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朝野上下到处议论左庶长白起是个疯子,敢用四万新兵去攻打韩国第一坚城,此番长途拔涉劳兵伤卒不说,韩军大可以逸待劳,秦军强功不成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宣太后对偷偷将公子市送往齐国作人质的赢稷骂的狗血淋头,埋怨秦王赢稷容不下兄弟,竟然做出这等事。
突然又想起在朝堂上魏冉顶撞秦王的事,又是一阵怒火重烧,索性传令在后宫招见了魏冉,见了自己这个过分恋权的弟弟的面又是一阵怒火,捎带着白起这个愣头青干出的虎事破口骂道:“你看你给我选的好女婿,这回可好!澜儿刚结婚不久就当了活寡!四万精兵都没法打新城,他却点了四万新兵?澜儿的命太苦了!这么年轻就要守寡了不成?”
魏冉忙劝道:“姐姐不要过于忧虑,贵体要紧!白起的事他自己应该有安排。”
宣太后闻听更为恼火道:“他会安排什么?这个白起见到他头一天时,我就认为他少根筋!连与人的正常交往都不懂,拙嘴笨腮地,当初你是怎么想的?要把澜儿嫁给他?”
······
魏冉被姐姐一阵骂,闹地心里也十分堵气来到左庶长府找白起质问。
“起儿呀!你一时糊涂了不成?这点人你怎么打新城?这不是去送死吗?你亲口答应的,大王封的帅印。后悔都晚了!”
只见白起神情十分镇定道:“岳丈大人!实不知秦王怎么会对我这般成见?当时我不这样说岂不遭人嘲笑?我索性孤注一掷打场胜仗给他看。”
魏冉心道:“别说你打不赢,就是赢了秦王对你的看法也不会改变的。”
白起问道:“岳父大人!这是何解?”
魏冉没有做任何正面回答,可白起这个天生一根筋的人怎回洞察到皇室之间权力的暗斗呢?
魏冉又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白起思量了许久道:“我要俩个人!”
“谁?”魏冉问。
白起道:“楚地华阳君芈戎帐下的李苍和焦横。”
魏冉一皱眉道:“那两个是将军?”
白起道:“是都尉。”
二人正在左庶长府交谈之际碰巧魏冉看到了新婚的女儿正从门外路过,魏冉想凑上去问问女儿近来状况。
“澜儿!为父在此!快来让为父看看?”魏冉喊道。
想不到魏澜连头也没回道:“父亲和白起谈及公事女儿不敢叨扰!”
魏冉望着魏澜的背影,不襟长叹。
······
轻风抚柳,绿影映湖,芳草萋萋,群花争艳,太平湖上一叶扁舟正随波荡漾,舟上有两个人正是向寿和秦王赢稷,只见向寿执浆太久乏累地伸了伸懒腰后看着正躺在竹筏上的赢稷道:“阿稷!我要同白起去新城!“
正在闭目养神的赢稷听了向寿的话吓了一跳,忙起身问道:“你要干吗?重说?“
向寿苦笑摇头道:“我要去新城!给白起当军师。“
赢稷弄的一头雾水问道:“你疯了?平时哄你去你都不去干的事如今见白起去送死,你也要去送死?“
向寿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偶尔那对八字眉向中间挑了一挑,轻轻地道:“你真想看到我秦国四万新兵全死在新城?”
赢稷看着向寿那双天生忧郁的眼睛,良久不出声,又躺回舟上闭上双眼道:“在朝堂上孤也是一时赌气!回来也很后悔,白起死不足惜,可总不能把我那四万新兵往绝命上推。你去也好!有你我还不放心吗?小心点啊!”
······
这日清晨左庶长府的女主人起的很早,帐帘撩起只见一双修长雪白的玉腿先着了地粉嫩的双足可以准确地穿入鞋子里。
接着帐帘大开她又忙转过身脸向里披上了一件长长的睡袍,慢慢向后退了出来,转回身衣襟紧裹碎步来到梳妆台那面铜镜前坐下,伸出白如莲藕的手臂十指纤长抓起台前的梳子整理起微显蓬乱的那头乌黑的发丝,手掌轻贴在通红发烫的俏脸上一阵愣神儿,回头望着帐内的白起仍有酣声,又轻轻站起摘下了挂在床头的那柄佩剑,慢慢地抽出宝剑横放在双膝上用手中的锦帕轻轻擦拭着。
“这剑真是光亮肯定比我杀死小五时用的那把匕首还锋利呢?呵呵!”
无形中魏澜的精神从崩溃中变异,思维在绝望中麻木。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一双大手在她身后悄悄伸来又轻轻地抚在她的肩上,但她并没有为这双手的到来而感到突然却是缓缓扬起了头望见了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传达出的意思却是那么的简单和肯定叫人仿佛一下就能猜出他的心事。
这时魏澜轻轻伸出芊芊玉手,用中指向那双眼睛中间上处的血色红痣慢慢抚去。
白起可能认为这是魏澜对他的爱意,但是谁能知道魏澜此时的心意呢?
······
暗云闭日,万物皆灰,阴沉的天空悄然下起了细细的小雨,白起的四万东征军从咸阳城开始出发,细雨如丝,多如牛毛,不断地打在将士们的铠甲上,白起坐在久违的落云驹上抬头望着灰蒙蒙地天,让雨水落在脸上感觉一阵刺痒和舒服。
转过头望见一样悠然自得的军师向寿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去新城?难道你就不怕回不来吗?”
向寿道:“你要是没把握,还敢带着四万新兵去新城?”
白起笑道:“我在问你呀!你怎么反问我了呢?”
向寿苦笑了一下道:“唉!我是真得有些可怜阿稷了!只想为他做些什么。”
白起又问:“你也不信我能以现有的力量拿下新城?”
向寿道:“你是个难于估量能力的人,我还是很期待的。”
向寿又问道:“听说我们秦国的左庶长当时驱群狼赶走联军,我一直心有疑问,不知今日能否得到左庶长的赐教?”
白起道:“不敢赐教!只是我能和动物相处的很好罢了!看来今后会有人叫我狼将军了?”
两人聊着向寿不经意间盯着白起胯下的那匹黑马入了神,白起有些糊涂问道:“军师怎么了?”
向寿缓缓问道:“大人的坐骑是哪里来的?”
白起看了看落云驹抬头道:“岳父魏大人送的。”
向寿伸手指着马头道:“大人可见得这马儿两眼中的那道红似血的细痕吗?”
白起点着头望着向寿仍一脸茫然。
向寿魏笑道:“这马和大人颇为相似是您的第二生命!”
白起疑道:“向大人这是说的什么?”
向寿看了看白起后,只笑不答,更是让白起疑惑。
······
雨水逐稀,天渐渐晴了,阳光微撒,普照大地。白起的军队正路过一个秦国的小村庄,叫五谷村,这是个的特别普通的村庄,低矮的茅屋后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村子里的农民在各自忙活着。
一群孩童在嬉戏玩耍,只听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头上梳着两个冲天鬏,眨着大眼睛和伙伴们道:“今晚回下雪!你们要注意多穿点啊?”
“五月份哪来的雪呀?”一个男孩问。
女孩说:“有的!有的!我昨晚梦到的。”
“梦的也当真?傻瓜!哈哈哈哈!”
孩子们继续玩没人理他。
孩童之间不经意的戏话被白起无意中听到,白起并没做任何理会。
······
日落西山,人影拉长,秦军在一天里翻过了两座山,人困马乏,已是傍晚时分,白起决定在这山脚下暂作修息一夜,明日在行,士兵们纷纷安起军帐,支起军灶。
说起也怪白天里风和日丽,阳光充足,到了晚上气温突然极速下降冷的不行。
将士们冻的直打哆嗦,又过了了很久,白起在营帐中刚要休息,只听帐外有人来报:“左庶长大人!外面下雪了!”
白起一听忙起身撩开帐帘只见营外飘起了满天大雪,随着北风呼啸雪片狂舞肆意飞旋,此时是夏季将士们没有棉衣只能硬挺着挨冻,白起感道十分奇怪无故怎么会?
正在这时他脑中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另他颇为震惊,回想起今天经过的五谷村时遇见的那个未卜先知的小姑娘说的话:“今晚回下雪!你们要注意多穿点啊?”
白起皱着眉毛正在思索着,眉心的皱痕将那颗红痣紧紧的挤在中间,眼角不停的在抽动。
这时向寿从自己的营帐出来搓着双手来到白起近前道:“个季节会下雪还是头一次见到。”
白起道:“让全军将士围着军营跑起来!这样会暖和一点,军师你留守军营我带五百骑兵出去走一趟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回来。”
向寿问:“左庶长要去哪儿?”
白起此时已纵身越上了“落云驹”回身道:“五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