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夜空,圆圆的月亮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静静地看着天地间那些难以入眠的人们,倾听着他们心灵深处的各种悲,那是思念,那是痛苦,那是凄凉。
如果说月还年轻,那么她一定是位多愁善感的仙子,而洒落的银芒,或许就是她的眼泪。
如果说月已老了,那么他一定是个月历经沧桑的老头,看着那些伤心的人们一步步地经历着他曾经历过的悲,没有安慰的话语,只是洒落这一道道柔和的祝福。
无痕宫的某个院落,一个很大的院落,里面有小池,有假山,有亭子,有花草,还有那池水中摇曳不定的月。
凄美的箫声,婉转而柔和地对那池,对那山,对那亭子,对那花草,甚至是那水中,以及天上的月亮诉说着哀,包裹着无限的思念,唯独缺了那个曾经此情此景站立在她旁边温柔地看着她的人。
她就那么执着地吹着箫,一身白衣,只因那个人说她穿白衣最美。
随风飘摇的裙摆,瘦弱而略微颤抖的身影,真令人担心是否她下一刻便会支撑不住,被风刮倒,即便只是一阵轻风。
箫声始于低诉,就那么轻语着无限委屈,不管那个人听见,或听不见。
时而低沉,透着无尽的失落。
时而绵远,释放着思念,要飘向天涯海角。
突地,箫声开始急促,越来越急促,疯狂,不甘,以及,似乎是恨。
片刻间,由急转缓,断断续续,也许这是无助下哭泣,哭泣。
真的令人担心,当那箫声彻底停歇,是否吹箫的人已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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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阁第七层,无痕宫的禁地,连当代无痕宫宫主都无法进入的地方,一个男子正认真地听着这箫声,他右边的衣袖就那般空落落的荡着,眼中满是凄凉,叹了口气:“小语,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子,你怎么就那么狠心,这么多年来,她可是一直以为你死了,暗自流了多少的泪,日夜不停地修炼,只是想要帮你报仇。要不是我老人家骗她那仇人修为已入开灵巅峰的话,她早就。。”
“哎,到时候我若还有命活着的话,会去跟她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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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金鳞大会了,而这箫声,完全不顾忌此刻是否深夜,是否他人要入睡与否,就那般缭绕于无痕宫的每个角落,甚至飘到山脚,或是更加远。
这些年来,每次金鳞大会的前一夜,这箫声便会在夜半响起,而且会连续一个时辰,没有任何人出面干涉过。
有很多弟子会私下里猜测,甚至曾经有个核心弟子实在好奇去问过他的师父,是某位七大分殿的殿主,然而得到的回答是:“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也不要去私下讨论,若是被那个人听见的话,即便你是核心弟子,即便你是我的徒弟,也保不住你。”
而从此以后,宫里,没有人再去讨论,即便是私下里,而若是有新人进来的话,也会在箫声响起时就立即告诫不要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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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弟子们,今夜没有人在睡觉,不是因为那箫声,只因为明天就是金鳞大会了。
他们有的在打坐,临时抱下佛脚,寻得些心里安慰。
有的太兴奋,明日若是能得一个好名次的话,说不定就能成为内门弟子了。
也有的在担忧,修为还不高的他们,若是碰上那些狠辣的对手,会不会受重伤。
也有的,比如某个寝室里,一群人在那儿玩骰子。
大!小!大!小!
大概有七八个人,其中正有南宫文的死对头张小虎,还有那个面色阴白的红鼻子瘦子,这家伙叫吴德。
只见张小虎突然一惊地道:“是小。”
而旁边的几个人疑惑地看着他,因为刚才张小虎压的明明是大,怎么此刻在喊小呢。。难道刚刚赢的多了,想输点出来?而吴德看出了异常,便开口道:“虎哥,怎么了?”
只见张小虎正作聆听状,并没有回答吴德,片刻后,朝门外一拱手:“姑娘请放心,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而过了一会儿,张小虎面色凝重地道:“刚刚是小翠姑娘。他吩咐我们。。”突然张小虎压低了声音,似乎怕别人听见。示意几个人脸凑近点,用非常小的声音继续道:“。”
“什嘛!”一个小个子一脸紧张的样子“这。。这。。虎哥,这要是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完蛋了。”
而那吴德面色也是有些凝重:“对啊,虎哥,虽然小翠姑娘说出了事会帮我们担着,可是毕竟这事见不得光,若是一不小心惊动其他人,我们是会被放弃的。”
张小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上了人家的船,不办也不行了。你们也知道那个主的性子,若是逆了他的意思,我们肯定得完蛋。照办的话,我们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有事。”
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你们放心,到时候会有两个内门弟子在暗处看着,若是出现意外,他们会出手协助我们,以确保万无一失。而且,小翠姑娘说了,事成之后一人一颗小灵丹。”
听到小灵丹,几人都是眼睛一亮,若是有了小灵丹,这一颗需要两千积分才能换到的小灵丹,他们可是能功力更进一层啊!到时候突破境界的可能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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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间寝室里,此刻玄宇也没睡,他正两腿盘坐着,看着对面的南宫文,他隐隐有些好奇,南宫文似乎非常看重明天的金鳞大会。
玄宇能感觉出来南宫文最近的变化,那是气质上的。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南宫文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性格比较怯懦,胆小而又热心,善良的人。对于那些欺压他的杂役弟子他竟那般地隐忍。
可面对那上届潜龙榜二十的古跃的时候,玄宇觉得那一刻的南宫文似乎有着他的锋芒。
而最近,南宫文更是没去接过任务,每日白天,他就出去锻炼武技,而晚上回来,也不睡,就那么打坐修炼。
原本话很多的南宫文,最近似乎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难道是那封信?玄宇想起了那一日自己从万法阁回来以后,南宫文似乎有些愤怒地看着一封信,当时对方只说是家书,而玄宇也不好多问。
而看着自己的左掌,玄宇轻舒了一口气“倒是及时啊。”
这几日,他天天在研究那拿回来的紫煞掌,除此之外倒是接了一趟任务,因为他想看看别的炼器房是否也能有上次进入的那个地方那般的热气,结果令他有些失望,那些普通的炼器房对于修炼过内功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之前南宫文,还有那其他杂役弟子之所以都不喜欢这个任务,大概是因为他们刚进无痕宫的时候往往没有修炼过任何内功,那般直接进入那些炼器房,难熬倒也算正常。
对于紫煞掌,修炼起来的难度倒是有些超过了玄宇的预估。
刚拿回这掌法的第一天,他便粗略的先从头看到了尾。
而看到最后一页,玄宇竟看到了一行留言,竟是当年第一代无痕宫主留下的,而留言的大致意思是,这紫煞掌颇有来历,然即便是他也并未将这掌法练到极致,若是日后门下弟子有人能练成此掌,并且到了化虚大成的修为的话,可以去紫云天一探,说不定能练到极致。
紫煞掌的修炼,很诡异,是快速地运转体内的元气,一般来说的话,正常的修炼都是不快不慢地运转的,若是太快的话很有可能会使得元气紊乱,失控,而且也有可能把握不好,气息运岔,不小心轰击到死穴,非常的凶险。
而且修炼的条件也非常的苛刻,不仅仅是要有七十二道辅穴,其中必须有至少七道辅穴集中于右手或者左手。
紫煞掌,最初的修炼,是通过体内气息,不断的加速,直至正常情况下十倍的速度,而且需要运行十圈进行蓄势,突然间通过右手的七道辅穴,脱离运行轨迹,汇聚到手掌。
而接下来还得有一个关键,根据书里面的描述,玄宇了解到,原来人的体内还有很多的偏穴,只是隐藏的非常细微,便如同修炼者紫煞掌,便需要打通手掌上的五道偏穴,这也是那股脱离轨迹的气息的发泄口。
而之所以必须要七十二道辅穴是因为,唯有那样,才有足够的力量打通五道偏穴。
偏穴不同于主穴,需要处于一个辅穴组成的循环中,长期滋养,激活。偏穴只要打通一次就行,接下来就不需要气息的滋养和激活了,但打通偏穴需要的能量却异常的巨大,就仿佛这紫煞掌对应的五道偏穴,需要七十二道辅穴以上的人才有能力全部打通。
而只打通四道,或者三道,甚至一道,都可以发挥出一定的威力,可是少一道的话,就等于少了一个释放能量的通道,就无法全部宣泄出那种高速运转蓄势出来的狂暴力量。
而那些狂暴力量无法宣泄出去的话,或许就会被反震回自己的体内,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门中很多优秀弟子都练废的原因,而那个打通了六十四道辅穴的存在,或许是打通了四道偏穴,所以反震回来的力量比较小,故而只废了右手。
当然,这些都只是第一阶段,至于后面的第二个阶段,甚至还有未知的阶段,玄宇现在就不准备管了,目前的他也管不了。
这几天中,玄宇并没有同时调用体内全部的力量来打通偏穴,而是分别调用了力量先后打通,就在刚刚,他打通了那最后一道偏穴。
至于让气息快速运转,他倒是没有多大压力,这些年来,他曾多次试过类似的手段,去轰击过那顽固的金灵穴和水灵穴,而此刻,他不过是要将那些力量引向左手而已。
唯一的缺陷是,他的左手上虽然有着九道辅穴,且每三道辅穴分属于一条运功线路,但是每当他想同时运转三条线路,汇聚向左手的时候,他的左手都会有种随时被撑爆的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调集一条线路就够了。”玄宇淡淡地笑道。
放松了心神的玄宇,便注意到了屋外传来的箫声。
“银芒洒落月下殇,几多肝肠能不断。”玄宇看着月亮,听着箫声,情绪也不由地开始低落,他想起了道远村,村长爷爷,那自己还并不知道长相的父母,胖子和瘦猴。
随着箫声越来越急促,玄宇也越来越烦躁,他感到无比压抑,他突然间有仰天长啸的冲动,而心头仿佛被叮了一口一般,开始变得燥热,而渐渐地,自己的血液似乎也开始沸腾,“怎么回事?”
他压制住喉咙口一股泛上来的热血,来到了屋外,他想透透风,可刚走出门没几步,刷刷的,好些黑影便随着破风声出现在了玄宇的眼前。
一个个的全都蒙着面,只露出那一双双的眼睛,呈一个大扇形将他堵在门口,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