧染听着,也惊讶的难以言表。若是以前听着卢教授的言论或许萧染只是一笑而过,但是自身能够坐在这里本就无法解释,而且,卢教授已经认了自己为学生,此来更没有怀疑的道理,只是听着如此笃定的话语,萧染还是震惊甚至滋生恐惧,对未知的恐惧是不分年龄的。
卢经玄却并未停止“所谓妖者,非人,万物之精灵,无灵不为妖,可以说自古至今,先古之时妖者众多,而今近乎绝迹。魔者,人,却非人道,心生邪恶,行万恶之法,为万恶之事是为魔。此类最是险恶。鬼,人死为灵,灵具阴气,为阳所不容,为阴极所吸,阴极之地是为幽府,人死之灵前七天阴阳不相吸,魂有所为,故有头七回魂之说,尸在哪,便自哪归幽府。怪,人非人,物非物,古云:子不语,怪力乱神。怪者最难明说,而怪也最为神奇。世间诸多异类,难逃此说,有不在五行之间可另作解释,只是非五行之属,早已不为天地所容。小七,这些说法并非我一家之言,我这些年可以说都在证明这些东西是否真实,仙魔之说太过怪诞,而今日终于证实实属未有之矣,可叹这些年的劳心费神,甚至这未有之言也并非我研究所得,齐云山太素宫清微道人是我俗家师傅,这事,只有齐云几个同门知晓,呵呵,以后若有闲暇再与你详细说说,此次太素宫,机缘巧合唤醒一精灵,乃是灌江二郎,师傅与我传信,虽至于了我多年的症结,只是空生哀怨,三十年心血,近乎无为”。
卢经玄说到此已又满是颓废,只是此刻萧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满脑子都是妖魔鬼怪之说,甚至灌江二郎,是一个具有魔法的词汇,在眼前飘来飘去,迷途心扉抑或轰鸣作响,晃了晃脑袋,萧染忍不住问“师傅,您确定您说的都是真的么?”,卢经玄不说话,而是打开书房的LED投影,画面很是清晰,古色古香的房间,道士三人,都跌坐在蒲团上,屋内正中一卧榻,塌上一人,素衣玄革,面色淡蓝,额头一暗红竖线,杏眼微张,虽然隔着很远,却如有神光蕴其间,周身雾气缭绕。蒲团道人其一,素发赤眉,开口言道“二爷今日醒来,后辈在此恭候,今日法末式微,摩罗惊现,还请二爷助我等渡过难关”,言罢,道士三人都和衣而跪,塌上之人却好似没有听到前言,沉默能有一刻钟,此时萧染却早已没了开始的沉稳,灌江二郎模样并不惊世骇俗,只是这人坐于塌上,自有威仪,这种感觉难以言表,但是却用眼见为实来告诉萧染,他的真实存在。
卢经玄喝着咖啡,神色有些迷离。终于塌上二爷开口“杂毛老道,打坐炼丹,终不如我等寻得长存之法,依托你这齐云山得以存这千年时光,终归是欠下你们,只是可笑啊,尔等供奉道祖三仙,终究要求我这山精林怪来解危,哈哈,这世间本就没有天仙神佛,只是妄得一法门借天地之气机的俗人,行己事,惠己身,吾只问,可得长生否?哈哈。”
画面到此即被卢经玄停止,萧染不语,只是看着卢经玄,卢经玄关了投影,萧染却问“法门是什么,天地气机又是什么?”卢经玄看着萧染,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他却没有多言,只是说道“天地气机,这关乎“炁”的理解,一时也说不清楚,如果我能早些了却前事,自当为你解释,只是此去,不知何如”,萧染听卢经玄这么一说,顿觉忽视了卢师话语中的决绝与踌躇之意,忍不住道“不知可借齐云山……”,未等萧染说完,卢经玄已经摇头,“前路未知,不可陷危险于明,况且,我虽为齐云弟子,但只做研究不学其道,此次传讯与我已是万分照顾,不能再多奢求,而且也有此地无银的嫌疑,此去也只是见证”,话说到这里,卢经玄却闭口不言,萧染明了,也不多问,只是有些沉默。
今天这一幕对萧染来说有些颠覆认知,以往对这些神鬼之说,萧染也只是敬而远之,信亦不全信,认为离实际生活太遥远,上学、学习、放学、考试、思考未来,这就是一个学生的想法,当然是爱学习的学生,至于混社会、烟酒、岛国AV等虽也涉猎了解,但是大都敬而远之,突然听到有人告诉他妖魔鬼怪一应俱在,难免有了对这个世界的疏离,对现实社会的疏离,当然,这个世界只是对萧染敞开了他真实的另一面,也恰恰只是听闻就如此震惊,更不要说接触,萧染不由得生出些许后悔的想法,难得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本以为成为卢教授学生是翻身的契机,却不想竟突然接触到这些茫茫之未可知,更可能兼具大恐怖的事情,虽然三十岁灵魂能够对这个世界有充分的理解,但也仅仅是已知以及科学所能解释,这一刻的萧染,渺小且恐惧。卢经玄站起来从书架上又抽出一本笔记,这笔记竟全部都手写而成,当今社会,科技发达,手写已成为奢侈,可见教授的称谓确实实至名归,伸手递给萧染,道:“炁,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这里面是我的摘抄和理解,一部分是来自师门典籍,一部分是研究所得,有些内容你也可以看,至于相关典籍我要请示师门,毕竟你已经成为我的弟子,虽然我只是个学者,但是终究有着一层关系,请示之后,师门常识典籍会以电子版形式传过来,以做你的研究之用。”看着萧染迷茫的目光,卢经玄笑着说:“与时俱进吗,高科技还是很方便的,他们也都不是老古董,该坚持的坚持,该进取也要进取”。只是此时卢经玄却误会了萧染的想法,以为对电子科技的运用似乎不符合这些只有在古文典籍记载存在的山门的风格,而萧染,却在惴惴不安与疏离中走出卢家。
世间风物都有其独特魅力,千姿百态,抑或千奇百怪,这些风景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去看一看,萧染也并没有那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他只想好好规划下未来,抓住自己尚能抓住的一切,改变自己,改变生活而已,可如今,人生际遇却将他推向一个未知。一个或许波谲云诡,或许危机重重,或许灿烂美丽的世界正在向他敞开门扉,当然也有可能是门缝或者后门的惊诧一瞥,只是对于现在的萧染来说,却是难以抉择,他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甚至不知道,他的重生是不是哪些奇葩鬼怪精灵的恶作剧,如果不是卢师已经告诉他,移山填海都不可能,更不要说此等时空穿梭的逆天大事。
街道上依然行人甚少,几近中午,安北的冷已经让大部分人都畏惧,长长的街道,萧染独自向前走着,卢师的话还在耳边,而僵尸、恶鬼、邪魔,甚至林道长的僵尸片,甚至《山村老尸》都浮现在脑海,到最后却化为恐惧,萧染怕了,他怕那些未知,怕这些会给他所在乎的一切带来变化,甚至厄运,时至今时,他更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否真实,越想越是觉得存在的一切都是虚幻,忍不住抓起一手的雪,冰冷,刺骨,寒风吹过指尖,滑过指缝,手心的温度融化了雪,却留下冰冷的雪水滑过手掌,于洁白的雪上,洒落成几个黑色的孔印,这孔印有些刺眼,狰狞,不知觉间,这孔印竟然越来越清晰,好像在不停的放大,意欲吞噬自己的身躯……萧染忍不住大喊一声向前跑去,穿过街道,跌倒在雪里,浑然不顾,爬起来继续奔跑,踉踉跄跄中渐渐接近家门,家门近了,未等他打开,门却先他一步而开,母亲用慈祥温暖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一身雪的萧染,刚要说话,张口却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如刚刚的雪水,黑而猩红,喷洒在萧染脸上,喷洒在门前雪地上,雪地上,血水中,更似有恐怖狰狞之物在蠕动,突然,整个世界瞬间弥漫无尽的黑色,裂痕遍布整个空间,破碎,终于,所有恐惧、担忧与彷徨都化成一声怒喊,“啊……”,萧染在大喊声中醒来,入目是卢母关切的眼神,他睡着了。他依然趴在书房的桌子上,而卢师,已然不在屋中。
“做噩梦了么。萧染,”卢母关切的问着。
萧染来不及擦额间的汗水,抓起桌上的咖啡大口的喝着。
“慢点喝,你这孩子,想喝告诉我,我去再给你冲一杯”。
萧染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站起来对卢母说“卢阿姨,不知道卢师傅跟没跟您说……”。
“说了,孩子,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用叫我卢阿姨,要叫师母,师母,这下我们好了,儿女俱全”。
萧染驱散心中的不适和恐惧,站起来对卢母也深鞠一躬,叫了声“师母”,卢母开心的答应着,这时候卢瓷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跳过来说道,“嘿,萧染,啊呀,小六儿?哈哈。你这气质以后也要做一个学者吗?哈哈”,萧染能听出来,这是卢瓷心里高兴,能够融入这个大家庭,对萧染来说,应该是值得开心和高兴的事情吧,或许人生就此改变也未尝可知,只是眉间心头总是萦绕着担忧,他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如当初的想法,只是凭借记忆改变自己单纯且简单的人生,依然平凡却幸福的活着而已,只是今日,接踵而来的变化已经驱散了心头的坚定,这突然来的温情让他内心情感莫名,出于礼貌,萧染看着两个人,回以微笑。
“萧染,晚上叫上你爸爸妈妈,咱们来个家庭聚会,顺便将你的事情对二老说说”
“好的,师母”。
窗外,雪已如鹅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