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够了。”凛冬伸手一挥，数柄幽蓝色的冰枪从她背后升起，远远飞出，刺穿挡在人群前方的数道散发着血腥气息的黑影。
“恭喜你们了，”尽管看不到凛冬的面容，也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来那一股浓浓的恶意：“由于刚才的那一场闹剧耽误的时间，第二集合点的人死了三个。”
现在他们已经抵达了凛冬口中所说的第二集合点，这里和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一样，也是一个孤立于野外的坟场。坟场中有着能自由活动的白骨和不知什么年代的古尸，偶尔还有黑影会附着到人的身上，让那人面容枯槁，气若游丝。
“如果你们的行进速度可以再快一些的话，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死了。”地面上仍有血迹和人类的残骸残留，述说着不久之前的残酷场景以及凛冬的正确性。
“不要以为我会有内疚之类的感情。”凛冬看着沉默着的人群：“对于你们这些祸害完自`己的世界又来祸害别人世界的渣滓，我怎么会持有那种可笑的情感。”
凛冬的这句话不只是对一直跟着她的人们说的，更是对被吓瘫在地的第二集合点的新人们说的。在凛冬到来以前，第二集合点的人受到了大量僵尸的攻击。除了少部分因恐惧而直接逃跑结果生死不知的人外，其他的人依靠至高王座给予的特殊力量迎击。
但因为战斗经验完全为零的缘故，还是出现了三个人的损伤——因为僵尸的特殊能力，受伤和死亡其实是画上等号的。
原本这些人还有些怨恨凛冬的姗姗来迟，但在听到刚才的话语后，怨恨的目标也随之转变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之前敢于顶撞凛冬的女子站了出来：“你之前说总共有六个集合点，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拯救剩下四个集合点的人？”
“真是圣母啊。”凛冬冷笑：“不过这样人死得可是最快的。”
“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完成我说的事，不管你是否有能力做到都要完成。”
“第二，如果说连我要求的事都做不好，那就乖乖的做个祭品，造福世界吧。”
每个人都有私心，所以哪怕是颇有正义感的那名女子，也必然做不到第二点，所以她也只能一阵无言。
看着人群中再次恢复了安静，凛冬不着痕迹的撇撇嘴，只是在夜色以及纸质面具的遮掩下，没人发觉。
作为旅行者，她的任务其实只是将那座城市从即将到来的危机中解救出来而已，而照顾后面这些能力者新人，完全不是她该做的是。只不过至高王座那里的人手实在不足，所以她才来这里临时客串一下保姆小姐。
其实，如果换成一个战力等同于她的旅行者小队过来，面对这种需要人手的场面时，似乎会更加轻松一些。
生性冷漠的她实在是不擅长和别人交流，所以这个队伍现在才成了这个样子。另外，因为感觉将一件事反复说上六遍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她也只是在新人们即将被僵尸袭击时出手，将他们救了下来，然后命令他们跟随自己而已。
有时，她甚至会在队伍中有人反抗自己时，暗自猜测，至高王座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不善交际的弱点，故意安排了这个任务来，好让自己接受锻炼。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
因为这些新人的原本用处，其实就和她说的一样，是祭品。
这些新人都是在自己的虚空世界中做出了某些事情，导致维护世界稳定的法则线发生极大的扭曲，危害到了整个世界的稳定，犯下了极大的过错，所以才在被世界排斥出来后，被至高王座拉到这个虚空世界中来赎罪。
无论他们是作为世界的拯救者还是单纯的祭品，都可以将他们犯过的过错抹掉。作为拯救者就不说了，只要帮助凛冬这样的人，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起了作用，罪过自然就会减轻；要是什么也不做也没什么，因为在那样的危机面前，没有得到帮助的普通人，无论隐藏了什么能力，是绝对活不了太久的。
而他们的死亡正好可以作为给予这个虚空世界的祭品，换得至高王座的战士不再被压制。作为从世界外降临的“异界来者”，他们在死亡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留给当前的世界，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增加其能量。这种可以增强世界力量的行为，对世界而言是有益处的。世界将本能的青睐于这样的行为，并缓解世界的法则压制。
其实，旅行者们在虚空世界中的一切物质或能量消耗——比如说武器耐久的消耗，体力精力的消耗——都会反馈到虚空世界上，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力量，毕竟在物质和能量可以自由转换的世界面前，能量和物质是守恒的。
可以说，随着旅行者在任何一个虚空世界不断行动，世界压制也会不断减小，直至完全消失。而祭品的作用，就是将这一个过程缩短，以节省出来更多的时间，让旅行者为危机的到来进行万全的准备。
凛冬现在的力量其实被世界封印了八成左右，不然以她5级黑铁武士的战力，哪需要用什么天赋能量，仅靠目光就能让这些连等级都标示不出来的死物挂掉。要是在凛冬的完全状态，她完全可以构造出绝对安全的避难所来（要知道，连能力者黑白都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并在六个集合点各安上一个，保证这些新人的安全后，再慢慢的赶路，将他们集合到一起。
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祭品”牺牲，凛冬反而用不出全部的实力来，不得不说这对这些仍在妄想反抗凛冬获得所谓的“自由”的新人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
“既然没有人想献身，那就快走吧，四周也不安全。保持这个速度，一个小时后抵达第三集合点。”凛冬看到没有人胆敢反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毕竟为了将这些人送到这个虚空世界来，至高王座也只好给他们一个能力者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凛冬还真不好对他们下手，万一力道用大了，打死了几个，她可不好对至高王座解释。那几条根本规则可不会管你有什么理由，只要违反规则，那可就真的完了。
看着凛冬的表现，阿茹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她快走几步，走出人群，开口说道：“姐姐，可以告诉我都会有什么危险吗？”
“是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遇到的那些丑家伙？还是之前在远处的山上对月嚎叫的怪狼？”
“阿茹真的很想知道啊。”
看起来无比普通的少女，声音里满是好奇。
凛冬看着阿茹，更准确的说是看着阿茹身上的衣服。或许是因为看出来阿茹还只是个孩子，她的语气也不由得软化了起来：“你不需要知道那些。”
“只要跟紧我，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我都会保证你们安全的——直到我将你们送到俞源城的南边为止。”
“在那之前，我只要求你们不要离开我的感知笼罩范围。”
凛冬转身欲走。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阿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所以告诉我嘛~”
如果阿震在这里，可真的是会吓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那个整天除了练功就是揍人的少女，也会对别人撒娇卖萌了。
“只要你能紧跟著我，不落一步，我就告诉你。”凛冬的声音听起来冰冷且无情：“做不到就闭嘴并乖乖听话。”
“肯定做得到。”阿茹举起一只手，仿佛立誓一样：“我阿茹保证。”
凛冬沉默少顷，然后立即迈步，而且速度极快，哪怕看起来只是在普通的走步，也需要这些“祭品”们小步快跑才赶得上。
人群沉默的看着阿茹和凛冬之间的交谈，没有第二个人敢插一句话——尤其是刚刚才受到凛冬的威胁。
看到凛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阿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么，大家，我先走一步了哦。你们一定要快点赶上来啊。”
阿茹快速跑入树林中，追随着凛冬的步伐。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了喧闹声。
“那么自大，万一失败了，不就什么信息也不知道了吗。”
“就是，竟然浪费了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那个小丫头，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
“区区一个小毛孩……”
“闭嘴。”在那些肮脏的口外出现之前，那个顶撞凛冬的女子大声喊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这名女子叫夏玲，职业是警察。正是因为从事着这样的职业，她之前才有做出那些举动的勇气。尤其是当面对着一个不知是否是人类的怪物时，这种勇气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要不是阿茹，你们这些胆小鬼连获得更多信息的机会都不会有。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抱怨？”
在这陌生的地域，最可怕的是未知，以及面对未知的恐惧。而凛冬又因为赶时间，所以并没有对新人们作出足够的说明。她是主张实践的那一种人，比起话语，更倾向于用实物来说服别人。再加上性格等种种原因，导致凛冬与新人们的沟通严重不足。
再加上凛冬孤身一人以及身为女性的弱势表象，让这些新人并没有完全服从于她。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之前差点发生的人群暴动。
夏玲原本对女性旅行者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十分反感，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在担心更多人的生命，职业的天性让她心中的天平立即倾向于凛冬。
她很清楚，阿茹的做法，可不只是为了帮助大家获得更多的信息而已，还在悄无声息之间缓解了人们和凛冬之间的关系。对她来说，既然凛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她可不能让阿茹创造出来的这个大好局面崩溃。
“臭娘们，你……”辱骂的话语最终还是说出来了，还好，那个女孩应该已经走远了，听不到这些污言秽语。夏玲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至于她自己，执行任务时，倒是听得多了，所以一点也不在意。
“闭嘴。”夏玲不知从何处拔出来一把手枪，对天开了一枪。虽然是便装，但因为是执行任务所需，所以在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上的东西都还带着，这其中就包括了这把枪。
响彻森林的枪声让那几个面带嫉恨又出口成脏的男子成功闭嘴了。
“别让我听见那些口外的。”虽然知道阿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夏玲还是很担心，生怕她知道自己的好意换来的确实他人的侮辱。
“好了，还是快走吧。枪声应该会把那些东西引过来了。”有人出来当和事老了。
让人群因为赶路而无暇交流，这就是夏玲的目的。
有凛冬在，人们不用担心危险。只要人们没有交流，少数人的嫉恨根本不能传播到其他人那里。这样一来，在赶上凛冬并从她那里获得所需的信息后，人们只会感激那位少女。在这之后，无论其他人再怎么中伤，人们对阿茹也会保留有一份善意。
这也算是夏玲对阿茹一片苦心的回报吧。
当然，夏玲不知道的是，某个她念念不忘的少女，在紧跟在凛冬身后的时候，露出了眉也弯弯、眼也弯弯的开心笑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