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从奇宝阁回到知己客栈的时候,他前脚刚进客栈的门,天空中的雨就跟着下了起来。
这雨像是女人的眼泪,在某些激烈争吵的场合,总是能带来润滑剂的效果,敢情是云朵们的家族聚会开得并不愉快,彼此脸色越来越黑,吵得电闪雷鸣,轰轰作响,也不知是云朵小儿一哭,还是女性云朵们委屈,总之这雨一下,电闪雷鸣之声渐渐小了。
街上的人们时刻注意着这场家族聚会的进行,对于这样的剧情演变,心中早有准备,这雨一下来,都不显得慌乱,撑伞架棚,蓑衣披身,只有那马儿对此有些意见,甩开身上的水,从鼻孔中打出个响来抗议。
然而这却是依旧不能打动急着赶路的主人,几个鞭子抽下去,它们只好无奈的继续冒雨前行。
说来这雨只稍微让青龙镇的热闹景象降了些温度,大家少了闲聊的功夫,闷声赶路,为了生计,继续奔波劳苦,心里有些侥幸,说不定下雨过这青龙山脉,山贼们也会懒得动弹。
公子哥,纨绔们,可吃不了这样的苦,雨还未下,就进了客栈的门,点上一桌酒菜,跟一两个结伴好友,论一论今早淘了哪些宝贝。
大海一进这客栈的门,里面几乎满座,就看见了大都是些长袍折扇打扮的斯文人在那高谈阔论。
他眼光扫了一眼,没发现钱掌柜跟狗剩的身影,也不急着去找他们,与王响谈了一早上的事,此时肚子早就饿了。
大海先唤来店小二,让他来上几样素菜白饭,正准备叫他等会送到房间里去时。
“耶?小师傅,大海和尚,这,你还没走啊?”有人出声跟大海打了个招呼。
大海寻声望去,发现却是昨夜喝醉狂言的司马如是,笑着点头致意,看他又是一人在用饭,大海改了注意,转身让小二把饭菜送到这边来。
“司马施主,你好啊,怎么还未动身?”大海边走边向他走来,以为看这人昨天那性急的模样,今早就出发进青龙山脉找山贼去了,没想到现在还在这里。
“哈哈,昨儿个喝了有点多,今早起来头痛的紧,多睡了一会。哈,大海和尚,昨夜若是有什么失言之处,还望海涵啊。”司马如是对昨夜的酒后谈话并未失忆,打着哈哈,尴尬的说着。
大海来到他身旁坐下,开始客套起来:“呵呵,无妨,司马施主那是真性情,酒后吐真言,句句照人心,贫僧受益颇多。”
司马如是被这大海一夸却是摆摆手,懊恼起来:“和尚你这是寒碜我了,唉,都怪这记载害人。在下观遍古书,里面每有文豪出世,圣典明言,佳词妙句,都要先来上几斤酒,咕咚一大口,越喝越急越写越快。
不说这文人如此,武人更是好此物,就说这江湖群豪,侠骨柔肠的人,酒要最烈,武功更高,杀起仇敌当下酒,一刀一个,一掌一毙命,热血横飞,豪迈万丈,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我这悔不该受了这等描述的诱惑,初尝此物,辣口上头,脚不知轻重,脾气越往上涌,正想憋两句好诗,顺势再来两口,虽知一下忽然有一股眩晕袭来,心生无力之感,好不恼怒,最后只想大声说话,骂人解恨。如今,你看,这才几两黄汤下去,只搞得现在上吐下泻,身子疲软,这酒当真是再也喝不得了。”
大海边听着他喝酒的缘由,以及深刻自醒的话,边吃着小二送上来的饭,感觉有趣,差点没笑喷,这哥们果真是一趣人,有点书呆子的味道,经验全从书中看来,没喝酒的时候,说话倒是让人感到舒服。
大海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了自己即将要举行的武林大会,随意的接口问道:“施主能有这样的感悟自然是好的,听施主刚才所言似乎对这江湖之事颇为了解,贫僧倒有一好奇,不知你对这江湖中曾经举办过的武林大会可知个一二?”
“哟,和尚这你可问对人,武林大会可是江湖中的大事,在下哪有不知的道理,来,听我慢慢跟你细说。”
司马如是一听大海的问话,也不知是觉得大海对他的口味,还是本身对诉说武林大会的兴致高昂,一下子回神,眼睛冒出了光,把放在桌上的折扇拿起来一打,开始侃侃而谈。
大海别有用意,所以听得倒是格外注意。据司马如是所说,他从小家训极严,常年被禁足在家读书识字,没什么玩耍时间,不过,对此他倒无甚怨言,自己也颇为乐在其中。
他家藏书丰富,等年岁长了些,长辈们观他只知书而不知其他,于是开始放任不再约束,让他自由游走在书山识海上。先期引起他浓厚兴趣的便是这江湖中事。
以一本《江湖遗事》为启蒙,里面讲述一位落颇公子,身怀离奇身世,经过多番奇遇,曲折跌宕,最终如何习得高深武功,获得天财地宝,踏入是非江湖,武功在手,扫平仇敌,快意江湖,抱得美人归。
这样的故事一下子就击中他这纯情少年的心,从此对这江湖便心向往之。而正如他所说的,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武林大会,那是必不可少的活动,是扬名立万的机会。
虽说当今皇帝自登记以来就对武林人士多加防备,江湖中人变得谨慎低调,行事已不敢张扬,可在以往,就司马如是所知,不管是野史记载,还是人们口口相传,武林大会还是有那么几次的。
最近举行的一次,当属在十几年前,那时老皇帝未死,太子为了争夺皇位,鼓吹对西域用兵,要做那开疆拓土的第一人,使得整个中原尚武气氛浓厚,天下宗门弟子不息,可谓是近百年来所有江湖门派最繁荣的时期,太子也乐见其成。
当时还没有封唯一寺为国寺,说什么天下武功出九华。这些个门派谁也不服谁,学武之人好斗,见面总要论个高下,积怨越来越深,江湖人士死伤惨重。
最后不得已由当时五大门派出面,定于九华山上,举行天下武林大会,了结各门派之间的因果,推举个盟主出来主持江湖的大局。
那场面自然不用说,华山派,衡山派,泰山派,嵩山派,乌山派,麒麟门,鹰爪门,唐门,铁拳门,咽喉宗,流星锤庄,谭腿堂,刀剑堂等等,所有武林门派的精英份子都一起出动,就为了争这武林盟主的头衔。
不止如此,这没门没派的江湖人士,只要会点拳脚功夫的都往这九华山赶去。
“说实话,武林大会也就让人长长见识,打来打去,武功自然千奇百怪,招式也是花样百出,今儿个我赢了你,明儿个我输了他,然后出现几个少年资质好,小小年纪功夫高,博了名声,谋个江湖称号,少侠美名,仅此而已,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说多了其实无趣,武林大会要有趣,还得看阴谋。”
司马如是一番长谈之后,最后对武林大会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阴谋?”大海正听着有味,对方却是停了下来。
“呵呵,说白了,武林盟主这种头衔虽说好听,可最终还是镇不住名门大派,又招羡慕嫉妒恨,以后少不得接受别人的挑战,这拳怕少壮,打多了也积暗伤,说不定哪天横死,这种实惠还不如比武招亲的结果来得实惠,如果是江湖老手岂会看不出这个道理,所以,往往武林大会伴随而来的就是阴谋。”
有道理,大海没想到对方对这江湖中的事竟然如此了解,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样人的不正好是自己要举办的武林大会最好的解说嘉宾吗?
看来要说动这司马如是一起参加他的计划了,大海心里开始暗暗的筹划,对这武林大会的举办形式有了更清晰的方向。
“这么说来,当年这场武林大会也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