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看似随意地接连捡起河边几颗鹅卵石，眨眼间打倒了那位公子哥，以及四位恶仆的吴峥拍拍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
皮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紧跟在吴峥身后，好久才问道：
“我信了，你刚才真的不是吹牛。只是，你是什么时候练出这样的本事的？”
“是给亓家放牛时，无意中练会的。”
“我也经常扔石头打牛，怎么就扔不准呢？”
吴峥咧嘴笑笑没有出声。
其实吴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练会的。
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随意丢石头玩，后来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做到想打哪就打哪。想要打牛耳朵，就绝不会打到牛角上。渐渐的，不论是静止在树干上不动的飞鸟，还是草丛中奔跑的兔子、野鸡，只要吴峥愿意，总不会失手。
所以，最近一年来，他和年迈的奶奶可是没少吃兔子肉，野鸡肉。
直到两人回到老龙湾，站在吴峥的家门口，皮蛋还在絮叨。
“吴峥，以后能不能教教我？”
“这还用教啊？试着多扔几次就会了，没什么窍门。”
因为和奶奶说好，午饭前必须回家，以便下午去仅有的两亩薄田种花生，所以吴峥没有在龙王庙多逗留。就在两人来到尖古堆山下的南溪边，一边游玩一边沿溪而上，正准备回家时，刚好看到了发生在小石桥头的一幕，一时气愤不过，这才出手解了亓家一对姊妹花的围。
“奶奶，我回来了。”
抬脚走入小院中的吴峥看到奶奶已经在做午饭，便急忙走过去帮忙。
“嗯，峥儿回来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早点走，不然今天还是种不完。”
“能，今天肯定能种完。”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从吴峥七岁那年，父母外出访亲一去不归后，懂事的吴峥从来都不会违拗奶奶的话。
本就家道中落的吴家，自吴峥五岁起，父亲吴志远开始教他认字，说好等过两年家境好一点时，再把他送到亓家集的私塾去读书。可是，随着父母外出访亲一去不归，所有的打算全部泡汤了。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能够勉强填饱肚子，已经是万幸了。
虽然吴峥多次询问奶奶，为什么爹娘要一起外出访亲，又是去哪里访亲，奶奶却从来不告诉他，只是说自己也不清楚。后来，吴峥多少明白一些，估计奶奶是有所顾忌才不告诉自己，所以也就不再问了。
时间转眼过去七年，已经十四岁的吴峥，早已是个半大小子了。
渐渐长大的吴峥更加懂事，现在这个破败的家，几乎已经是吴峥在撑着了。
下午，祖孙二人一直干到天黑，才堪堪种完花生，刚刚回到家里，皮蛋便火急火燎地找****来。
“吴峥，吴峥，不好了。”
“怎么了？”
“亓家集的亓府被人围住了，好像还有不少官府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午饭后又去龙王庙了，是亲眼看到的。”
吴峥很想去看看，虽然和亓府没什么瓜葛，可是每年夏初至初秋，到亓家的庄子上放牛，总能够赚两三吊钱回来。差不多够祖孙二人一年买油盐酱醋的花销。
“奶奶，我想去看看。”
“去可以，只能站在远处看。官府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知道了，奶奶。我去看看就回来。”
吴峥跟在皮蛋身后，一溜小跑，晚饭都没顾上吃便朝南溪下游仅有五里之遥的亓家集而去。
刚出老龙湾的村子，拐过村西头的山口，便看见黑夜里的亓家集方向有不少火把、灯笼晃来晃去。
吴峥心想，看来皮蛋没有撒谎。
如果不是官方中来人，一般乡下人除了秋收的时候会点火把灯笼，这个季节是绝不会点的。
五里地，对于吴峥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就轻松赶到了。
果然，亓家集当中的亓府门前围堵了好多人。
借着火把和灯笼的亮光，看到里面大部分都是官府的衙役。而且灯笼上也写着“县衙”两个大字。
“皮蛋，他们想做什么？”
其实，吴峥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肯定和上午那位被自己打伤的公子哥有关。
“我刚才听人说是什么柳家到县衙报案，说柳府的公子，在亓家集被亓府的人给打了，所以前来捉拿嫌犯的。”
“不是当时有很多人看见了吗？”
吴峥的意思是说，当时有很多人看见是柳家的公子强抢亓家的两位小姐，而且打伤他们公子的也不是亓家人。
“你知道柳家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都说是当朝柳太师的家人，而且那位公子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西宫娘娘的亲弟弟。”
乡下人并不知道皇上究竟有多少嫔妃，只是习惯把皇上的老婆分为东宫西宫。其实，柳儒的姐姐只不过是五年前才被选进宫中，至今也就是一位得宠的贵人，远不是什么西宫娘娘。不过，早就在朝为官的，柳儒的父亲柳继宗的确是因为女儿的关系，去年刚刚被封为当朝太师的。
听到皮蛋的话，吴峥心中有些不安。开始后悔上午不该贸然出手，不然也就不会为亓家惹下如此大祸了。
有心上前承认是自己出手打伤了柳儒主仆四人，可是结果必定是被官府抓走，那样一来年迈的奶奶怎么办？
失去父母的悲痛，奶奶不过刚刚抚平，若是自己再被官府捉走，奶奶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就在吴峥犹豫不决时，从亓家的大门中走出一队手持明晃晃大刀的衙役，而当中被押着的正是亓家的主人亓有礼，以及亓麟儿和亓麒儿那对孪生姊妹。
后面则紧跟着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借着灯光，只见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连滚带爬地从亓府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老爷，我苦命的麟儿麒儿呀。”
吴峥实在看不下去了，顿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抬脚就冲了过去。
身边的皮蛋猛然伸手想要拉住他，结果只是拉断了吴峥的一只袖子。
当吴峥跑到押着亓有礼、亓麟儿、亓麒儿父女三人的衙役身边，大喊一声道：
“放开他们，人是我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