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给评评理吧,这人不识好歹伤了我的蝴蝶真是该死!”
铃霜望也未望她,只说:“春荑,你当玉少是何人?你那蝴蝶伤便伤了吧。玉少不是那些江湖恶徒,刚才他只是洒了些百花散,如若他要是用了玄黄瘴,料你的蝴蝶早都断了芳魂归为尘土了。”
“夫人几时也变的好说话了?莫不成他还惹不得了!”春荑说完这话,抖袖分开了两掌照着玉清眠就打了过来。宛台曲廊之间,玉清眠但见这被称了春荑的女子亦象只彩蝶般朝自己扑来,心里不觉好笑,他略微的向后闪了几步说:“玉手纤纤用来伤人真是罪过。”
“有能耐别躲来躲去的快点出招!”春荑旋身到了他身后,本还想着就此在他后心打上一掌,可是,玉清眠是什么样的身手,他岂能将这么个女子放在眼里。眼看着春荑按了个空,他稍一回身在她的腕心处点了一下。就听春荑不自觉的“啊!”了声,很象是中了百花散的蝴蝶跌在了曲廊上。再去看时,只瞅着她一脸的痛色,紧握着被伤的手腕就觉那里好似断了。
“夫人,夫人,就这么看我被欺负——”
“闹够了没有?”铃霜竟然毫不护着她,“能找到蝶庄园的人你还当他是泛泛之辈吗?回你的屋里呆着去。”
“我.......”她恨恨的瞪了眼玉清眠从摔倒处站起来说:“早晚要你算账!”
直到春荑回了她的屋子里,铃霜且走到了玉清眠的近前说:“听说,达奚卧丹从荒魂族回来了——就知道他拿不到那红珍珠。”
玉清眠为此并不以为然,“那是他的事,我是个商人只关心我的生意。”
“哦,”铃霜冷视着他,想想不久前自己的命就差点丧在了他的手里,今儿个他敢一个人来蝶庄园——要是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她还真不甘这个心!可是,一想到恐鹰门和如危医院她又怎能不咽下这口气?
“毕竟我蝶庄园还不想与玉少为敌,玉少分明知道秋移舟想让那个居然帮他拿回红珍珠,最初就不该为了凤凰心丹想要老身的命!”
“这话从何说?”玉清眠说:“玉某并不知秋移舟是个什么想法,倒是夫人差点要了如危医院少庄主的命不是?”
“玉少就不要得了便宜又来卖乖,那日老身若不是用了朱雨珊做筹码怕早就身死在他处了!倒是朱雨珊,还不是在蝶庄园住的好好的。”她将右手从长袖里露了出来,另一手做了个虚掩的假势,并说:“玉少与老身相距咫尺就不怕被我的暗毒之器伤了?”
玉清眠的脸上不见半丝的怯色,他反而向着铃霜走近了一步说:“玉某曾听说夫人喜欢以身试毒,衣袍更是以毒粉熏染。只不过,自从中了流花雨之毒这以身试毒的习惯总该改改了吧?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世上再想凤凰心丹可是没得寻了。”
铃霜夫人显然是烦透了他这话转身顺曲廊走下去,并说:“老身还有好多的要事待忙,玉少有本事来蝶庄园自然也有本事找到那要寻的人,老身就不奉陪了。”
玉清眠看着铃霜走下曲廊,蝶庄园的郁郁苍草挡住了她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了。他暗暗的寻思,铃霜这是设下了什么埋伏,还是真由他将朱雨珊带走呢?倒是她不敢得罪恐鹰们和如危医院,但蝶庄园如此幽深,他找到朱雨珊也没有很容易。铃霜等着他来求,好在这蝶庄园他早就探查过了。
此处的花竟都放着黑色,昏沉的夕光被锁在了那扇漆门背面。不知何处起的烟瘴浮在了半空,人在其中呆着总觉昏昏沉沉无力打起精神。
在一块平滑的石块上,她一手拄着额头,一手压在了那本半开的书上。这是她在蝶庄园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炼毒大法一书——当然,这对她毫无用处。她正昏昏的梦着什么,直到那扇漆门被推开——八成是那丫头,她知道。真是烦死了,连看书都不让她消停——此刻,天色已晚她又想来作什么妖!
“就说你这辈子别嫁出去,谁娶了你谁就倒霉。”她略略伸展下腰肢从那不楚的梦中抬开了眼,自打她被带进蝶庄园始终就关在这儿,不过,这处花园倒也不错,至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黑色的花朵。再有的就是春荑这个丫头,她每天来这园子八百回,每回都要恐吓着要将她拿去蝎子洞或是毒锅里煎了——哼,难道她是吓大的?!
“你们蝶庄园还没这个胆量,江湖之中,历数各门各派其声名皆在如危医院之下,就凭你们这要数起名次来不是八百也到九千了吧?就是恐鹰门都在你们前头呢,还跟我这撒野,你也不瞅瞅可配得上?!”
她这话曾将春荑气成了七孔出烟的,可不是,她敢将朱雨珊怎样呀。铃霜打早就告诫她不可造次,只要蝶庄园还有铃霜这主子就不能得罪了朱雨珊。所以,每天好酒好菜的供着不说,到了月圆之日还有身着彩衣的女侍献歌献舞的小庆一番呢。真亏了她朱雨珊是个女子,这要是个男儿身岂不是风流的快哉!
“你又来干什么?是受骂呢,还是受打?”她将个溜圆的小石子团在了手里,待春荑走近时顺势丢了出去。本打算滑她个跟头,却被她一脚踩上了。
“我想来就来关你......”她正走的顺溜,脚底猛被一咯——
“别动!我告诉你,别动!”朱雨珊小有兴奋的翘起个小二郎腿,双臂环抱在胸前故作惊恐的说:“你踩上的可是炸药,再动它就爆了!让你没事别上我这来,你就是不听,这下活该了吧!”
“闭上你的嘴!”春荑还真的信了,见她脸已吓的发红,半附身,两只脚一前一后摆出了个八字。“你敢拿炸药,你说的是真的,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呀?!”
“是你踩上的好吗?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你......来人,快来人!”
“喊人有什么用?要爆时它还是会爆的。哦,可惜了这张小脸,我记得被炸过的会变的油光光的——就象烤鸡一样耶!”这个时候已经有十数个女卫跑了进来,见此架势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主,你这是——”
“还看着干什么?快点救我!”
突然,见个女卫端着一盆冷水疾步到了春荑的近前“哗”一下从头至下泼在了她身上。
“——你们,太过分——”她鼓着腮,嘟着嘴,一溜水便由嘴里淌出来。
见此状,朱雨珊忍不住大笑道:“没变成烤鸡倒成了落汤鸡,你脚下踩的不过是颗石子,胆小鬼!”
“你......”
突起的旋风带着水和胭脂的淡爽照她扑来,朱雨珊眼见着已是无处可躲,但又怎个甘心就这样被她打了!情急之下,她快速的抓起那本书朝着春荑丢去。只见,书页满天飘飞,一本书就被她打了零碎。
“看谁变成烤鸡!”她立着双眉,半转身时,发髻上的水珠甩出了老远。
“朱雨珊,我叫你.......”突然,她急切的刹住了身躯,打出的手掌已然抵住了一股强硬的内力吓得她赶忙缩了回去。
“又是你!”她气的不行,站在那瞪着他。
朱雨珊暗暗窃喜他怎么会来呢?还真别说,他到底有些本事呀!
“哦。”她嘘了口气,“是你?”看他做梦似的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从袅萱坪到这时真的很久未见了,她都一直想着他们一起去白鹤山再去袅萱坪的事呢!
“你能找来,我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想他。
“都没有想到对吗?我一猜就是。”他看着她,随后快挪了两步将她的小腰夺到了他的臂弯里。
“你还好?”他说,低下的发缕碰到了她的脸颊。
“我,我挺好啊——谁,谁让你来的?”她也就是嘴硬,她盼着有人来救自己,都盼的望眼欲穿了。看到自己被他搂住了,这要在以往她才不干。但在此刻,她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心跳加速并不愿推开他——他们的脸贴的好近哟,她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不行,这不太好,她想挣开他的保护。
“别乱动。”他的手却死死的护住了她,眼神里有着她看不懂的不安。
“你,一个人来的?”她羞赧的错开了与他的对视,此话一出也是感到了极不走心。
“我带你离开这里。”他不想令她感受到任何一丝的惊慌与紧张,所以,他宁要装出若无其事,故作镇定的模样。因为,这是在蝶庄园,要说铃霜能让人活着不挂彩的出去也算是个奇迹了!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什么?!瞅什么瞅啊?我告诉你们,想从这儿走——做梦去吧!”春荑一面喝令道:“你们这些女卫还不快去将他俩给我抓住!”
在如此昏幽的傍晚,他们被一众武艺不凡的女卫围住了去路,没有外援只他一人。周遭白气浮荡,与那晚起的幽风穿织不息。他预知犯不上杀出什么血路,凶险倒是不假,却也无非是让他玉少来一次英雄救美人罢了。不过,那个春荑实在讨厌,见此一面再别让他碰见!
“你不该冒险来救我——”她望见几缕青发绕在了他白净的脸上,并有几颗汗珠从他的额角处落了下来。哦,她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魅力,那种只有令她心仪的男子才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