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筠童牵着马来到客栈门口,突然想到一个解决白灵儿这件事情的绝妙办法,他带着一封密信和他的大黄弓锯齿箭来到赛仙楼门口,他打算把解释的密信绑在箭上射进赛仙楼里,可惜赛仙楼高耸入云,方圆三十丈也没有什么建筑物和掩体,往来行人穿梭如水流,这地方却全是赛仙楼的地盘,往来人马也都是有着生意上的合作,在武帝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跋扈可谓相当霸道。而叶筠童的射程根本不能从更远的地方把信准确的送到赛仙楼门口,但这要是大马路上给赛仙楼来一箭,就算没有射中人,也会被那几个威武不凡的门卫追杀打死吧。
此路不通叶筠童再生一计,武帝城素来没有流民和小乞丐,差人送信肯定做不到,但是他可以自己装送信的,于是乎,叶筠童把粗布包袱往地上一扔,拿起密信和和一枝锯齿箭就小跑去了赛仙楼,赛仙楼门口站着六位衣着制式相同的男子,左右分开站位,看上去体格壮硕,臂力出众,英气不凡,是外家拳派的高手。
赛仙楼门内门后人声鼎沸,这是做买卖的商家,什么古玩字画、天才地宝、武功心法,甚至妙龄女子,翩翩少年这里都有,而且也是唯一一个完全不顾及世俗眼光和朝廷法度的地方,这种存在除了靠风十三娘的努力,还有各大宗门世家的利益纠葛,以至于赛仙楼成了世家甚至皇家互相桎梏的存在。
在这里商谈押镖的有,出钱买人头的也有,雇人当打手的占了多数,少有几个纨绔子弟却是来这赛仙楼踩点把妹的,只是赛仙楼也是出了名的销金窟,所以对这样来送钱的少爷公子自然是来者不拒。叶筠童和左边为首的门卫说明了来意,但是人家一动不动没有理会他,叶筠童说:“你家少掌门的事,你都不放在心上,若是出了问题,你负得了责吗?”结果左右六人依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各自不说话,兢兢业业站着。
这把叶筠童气的跳脚,期初怀疑对方被点了穴,只是他用手在人家脸上乱摸的时候,对方分明把他的手给打掉了。叶筠童正要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一个满脸堆笑的胖乎乎的老者迎了出来,把住叶筠童的手说道:“哈哈,这位公子里面请,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这帮奴才在这里看门,其他事情并不做插手,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叶筠童心头一惊,那老者看起来胖乎乎的,年迈不堪,不但身手敏捷,手劲却也是大的出奇,体魄强如叶筠童尚且不能挣脱丝毫,这让叶筠童再一次见识到了武帝城的深藏不露,当下不敢放肆,连忙打了个哈哈:“不碍事,不碍事,是在下唐突了,看刚才那位仁兄皮肤那么好,想打听一下,怎么保养的。”
“哈哈,原来是这事,哎呀,公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小店,本楼有令门房不得与贵客有言语上的交流,不过我倒是知道几种保养皮肤的方子,正好楼内也有存货,公子可随我前来一看。”白发老者脸色依旧那么灿烂,笑容和蔼,话茬也接得极快,给叶筠童一种丝丝入扣的压迫感。
叶筠童连连摆手:“不忙不忙,其实今天小子登门的主要目的不是保养皮肤,这等好事以后有时间再来叨扰。”说着就打算往外头走,笑话这个时候把事情扯出来,人家能信你才怪,绝对会把叶筠童扣留下来,待查明事实以后还不得被怀疑死,叶筠童可不想多生事端,心里暗恨自己多事,又没有做好准备,才导致这番局面。
但笑容满面的老人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又一把拉住叶筠童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公子地主要目的既然不是来我赛仙楼做买卖的,那不知道公子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叶筠童转身啪的一声就跪在老者面前,抱着老人的大腿就哭道:“爷爷啊,我喊你爷爷了,我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真的没有银子买你的东西,我下次一定来买,行了嘛?”哭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旁观者立马围了起来,都以为赛仙楼店大欺客,做那强买强卖的勾当。
白发老人也是被这手弄得哭笑不得,楼上管事的一名妇人朝楼下望了过来,似是在责问这个老头办事不力,老头没有办法只好赶紧把他拉起来,这赛仙楼的声誉岂能败坏在这样的宵小手里,只能赶忙辩解:“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我赛仙楼岂是那种做强买强卖的商家,你不买就不买嘛,我也没说别的呀。”
叶筠童顺坡下驴,连忙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起来,扶着老人的手臂,在老人的衣袖上作死擦鼻涕,老人苦笑一声,这家伙还真是无耻。
“那我可真走了,我真不买,下次再来呗。”叶筠童可怜巴巴的看了长得像财神的老者一眼,怯懦地如同受气的小媳妇。
胖老人现在巴不得叶筠童赶紧走,拉着叶筠童就往门外拖,叶筠童几番挣扎却被硬生生拖到了门外,那六个看门壮汉也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如果看一个小丑。
叶筠童就这样出了赛仙楼的门,走出很远之后又跑了回来,朝赛仙楼又扔出了藏了许久的箭,大吼道:“唉,你个老王八蛋,小爷来日再来报这一箭之仇。”说完飞也似的跑了,原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财神爷胖老头再一次怒发冲冠的跑了出来,捡起那只锯齿箭就要追出去,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失了方寸,只得挥手指挥左右门房前去追击,就在老者想要把手里的箭枝丢弃的时候,却是发现箭杆上有一张贴合很好的纸条卷在上面,胖老头出于好奇打开了那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这么几个大字:同福客站,丁字二号房,白灵儿。
随着字条的完全打开,老头吓了一跳,看着白灵儿三个字,他连忙朝楼顶跑去……
而此时叶筠童也只能盼着白灵儿自求多福了,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拉上了,牵着那匹被叫成小青,后来被叶筠童改名叫青龙的大宛马绕了几条巷子从城西门出去了,而这一切都在叶筠童的计划之中,只是送信过程中的图遭变故却是完全不同,他原本想和门房说:俺是西门口卖大葱饼的张婶的儿子,有一个身高七尺、脚跨神驹、英武不凡的大侠托我把这个给你们,还说不用谢。岂料世事如棋,计划没赶上变化。
赛仙楼整座高楼暗合星宿之数,整整二十八楼,每一楼都有丈余高,而这座放在历朝历代都有违帝制的高楼却是上不封顶。这第二十八层,也是顶楼只有一个房间,房间很大被隔成八卦之阵,阵眼是当今赛仙楼楼主的闺房,传闻当今皇上差点被风十三娘从这里扔下去,只是是事实不是这样谁也不知道。
这座高楼很奇怪,没有顶,或者说这第二十八层更像是一个大平台,居中是十三娘的房子,四周围着一些桌椅板凳,错落有致,而风十三娘轻易不会下楼,这也就是她日常活动的范围,这个范围大概有十亩左右。
此刻屋外的大堂处跪着之前的胖老头,胖老头在看完字条的第一时间就连忙向上通报,这消息在一楼一楼的批准下来到了才得以传进风十三娘的耳朵里,而她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这是规矩,却不是这个女人自己定的。
“多久了?这消息从你知道到我知道。”那八卦房里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见,却传了一个极为动听的声音。
门口跪着的胖子努力擦拭着额头滚滚冒出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回答:“不出半个时辰。”
“不出半个时辰?你还是挺有效率的,赏。”一个宫装女子迈着小碎步出现了,手里拖着一个锦盘,上头放着一只木盒,如同那宫装女子的脸一般,美丽却很死板,花纹古老乏味。
胖老头战战兢兢地接过盒子,不用打开也知道里头是什么,连忙磕头,把地板震得砰砰响:“万谢娘娘赏赐,万谢娘娘隆恩……”足足三轮道谢辞,十八个响头,磕得地板上全是血,但这些比起那份赏赐简直不值一提,这里无关乎尊严,只关乎尊卑。
“行了,你下去吧。”房子里再次传出天籁之音,那女人似有些疲倦,遂下了逐客令。
“那……?”胖老头本想问问还在客栈的少掌门怎么办。但很快屋里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我自会安排。”
“是,属下告退。”胖老头连忙噤声,随后躬身后退,不急不缓。
“等一下。”突然那声音喊住了白发老者,而那屋子的大门也是突兀打开,一个白衣身影映入眼帘,胖老头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重新跪好,不敢丝毫逾,哪怕这一个旁人都没有。
“刘顺,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我记得四十三年前,你就在赛仙楼做事吧,那会儿我还小,到如今都这般模样了。”白衣此言一出,那原名叫刘顺却几十年都被外人叫成驴顺的老实男人瞬间老泪纵横:“万万没想到楼主还能记得奴才,记得奴才的名字,已经几十年没人叫过我全名了,奴才铭感五内,楼主大恩,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这世间做惯了奴才的人万一被上位者正视一眼,哪怕只是稍微抬举,那种知遇之恩就比生他养他的父母恩情还要浓重。很多人都免不了俗,何况是一个在赛仙楼混了四十余年都没有挪动的赛仙楼导卖。一把年纪了孤身一人,依旧无儿无女,也没曾往前再进一步,除了门口那六个壮士,再指画不了别人,虽身在这赛仙楼,却是被叶筠童那么一闹只能赔礼道歉,这是哪门子的豪强走狗?
白衣女子走到刘顺面前:“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伸出一只纤细看不出岁月的玉手。
刘顺膝盖仿佛死死按在了地板上,只是那脊梁稍微挺起来一些,抬起头来看到那张美得不似人间能见的脸庞,眉宇中与白灵儿有几分相似,只是那股清冷幽怨的气质恰似那月宫中的嫦娥,美是美,但不像活的。刘顺心里莫名有些痛苦。
“这四十三年了,你的位置还没变动过,你不怨我吧。”
“不敢,老奴也知道娘娘早已经不问世事了,再说老奴自知天资愚钝,担不起重任。”
“哎,不是你的错,这赛仙楼已经不是原来的赛仙楼了。”
“但娘娘还是当年风华绝代的赛仙楼楼主。”
那白影眉头一展:“你要是早学会拍马屁兴许现在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刘顺:“……”
一番闲谈,刘顺终究是心情平复了一些,风十三娘拾起那根锯齿箭,笑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赛仙楼门口报这一箭之仇?”
刘顺将叶筠童的事情一说,只是他也不知道叶筠童是谁,顺便又扯到白少掌门身上,一切都那么顺当。
“灵儿这件事这楼里关心的人不多,除了你我,也就那些躲在暗中监视我的人有心留意,我的意思是不想她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我信得过的人不多了,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当然这件事可能有很大的风险,指不定招来杀身之祸,我也不想你沾染这些,毕竟我还能说话的人也不多了。”风十三娘摆出一副随你便的架势,但刘顺二话没说,抱拳领命:“虽万死不辞。”
风十三娘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戒,牵过刘顺肥厚的手掌,郑重其事的放在他手心,又把那手掌合上,一股温润的气流从风十三娘的指掌间传递出来,刘顺如遭电击,连忙收手。
风十三娘微微一笑:“起来吧,事不宜迟,即刻出发,越远越好,这是一张藏宝图,据说是前朝皇帝的遗物,你此去若是成功就别再回来了,这笔钱够你们花十辈子了。若是你以后娶妻生子,我这红包就只到这一次了。”
刘顺又想哭,但是也知道事情耽搁不得,随即下了楼,朝同福客栈赶了过去,与此同时风十三娘却回了房间,片刻后,天空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好像是从赛仙楼楼顶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