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是你。不是说林叔找我吗？”
覆盖整堵墙的屏幕上，梁维义那张被银色面具遮去半边的脸出现在那。梁维义的背后是一片荒黄，看得出来他正处于某个沙漠。
屏幕的前方，林素在默然地看了对方一会之后，终于开口了。
“是我爸找你，不过他让我来说。”
“工作时间，你爸听到你说‘爸’，又要教训你了。”梁维义笑了笑，笑容有些沧桑，“说吧，什么事？”
“我爸让你去找一个人。”林素这么说道。
“找人？找谁？可是我这边的事才刚开始……”
林素将他的话打断了：“也不是找人。老爸让你去拜访一个人，让他来研究基地一趟。就说是我们有事需要他的帮忙吧。以你的能力，应该要不了1分钟。”
听了林素这话，梁维义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
“我跟他的关系一向不好，而且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为什么让我去？”
看着梁维义那一半是面具一半是胡渣的脸，林素苦笑了一声，“老爸大概认为只有你，能让对方来见我们了。”
“为什么？”
“他知道了你和妹妹的婚约……”
不要觉得很狗血，婚约虽然是一个很古代的词，但其实现在还是有的。不说那些隐世的世家大族，也不说某些辉煌的传承，单说在天赋者内部，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天赋者之间的通婚不是因为传统，也不是为了种群延续什么的。千百年来，天赋者跟普通人通婚造绝大部分是悲剧收场，自由恋爱对很多天赋者家庭来说更是诅咒。在古代那种充满愚昧而又男尊女卑的社会之下，成亲的双方中，天赋者是男的，那么还好，顶多是事发后被骂几句；如果天赋者是女的，不仅自己要侵猪笼，连孩子都不能幸免。因此，一般的天赋者都不会跟普通人通婚。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同时也是这个种群自卑的体现……
唉，扯远了啊。
“就因为这件事？”一刹那梁维义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愤怒。虽然怒意马上就他压了下去，不过他的语气还是很冲，“他知道了我喜欢道倩，他知道了我和道倩有婚约，但是因为道倩生前喜欢的是他，所以他要可怜我？！”
梁维义那略显狰狞的样子，配上他的话，把林素吓了一跳。
“他不是可怜你，而是对你有愧。”斟酌了一下，林素这么说道，“还有，他不知道，其实道倩直到死的那一刻也对婚约的事一无所知。”
“呵呵，有愧啊！”重重叹了一口气，梁维义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他明天去找你的。”
然后，林素面前的大屏幕一黑，梁维义已经中断通讯了。
“妹啊，你可是给姐留下了不少麻烦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林素摇了摇头，然后忙别的事去了。而另一边，梁维义在中断了通讯之后，就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中。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原状。跟手下交待了几句之后，“唆”的一声，他瞬间出现在一扇门外面，按响了门铃。
没人。
没关系，他瞬移了进去，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着房子的主人归来。
这一等就是将近十个小时。晚上10点多，房子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开门，开灯，那人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大厅，马上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梁维义。认出人之后，绷紧的神经与肌肉都放松下来，那人径直去倒了杯水一口喝完，然后拖过来一张椅子，在茶几的对面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那人说道。
梁维义没有立即回应。他将坐在对面的人打量了一下，然后盯着对方那垂下眼睑开口了。
“不请我喝一杯？”
那人指了指放慢了空酒瓶的橱柜，没有说话。见对方这个样子，本来就不善于制造话题的梁维义无奈了。
“你比我想象中要早回来。”
这回那人是出声了，却依然没有看向梁维义。
“预感到有麻烦事要找****，唔，是找进门，所以兴致不高，于是回来得早了点。”
“你什么时候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了。”
梁维义嗤笑了一声，然后……一阵沉默。
摇了摇头，梁维义再次开口。
“我该叫你什么，‘祁陵’？‘祁道乾’？”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身份被消除时的愤怒，想到了被迫搬家、被迫切断所有人际关系的无奈，那人终于抬起眼帘看了梁维义一眼。
“我是祁道乾。”
语气相当平淡，却有如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可是面对这样的对方，梁维义依然没有害怕的意思。相反，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开口。
“既然你是祁道乾，既然你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你就不应该逃避已经发生了的所有事。”说到这里，梁维义顿了一下，再次出声的时候声音已经低下去了，“还有，你不欠任何人。婚约那事，只是我父亲与林叔开的玩笑而已。”
祁道乾之前的怒意也消得差不多了。现在听了梁维义的话，他又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带着面具的样子几乎有我一半的帅气了。”
梁维义立即转身向外走去。
不过这时候，祁道乾又出声了：“你要走的话还需要用走的？”
这话刚出口，梁维义转过身来看着祁道乾的脸。盯了好一会，他默默地走到对方身边，然后狠狠一拳将对方从椅子打倒在地上。
“清了。”这位面具帅哥俯视着着地上活动着下颚的祁道乾，开口说道，“还有，明天去找阿素，他们有事要你出手，位置你知道的。”
说完，“唆”的一声，他瞬移走了。
看着梁维义消失的那个位置，祁道乾苦笑了一声，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唆”，多让人怀念的声音。想想一年以前，那个还叫祁陵的年轻人被声音的主人一把从地上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差点就窒息而死。那时候，梁维义与祁陵是杀与被杀的关系。要不是有她在，祁陵已经活不成了。可是现在，梁维义与祁道乾的关系，那就复杂多了。不过，不管有多复杂，都撇不开那个她。
“没想到我竟然是一个这么念旧的人。”轻笑了一声之后，祁道乾忽然自语了起来，“还是说我已经老了喜欢上回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