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李林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去练功,也没有去翻看父亲留下的其他两本册子。突然之间,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从身体到心理,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看着一旁老神在在剔牙的莫寞,李林就感觉一阵气短,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容易动怒了?想到这儿他忍不住一眼莫寞,突然觉得这货有点神秘,有点不一样,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他。
“看我,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喝掉!”很快,莫寞发现了来自李林的窥视,又开始犯起二来。
嗯,还有点二。李林在心底又默默加上了一条。
“走了,我们出去转转!”李林想出去散散心,自己最近精神绷得太紧了。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刚吃饱,我要好好睡上一觉。呃!”说完还伸了个懒腰,显然莫寞不愿意为这些他以为没意义的事花费时间。
“吃完睡,睡完吃,你猪啊!”听到莫寞的回答,李林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李林笑了。
“你到底去不去?”
“我再说一遍!”莫寞本想拒绝,但看到李林那诡异的笑容,浑身打了个冷战。想想毕竟现在寄人篱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后面的话就有点说不出来了。
“嗯?”李林眼神玩味的继续看着莫寞,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莫寞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最后还是决定服软了。
“你再说一遍,我就去了嘛!这么好的事怎么能缺我呢!”莫寞略带讨好的样子看起来贱贱的。
李林没有再理会这个没有节操的家伙,自顾自走了出去。
“喂,大少,等等我啊!”莫寞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风儿轻吻着河畔的绿柳,鸟儿自由自在的在天际翱翔,鱼儿轻跃出水面,引起了一阵阵涟漪。而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在河边漫步的两个少年。李林心中有事,无暇欣赏这美丽的景色。而对莫寞来说,这无异于对牛弹琴,再好的景色也不及美人的回眸一笑,与其在这欣赏风景,不如回去睡大觉!
“大少,我们回去吧!总觉得两个大男人在河边散步怪怪的,你要是个小姑娘,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一路沉默的莫寞终于忍不住埋怨道。
李林没有搭理他,静静的走到河边,随意的找了个石头坐下,对着湖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少,你怎么了?有心事?可别想不开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喂,你找我来不是等会儿跳河想让我拉你吧!我可告诉你,你别指望我。”莫寞一逮到机会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还有,我告诉你啊,我可不会游泳,所以也别想我救你,我指定到时候躲得远远地。”突然想到了什么,莫寞接着补充道。
李林翻了个白眼,最终也没有搭理这个糠货,静静的看着湖面,痴了。
看李林不回话,莫寞也倍感无趣。他随便找了个地,也不嫌弃,就坐了下来,默默的发呆。
“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一会儿,沉默的李林突然开口问道。
原本昏昏欲睡的莫寞一听到有人说话,精神立马抖擞了起来,想也没想就开口了:“人活着一辈子不就是吃喝拉撒睡?”
李林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接着问,“你有理想吗?”
莫寞瞥了他一眼,满身正气的鄙视道:“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顿了一下,突然又变的猥琐起来,画风的随意转变实在让人受不了。“我的理想就是有花不完的钱,买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做婢女,一个捏脚,一个捶腿,一个敲背,一个揉肩,再来一个人扇风,手里再拉着一个。你虽然对哥们不怎么好,但还是送你两个!不过,只能看不能摸,眼馋死你!买两个脸大的包子,吃一个扔一个,我还光吃陷,牛肉面只吃牛肉,面都扔掉……”似乎挠到了痒处,莫寞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边说嘴角还留下了口水。
李林实在无语了,不得不打断他,否则不知道他会臆想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简单点?”
“金钱,权力,美女。”莫寞想也没想立刻回应道。
“庸俗!”李林对他的答案万分鄙视。
“要不财富、事业、爱情?”莫寞一副商量的口气。
李林顿时感觉好多了。
“虚伪!”莫寞一脸嫌弃。
……
“我出生在李家,在别人眼里我是大少爷,上等人,可又有谁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李林的表情有点狰狞。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甚至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收到的只是军部的一纸讣告和价值不菲的抚恤,但是我需要的不是这些!老实说,对于那个男人我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了,那个时候我还小。”
“但是,但是我不能看着母亲的哀伤无动于衷,我不能忍受着母亲把疲倦藏在心底,默默的一个人承受。我是一个男人,我应该担负更多,我应该去守护这个家,可是我发现我怎么也做不好,我真没用!!!”李林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双手抱着头,表情满是痛苦自责。
“其实,这一切跟你没多大关系,你只是个孩子。”莫寞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大少,他试图去安慰李林,但是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太会安慰人。
“不,你不会懂得。我是李家唯一的男人,虽然从来没有人向我要求过什么,但自从母亲向我一次次讲述那个男人之后,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是的,没有人向我要求过什么,但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是我的职责!振兴李家,守护着他们,恢复祖上的荣光!可是这真的好难好难…”李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助的哭了起来。
“李家有李家的光辉。所以,我从懂事开始就拼命的练功,我不敢懈怠,我一停下就感觉仿佛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拼命地练,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天赋不如人,没有功法,没有名师,一路磕磕绊绊。我真的不埋怨任何人,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让他们失望……”
莫寞静静的陪着他,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或许这样就够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默默的听众。渐渐地,李林安静了下来。只是从眼中偶尔流露的悲伤让人明白他并不平静。
看着李林如此痛苦,莫寞想劝他放弃,莫寞已经过了那个爱幻想的年纪,既然坚持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突然灵机一动,以一个饱经沧桑的语调说了一句,“劝君莫言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林木然的神色突然一震,“一将功成万骨枯。”李林默默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一遍又一遍。
他猛然抓住一旁莫寞的手臂,“小乞丐,你答应我,一定答应我!”
莫寞一脸诧异,完全搞不懂什么状况,“什么啊,你轻点,谋杀啊!”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帮我照顾我娘。”李林的神色郑重仿佛在交代遗愿。
什么情况?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导演!导演!剧本错了!莫寞懵了,他决定还是先稳住李林。“那是你娘又不是我娘,要照顾也是你自己照顾,别想着一走了之,把包袱扔给我!”
“我是李家人,我的归宿就在战场上,如果最后我活了下来,我们继续做兄弟。如果我死了,就拜托你了!”李林表情十分平静的继续说道。
“活下来,你必须活下来,你娘还要你照顾,你还要封侯呢!我还等着跟着你享福呢!还要光复李家昔日的辉煌!”莫寞觉得彻底乱套了,本来一张饭票现在却成了一个大包袱,W-T-F。
“说这些做什么,还远着呢!”突然,李林笑了,只是那笑容在莫寞看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两个少年怀着各自的心事陷入了沉默中。
“喂,小乞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李林打破了宁静,太远的事不想再想了,想也没用。但是他对莫寞的来历真的蛮好奇的。
“什么意思?”莫寞抬起头看着李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来历!不要告诉我你是乞丐,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特别的乞丐。”
“我以前是乞丐,现在是你的随从,就是这样了。”莫寞快速的回答道,只是他的眼睛有点闪闪烁烁。
“我不相信!你的行为,语言都很奇怪,我有时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看到莫寞遮遮掩掩,李林反驳道。
莫寞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强装镇定,“你真的猜到了,那我就告诉你实话了,其实我来自未来世界,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
李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的莫寞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算了,不愿说就算了,没意思!”
莫寞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信,人心不古啊!我告诉你,你将来会做将军,然后有一次打仗被俘虏了,娶了蛮族公主。”说完莫寞的表情更放松了,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
“鬼才信你!”显然李林习惯的认为这是莫寞的疯言疯语。
“喂,你说我们将回来会怎么样?”莫寞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到时候自己把自己玩死,哭都没地哭。
“谁知道呢?”李林沉默了一会,幽幽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苟富贵,勿相忘。”莫寞显然玩嗨了,想玩点刺激的。
“你真当自己是陈胜吴广啊!”
“那就‘生死相依,祸福与共'。”显然莫寞还是不愿放弃,说完还伸出自己的手。
看着莫寞认真地样子,李林有点感动,“生死相依,祸福与共!”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这样,两个少年的手再次击在了一起,一段新的传奇已经拉开了帷幕。
“喂,小乞丐。”
“别再叫我小乞丐,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我就叫,小乞丐,小乞丐!不服你来打我啊!”
“有种,你别跑!”
“不跑才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