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忽然间变成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灼热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自那里蔓延而出,缓慢而坚定的向着脑袋的部位推动。想要挣扎,偏偏自脖子上咒印的位置处传来一股麻痹感,使得欧阳奇全身僵硬,分毫动弹不得。
就在那灼热气息快要进到脑海中的时候,欧阳奇的左手手臂之上,一道模模糊糊的烙印浮现,冰寒无比的气息似是受到了侵犯和刺激,刹那间汹涌而出,瞬间吞噬了那咒印的力量。
“怎么回事!”
这是欧阳奇睁开眼睛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癞皮狗,你想种下咒印之后就反悔?”赖三的话,欧阳奇自然是听到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时候,赖三的身体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向着老四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已经废了吗?”
老四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作为一名炼气境玄士,他的精神力要比普通人强了太多,要种下这血咒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出现眼前情况的唯一解释就是,自己用力过猛,这小孩恐怕是活不久了。
“奶奶个熊,宰了这小鬼吧,就算不死,这小子恐怕是要变白痴了。杀了,图个干净吧,老是看着这幅模样还真有点瘆人。”老四嘟嘟囔囔道,杀死欧阳奇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陈豹的手里,也并不缺这一个战奴。
此时,跟在赖三身后的伙计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声音颤抖道:“这是出了什么岔子了,这小鬼看起来挺吓人的。”赖三恼怒道:“四爷的话没听清吗,就你胆子小,正好,借着这机会给你练练胆。去,把那小东西给我杀了。”
炼气、淬体、修神,这是欧阳奇所知道的三个修炼大境界。而面前的三人,正是三名炼气境的修士。
那三人呈包围之势围住欧阳奇,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赖三的伙计便已经出手。面对这个普通人,他显然不愿浪费任何时间,一出手便是强横的杀招。双掌往前一推,浪涛般的玄气便自他双掌中喷发而出,隐隐约约似有海浪汹涌的声音。
沧浪诀,传世的功法中共有三层,每进步一层,浪涛的波动增加一重,力量增加一倍,是人级功法中极为强悍的存在,威力不俗的攻击型玄技。
那人虽未尽全力,但以此来对付一个曾修炼的普通人,实在是绰绰有余。掌力还未到,如山般的压力便已经压得欧阳奇喘气都困难,他甚至能听到体内骨骼在强大的外力压迫下噼啪作响。沧浪诀不同于其他类系的功法,攻击时暗含绵柔之力,若是此刻攻击欧阳奇的是金系功法,他身体早就是千疮百孔了。
而与锋锐型功法不同的是,这沧浪诀给人造成的痛苦尤甚,被这一掌击中之后,欧阳奇的身体必然被压迫成一堆肉泥。此刻,欧阳奇的瞳孔血红,那是眼球内血管被压碎的症状。
“要死了吗?”欧阳奇眼看着那双掌越来越近,心底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大吼,我不甘心呐!
怎能甘心就这么死了?
“喝!”欧阳奇的喉咙中忽然发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咆哮,左臂之上传来一股冷冽至极的寒意,而那小臂的皮肤之上,却是传来了穿刺一般的疼痛,正有一枚古兽烙印悄然浮现。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快到沧浪诀的一式还没完全打出,快到无人发现欧阳奇的异样。电光火石之间,左臂古兽的双瞳之中射出两道血色光柱,一枚小小的古体“令”字悄然在欧阳奇手臂上浮现。
掌力还未完全发出,赖三的伙计便忽然间瞳孔泛白,像是在刹那间被人夺走了灵魂,他身子委顿,颓然软倒在地。
“怎么回事?”
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古怪,老四,你上。”
赖三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感觉到了异样,正要催促老四动手,却发现身旁黑衣大汉突然间睁大了眼睛,瞳孔陡然间放大,竟也是无声无息的死了。望着那人的尸体缓缓的倒在自己眼前,巨大无比的恐慌感顷刻间席卷了赖三全身。他汗毛炸立,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体内磅礴的玄气宛若冻结。
“鬼,有鬼!”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双血色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眼睛。
于是,赖三也死了,同样的毫无声息。
“喝!啊!”咆哮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荒地上。
当初在瘟疫中被感染的人被隔离安置在此,瘟疫一过,七八成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小部分人也早就搬走。周围全是荒地,让欧阳奇的吼叫声显得尤为凄厉。片刻之后,他的精神再也无法承受那枚奇怪古令的力量,三人莫名其妙身死之后,欧阳奇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午时未到,欧阳奇醒转,撇开院中三人的尸体不管,带着一纸契约带走了两幅上佳材质的棺木。赖三的伙计虽觉奇怪,但契约是陈豹签下的,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他自然不敢违抗。
下午,欧阳奇郑重其事的安葬了父母。而赖三几人的尸体,也被陈豹命人收回,陈豹自然不可能将三人的死联系到一个未曾修炼的普通少年身上,只是三人表面未有半点伤痕,倒是让他恐惧奇怪了许久。
“虽是对方设坑,但我的确签了契约。我说到做到,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那角斗场,必定会去走一遭。”事到如今,欧阳奇已经知道,赖三在价格上的刁难,恐怕正是他们逼迫对方成为战奴的一种手段。
了解了一番陈豹角斗场的险恶之后,欧阳奇依旧选择了遵守承诺,但他也不是莽撞之人,以目前的力量前去,必然是凶多吉少。陈豹等人也很清楚,猛兽吞食孩童的戏码虽然足够血腥,却始终不能算是精彩,因此,他们更需要的是青壮年。在这之前,陈豹自然不怕他的这些预备“战奴”逃跑,有那道咒印存在,这些战奴只有乖乖听话。
“是时候决定以后的路了。”在父母的墓前,欧阳奇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