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一天,终于是来了。
那天村里突然来了一群人,说是要寻回九天的母亲,原来,九天的母亲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他的丈夫生行嗜虐,九天母亲无法忍受毒打,便偷偷跑了出来。
饥饿无比的九天母亲最终被村里的一个铁匠发现,铁匠给九天母亲饭吃,给九天的母亲提供住的地方,铁匠从来没有问过这个女人的来历,他肯收留与她,也有更大的一个原因,他不想要一尸两命,原来那时的九天母亲,已经怀有骨肉。
铁匠一生打铁,是条铮铮汉子,但是却也有汉子的柔情。九天的母亲留了下来,十月怀胎,在九天母亲来了八个月之后,九天顺利出生。
铁匠把九天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却从来没有问过九天母亲的来历。因为他只是个铁匠,他不会有更高的追求,他现在有一个爱他的妻子,有一个可以承他手艺的孩子,他很快乐,纵然平凡,却也幸福。
纵然九天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但是村里的许多人却是看到了,日子久了总会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孩子们都是不懂事的,童言无忌,却总是免不了被大人们的言语影响,他们觉得九天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在孩子眼里,野种是比山里的野兽还要可怕的。
九天没有朋友,因为他是野种,在小孩的眼里,比野兽可怕,当他们长大之后这种想法更是已经根深蒂固。
九天知道自己是野种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哭泣了好久,他回忆起曾经睡在铁匠和母亲的中间,他回忆起铁匠对他的悉心教导,他回忆起几年以来铁匠在一旁挥动着大锤,挥动出的汗水,他想起来铁匠对他母亲的爱,他想起母亲看到铁匠时眼里的温馨,他想死了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
九天想了很久,想了六年。他沉默不语,却是接受了铁匠的手艺,每天沉默的私墅归来之后,他也总是喜欢和铁匠说话,他喜欢看到他和铁匠一起打铁时,母亲坐到一旁那一脸幸福的脸。
他喜欢他们一家三口,他,铁匠,母亲。坐在家门口,晒着太阳,他没有朋友,但是只要有了家,就拥有了世界。
铁匠姓石,叫石敢当,他叫石九天,石敢当的石。
他叫石敢当,是九天的父亲。
所以他当然会保护他的儿子和他的爱人,但是却是寡不敌众,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没有保护他所爱的人的能力。
铁匠有血性,一次又一次的将九天的母亲从人群里抢下来,混乱中,有人拿起了九天打造的那把大剑。
石敢当,敢所担当,无惧生死,所以他死了,死在了那把大剑之下。九天的母亲看着身死的石敢当,不再挣扎。
九天记得很清楚,母亲看向铁匠的眼光,一如从前,铁匠挥动着大锤,挥动着汗水。九天的母亲挣脱了抓着她那人的手,自刎于大剑之下。村里的人看到这一切,终于一起反抗,那群人走了。九天跪在地上,始终没有说话,他不懂,为什么村里的人为什么不早前上来相救,他不懂,他有很多事情想不懂,他想了一整夜,一夜白了头发。
周围躺着那把大剑,那把沾满鲜血的大剑。九天看着那把大剑,那把他挥尽所有力气打造的大剑,那把他要用来保护爹娘的大剑。
现在,那把大剑沾满了双亲的鲜血。村子里来了好多人,他们都是默默注视着九天,翠花来了,石头来了,小冬也来了,那些不待见九天的人都来了,他们眼含泪水,九天却视而不见。
“他,是谁?”九天的声音却是冰冷的没有温度,那一刻,他的眼里流出了眼泪,却是鲜血。
少年白发,血泪两行。
他叫九天,他拿起了那把大剑,那把沾满鲜血的大剑,他握到手里,就会感觉母亲在他身边,铁匠在他身边。
村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那个白发少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把大剑,叫做九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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