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霍娜的调侃我无力反驳，有坦有奶的情况下，我除了使劲浑身解数去攻击，力求别太丢脸之外还能做什么？
当尘魔轰然倒下，飘散成一堆瘫软的沙尘，我喘口气挥挥有些抽筋的胳膊，“也许我该想办法弄只宠物？”
“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驯服野兽。”小德没有糖糖的尖刻，她只是残忍的指出了一个事实。
“好吧……”我耸耸肩，霍娜治疗的很好，我和小德都没有伤，她们的私活貌似成功达成，“糖糖说带我去暴风城看看传说中的地下组织……”不过她被召唤走了，也没留下什么联络方式。
“我们俩也是说不定呢。不过都到了这里，还是先去灯塔送灯油吧。”霍娜的提议真体贴，有她俩一起，我比较有安全感。
毕竟我们需要下到崖下，穿过满是鱼人的海滩，还要涉水游上一小段距离。这看似短短的几步路因为有老瞎眼的存在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老瞎眼是个银色鱼人，比普通鱼人个头都大些，手执鱼戟，在西部荒野的海滩上溜达。死在它手上的小号不比霍格大爷少。我们踏上海滩的时候正巧见到这样一幕，它被愤怒的玩家群殴了，带着一身伤残便扭头奔跑呼喊，叫来大群鱼人。
鱼人和豺狼人都是相当团结的群体呐……小德和霍娜只是观望了一下，便叫着我趁乱而过。作为没有操作者在线的人口，她们一般不会参与到这种群体活动。而我这种身份更加可疑的人口自然更不会往人堆里凑了。帮糖糖打霍格实属意外。
迈进海水里，冰凉的感触很真实，入口也是有些咸涩的。从木头搭建的小码头上去，想来这里有管理员的时候，是他们一家驳船的地方。若是姑娘们这样日日游水过来，这灯塔上又没什么地方洗澡，对皮肤可是大大的不好。
将身上的衣服拧干一点，拢了拢头发，庆幸自己的包是防水密封的，连腰间的琴也是如此待遇。幸好这点钱没有省，不然琴入水泡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我的秘密武器也就泡汤了。
“格瑞森船长，你好。”霍娜对灯塔前那个半透明的人形打招呼，“这是我朋友格里曼。”
“你好亲爱的牧师，”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鬼魂这种存在，因为知道他是友善的所以并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何况他表现的也很友善，“你好格里曼。”
“你好，格瑞森船长。”我翻着背包掏出这趟打到的灯油，“呃，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很难过……当然，还有管理员一家……”
“事情已经这样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船长的口气似乎看开了，“人死不能复生，但悲剧不能重演，”他接过我递过来的灯油，我在那张半透明的脸上看到坚毅的神色，“所以灯塔不能熄灭！”
“是，托您的福，没有船再沉了。”海滩上的船只残骸有很多，西部荒野可以算个半岛，突入进海洋里，护卫着东北方的暴风城，远来的船只有很多在这里开始驶入内海，然后徐徐进入目的地港口。
鱼人这种生物的起源至今是迷，它们以部落或族群的形式聚居在海岸线甚至内河湖泊，随着纳迦这个种族离开海洋深处，历史学家加快了对鱼人这种对陆地渐进式的占领的动机进行研究。也许是人类的迁徙破坏了它们的生存环境，也许，它们的背后有更可怕的邪恶存在。
无论如何，鱼人肆虐了整个艾泽拉斯大陆，这里自然也不能幸免。有老瞎眼带领的鱼人格外具有攻击性，它们对灯塔的攻击吓跑了灯塔管理员一家，而格瑞森船长和他的船自然在没有灯塔引导的夜晚触礁了。
我想格瑞森船长本身应该是个意志坚韧的人，不然死了那么多人沉了那么多船，怎么就他一个人不肯升天？也许他对自己和手下们在这样漆黑混乱的夜晚死亡感到愤怒又委屈，便是化为鬼魂也要执拗的来到灯塔一看究竟，便发现了去而复返的管理员一家被老瞎眼杀害，尽忠职守的管理员一家死去了，格瑞森船长留了下来。
他向过往的冒险者征集灯油，还发出了对老瞎眼和鱼人的清剿通缉令。“刚才我们看到老瞎眼被围住了，希望这次它跑不了。”我想我说话的神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格瑞森船长又微微笑了笑。
不知道老瞎眼真的死了后，他会不会心满意足的升天呢？“我在这也有一段时间了，西部荒野的状况我也清楚不少，现在暴风城也好人民军也好都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操心这样一个灯塔……”格瑞森船长那半透明的脸似乎在眺望，那虚无的目光宛如实质，刺得我有些心疼，“反正我已经死了，继续呆这里好了。”
他确实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当诺森德被天灾军团肆虐，西部荒野人民军改编的西部荒野旅，作为联盟的诺森德远征军进行北伐后；当死亡之翼重生，北伐军从诺森德返回故乡，法布隆夫妇和老马布兰契一起被灭门后，这位可敬的灵魂仍旧坚守在这灯塔下，为过往的船只提供生命之路的指引。
我捂住脸，使劲搓了搓。不知道是想赶走脑中预言般的画面，还是掩饰一下湿润的眼睛。“船长，格里曼，我们的操作者上线了。有机会会再来的。”霍娜和小德居然前后脚都被召唤，她们只来得及说再见，灯塔边就剩下我和船长了。
“呃，”和一个灵魂独处什么的，实在是新奇的体验，我有点拘束，“介意我在这里参观一下吗？”不过我仍然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人带来老瞎眼被清剿的喜讯呢。
“当然不会，请随意。”格瑞森船长如今算是这灯塔的管理者，他除了和过来的新老冒险者打招呼，接受灯油外，还不算很忙。
毕竟他不需要吃喝拉撒了。一想到这个，为了不引起旁人对我的好奇，躲进了灯塔里啃了个萨丁夫人送的猪肝馅饼的我又觉得心塞起来。叹口气爬到塔顶散散心，古老的石阶上似乎还能看到血迹，我抚摸过光滑的楼梯扶手，脚步有些沉重。一阶一阶，不知道那天晚上管理员一家去而复返时是怎样的心情，抱着必死的觉悟吗？
视线一下子亮起来，海上的风带着略咸的味道。今天忙了一天，不知不觉间，才注意到灯塔外的光线已经昏黄而柔和。
托冒险者的福，灯塔的光很亮，我趴在瞭望台上，能看到船只稳稳驶向远方。未来的暴风城还会扩建，随着那城池继续壮大也会修建港口。只是不知道那里的管理者，可有一个记得这西部荒野边角处的灯塔？
我低下头，格瑞森船长仍旧在忙碌。除了来送灯油的冒险者，还有好奇的人过来。不过他们进不了灯塔。是了，我突然记起，主城里有不少房子都是没法进去的。那紧闭的门扉杜绝了好奇的窥探，不知道糖糖她们接私活的地方，是不是也在某个那样的房间内。
老瞎眼再次逃脱了，我从灯塔下来，天色已经全黑。塔下已经很少见到冒险者，我走出灯塔，“天黑了呐，鱼人还会来攻击这里吗？”
“海岸的鱼人被清剿了很多，他们学乖了不少。”格瑞森船长在月光下仍看起来晶莹剔透，我想他应该又对我笑了笑，“放心吧，只要你不闹出大动静，它们不会来。所以如果没地方去的话，灯塔里可以借宿。”
“非常感谢。”这黑灯瞎火的让我穿过大半个荒野去人民军的旅馆休息实在太冒险，何况那边的旅馆有堵墙还漏风呢。至于说灯塔里死过人睡在里面会不会害怕或者沾染不幸之类的压根没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这世界随时随地都有死亡，只要他们不会变成天灾活过来，我有什么好顾忌的。何况，旁边不就是个鬼魂么。我靠在灯塔外墙坐下来，偷偷打量一下格瑞森船长的背影。他仍在朝着海上眺望，也许变了鬼魂视线会比较远？他像不需要到高处就能看到船只的样子。
半透明的身影因为我拨弄了琴弦而缓缓转过身来，他看了我一会儿，也坐在了旁边。我的手指在琴弦上忙碌了很久，弹奏了一首我自己都想不出什么时候学会的曲子。
这曲子应该很不错，附近的海平面似乎都静止下来。比我当初给托马斯的两位阵亡的士兵弹奏的曲子要长，似乎还要更哀伤一点。
“这是镇魂歌吗？”等我终于停止了演奏，格瑞森船长才开口。“也许我该替管理员一家谢谢你。”
“不，您太客气了。”真是镇魂歌的话，你这船长鬼魂也该升天才对。
“哈哈，我都有一瞬间觉得要飞走了。”格瑞森船长第一次笑出声来。他生前一定是个豪迈的人。
“真的？”我也笑起来，“那我还真是太遗憾了，您只能继续当这灯塔的守护人了。”
“啊，你要喝点酒吗？”这应该是船长乐意与我进一步交往的意思，见我点头，“我们航海的都会喝酒，你在海边随便就能找到还没喝的。麻烦你跑一趟了。”
我对那些半浸泡在海水中的食品箱有印象，现在它们大多被鱼人占据，但船长给我指了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我很快就平安捞上来一箱酒。
我们拿着瓶子干杯，看着酒液并没在他半透明的身体里洒出来，真是觉得神奇极了。“格里曼，你让我有些怀念我的兄弟们了。”
我又交到一个朋友，我笑着看着夜空，如此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