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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命

只见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如炮弹一般砸中了叶涵的肩膀和颈部,巨大冲击力不甘的与头部擦撞而过。

刹时叶涵一声惨叫,他被这惊人的力量所震慑,因为这次打击远比之前所有的攻击都要致命,若被击中头部,自己恐怕已经不醒人事。

叶涵坚忍着剧烈痛苦,他很恐惧,很沮丧、难过。本以为在混沌乱世中抓住了灵魂是件幸运的事,会变得强大、睿智。可为什么现在却不堪一击。如此弱小。

裸男眼看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没被打个脑袋开花,他恼怒不已,一个大步上前提起脏脚狠狠的跺踩叶涵的脑袋。

叶涵来不及发出声音,脸朝下的被踩个狗吃屎,双手一阵毫无组织的乱舞,随后便紧紧捂住头部,身体也本能的拱起了腰想站起来。

裸男似乎无法容忍眼前这个弱者有一点反抗、有一丝逃跑的想法,他左脚踩下叶涵的腰,然后整个身体以叶涵的腰部为支点,腾空跃起,落下的一瞬,右脚再次无情残暴地踩踏叶涵头部。

叶涵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裸男很满意自己的战果,悠悠哉哉的在叶涵身后晃悠,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玩弄这个废物。

温柔冷艳的鲜血顺着叶涵潮热沸腾的皮肤缓缓划过,伤口似乎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种摄人心寒的冰凉感。

看着眼下鲜红的血液,在黄色废土上渐渐淌成一片红色,叶涵心中一酸伴随着阵阵酥麻,一股股暖人而扰心的泪水从双眼喷涌释放。

身体从未如此放松,没有恐惧、没有黑暗、没有悲伤,仿佛欲漂浮在空中直入天堂,可忽隐忽现的梦幻仙境,并没有隐去自己正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痛苦事实。

他的脸自然尽情的扭曲成哭泣的表情,就这样细声痛哭,继续编造着属于自己的片刻宁静。

“不。。不,唔别啊。别死啊,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只是流点血而已。不会死的。”叶涵看着不断流失的鲜血,嘘声无力的自言自语:“求你了。。不要啊,不要离开我。别死,呜呜呜。我还有很多事。。”

心声到刚到嘴边,却被惊现的血中倒影打断,虽然在残怨血色的笼罩下显得模糊不清,但叶涵知道,那人正是裸男。

“唔。。混蛋。!”叶涵颤抖的咬紧牙齿丝毫不顾嘴里的泥土,怨念至极的看着血中倒影,咬碎了心中的一字一句。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他要杀了我!而我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如此弱小。。可恶啊!”

“这个人,要结束我的生命!还要蹂躏我的尊严!一切都结束了。。我的生命。。叶涵啊。你在干什么啊。。你在干什么啊!”

“妈!爸啊!代珺。代珺。呜呜。。代珺啊啊~!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知道。我爱你吧。那么爱你啊。”

叶涵飞速回忆着往事,那个强大的世界;那个渺小软弱的自己;那个贫穷拥挤的家;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那个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梦中爱人。没有情同手足的友谊;没有温情脉脉的亲情;更没有梦寐以求的爱情。

叶涵无比失落,回首人生,竟没有任何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一件事?一句话?一段情?没有。什么都没有。

渐渐的,他眼神空洞,已无力再留住灵魂。他的人生是如此渺小,他的记忆是如此无情,既然活着已失去意义。

混沌、污浊,笼罩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一群信奉上帝的人,在一位朗诵圣经的教徒的吸引下拥挤在一起,他们虔诚痛心的祈祷着;

一位少年钻进一堆尸体里戴着耳机躲藏在音乐之中;

而那位曾经的国际女星则无处可躲,在一群如狼似虎的禽兽的追捕下,她爬上一颗怪异的大树,绝望的护住自己残破的衣物;

一位虚弱的妇女卷缩在人来人往的血泊中,怀里护着刚出生还连着脐带的婴儿,她手里握着一把侵满鲜血的折叠小刀,她并没有割断脐带,而是割断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还有很多人,无数的人。迷路在自己脚下。

。。

裸男晃着迷茫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走向叶涵,他俯身粗暴的拉扯叶涵的身体,虚弱无力的叶涵任由摆布被裸男翻过身来。

随后裸男对着叶涵开始撒尿。

面无表情神情虚无的叶涵还是挣扎着,身体做着无奈的躲避、遮挡,嘴里还来不及吐出泥土,现在不得不紧闭以免尿液沾进嘴里。不知不觉泪水再一次划过肮脏不堪的脸颊。

痛苦的耻辱时间终于结束,叶涵终于张开眼睛第一次正眼的看着裸男,用悲惨可怜的表情弱弱的审视着他。

果然。很是丑陋啊,这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穿衣服?或许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吸入黑洞。亦或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现在。自己将要被眼前这个人杀死,这个没有交际却渊源极深的人。

叶涵曾憧憬过无数的未来,幻想意淫过无数的故事,但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如果人真有命运一说,凡事都是因果缘由,那自己的命运算什么?真是蛮不讲理,毫无逻辑可循,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疯子,否定了自己的一切,这种感觉真是。

叶涵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是平声长啸,这声音好似孤魂游呤,叹尽悲凉、绝望、愤怒。

太多的不舍与不甘,终究只是自作多情,叶涵又长吸一口气,随后放声大哭。

看着裸男冷血如傀儡般接近自己,他心中无比怨念,一切的残酷都是此人造成的。

叶涵停止哭泣,冲着裸男发出绝怒咆哮,似猛虎如雄狮,在这穷途末路之时,他将之前咬碎在心中的残怨断句喷泄而出。

下一刻,裸男以扑跃之势,骑在叶涵身上,双手毫不迟疑的掐住他的脖子。

叶涵的怒吼哑然而止,他感受到喉管紧贴在一起,引得心中发呕想吐,不过现在更可怕的感觉在于无法呼吸。

叶涵的双手早已被踹的红肿浮青,还流着血,根本不足以抵抗裸男的力量。

他好害怕,好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早已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可为什么现在如此难过,为什么还想反抗呢。

很快,他的双眼一片昏暗,窒息的痛苦折磨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感到每一条血管仿佛都要炸裂;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每一根骨头就像被无数蚂蚁啃咬;每一块肌肉犹如千刀万剐。而自己,无法尖叫,无法哭泣,痛苦成吨的灌入身体,却无从释放。

他双手胡乱的在可及之处舞动着,这些平常随意的控制,现在却如此艰难,无比珍贵。

渐渐的,叶涵意识模糊,动作变得迟缓。

在弥留之际,他再一次的,感受到生命,如此亲近,犹如恍世千年相望至今的恋人。还没珍惜,却是永别。

此刻叶涵终于明白,16年,每时、每分、每秒。它从未停止呼吸,为了那个苟延残喘的自己;从未停止心跳,为了那个心灰意冷的自己。

从未停止。他意识到,那些每一个默默无闻的瞬间,是多么伟大,多么温暖,多么的浪漫。

可一切都太迟了,此刻他好像已感觉不到痛苦了,因为灵魂载着自己的思想与意识开始渐离身体,即将遁入一片黑暗、虚无之中。

他的身体绝望咆哮着,不愿叶涵就这样离开,每一滴血、一寸皮、一块肉。都在抱怨着愤怒、不舍。

叶涵悲痛万分,但他已虚弱的无法掌控思想,连声抱歉都不能传达。

就这样结束了吗。死亡就是这种感觉吗。身后是什么啊?是黑暗,是虚无,难道没有天堂吗?难道我要下地狱了吗。

唉,就这样吧。永别了,我的生命。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珍惜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会深深呼吸静静感受你的心跳,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孤单,什么也不怕。

我也会为了你,骄傲的活着。

终于。叶涵不再痛苦,竟是如此安详。他尝试着,最后一次感受身体。

双脚似乎有些冰凉;皮肤还在发烫;胃中翻腾着最后的食物,竟还能闻到一丝气味;眼睛里隐约闪现着裸男魔鬼般的痴笑;左臂无力的瘫在地上。

他还记得那个赖在自己左手里的奇异白云,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来错地方了。

右手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此时它碰到了一个印象深刻的东西,这不是那个差点砸得自己脑袋开花的石头嘛。

石头锋利的菱角刺激着他的神经。

突然,叶涵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还要活着。?因为希望!因为心脏还在跳动啊!!

如此清晰;如此灵动;如此强劲!尽管身体已血枯气绝千疮百孔,但它还在苦苦坚持,还在为自己的生命而跳动!我又怎么能放弃呢!怎么能放弃呢!?

叶涵用最后残留的一丝意识,驱使着自己的思想,奋力融入灵魂!黑暗中涌动着无形的力量正在吞噬灵魂,他必须要挣脱这个看似舒适安详的虚空之境,回到身体。

如厉鬼冤魂的凄厉咆哮、挣扎,叶涵离身体越来越近,他再一次感受到挤满全身的煎熬痛苦,但他毫不畏惧,他必须拯救自己的生命!拯救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这一切似乎都还来得及。

终于,叶涵把灵魂带回了身体。本已翻着白眼的眼睛突然瞪大,随后他努力唤醒大脑。

接收图像!猛闭双眼!感受身体!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向右手发出了一条绝命指令!

一瞬之间,神经系统在极度缺氧的工作环境中飞速运作!右手接过指令,五指齐心协力紧握石头!右臂早已迫不及待的鼓起肌肉!筋脉收缩!它们共同的目标---裸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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