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楼时,下雨了。
我撑起伞,准备走路回家(刚才是匆匆忙忙跑步过来的)。钟晴语没有带伞,而且她的家跟我不是一个方向,我没法带她。正当她想要冲入雨帘中时,陈俊用他那有力的手腕抓住了她:“别乱来,雨下得不小,这样跑回去淋湿了会感冒的。”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大雨伞,遮在了钟晴语的面前。
钟晴语就哭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你刚才说的分手是假的对不对?”
我在旁边看着,感觉我这个电灯泡已经很亮了……但是她就这样哭了,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看着陈俊,看他到底能够怎么办……
“对不起……你这样的做法,我真的已经无法忍耐了。你身上的倒刺太多,我想,就算能够忍你一时,却没有谁能够忍你一世。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呜呜呜呜……你混蛋啊!”钟晴语大哭着大喊着,冲进了雨帘之中。恰好一辆的士开了过来,她打开车门,便坐了上去。
“走!”
我们都听到了她那一声恶狠狠的“走”字。我回头看了看陈俊,无奈地转头走了。
远远地,我再回过头看过去,只见陈俊独自一人撑着伞,在楼道口那里静静地站着。他一定想了许多许多吧。他愿意来到这个远离他家乡的地方,来见钟晴语一面,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要跟钟晴语好好在一起的。但一切的一切,源于他们的如此的不合拍……他如此的优秀,惊为天人,可是她,却长满倒刺,像个刺猬一样保护着自己,却也因此而刺伤了爱着自己的人,而且,他与她的各方面待人接物的素质,他与她的各方面的条件,相差都实在是太远,他所生活的那个圈子,容纳不进她这样的人,而她所生活的……那个不能叫做圈子的地方,地方狭小,只能装下她自己,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办法再装下另外的一个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适合的吧……
他们终于分手了,对于钟晴语来说,虽然是巨大的打击,恐怕也是一种幸运的解脱吧。我想。
我慢慢地撑伞走路回家。到家后,我给钟晴语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吗,他对我其实真的很好。我的‘大哥大’,其实是他买给我的。他说他想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找到我,呼唤我的名字,听我读我的诗。我们刚刚开始的时候,是那么的浪漫,一切都像是在阳光下飞舞的蝴蝶一样灿烂。”
“但是,慢慢地,他就变了,开始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应该要怎么样改。可是,我就是一个刺猬,你让我改,不就是要拔掉我身上的刺吗?我也想要适应他的那种生活,可是要拔掉我身上的刺,我疼,我非常非常的疼,你让我怎么样忍住这样的疼痛,来拔掉这些刺呢?我会流血,我会死掉,我会……我会变得不是自己了啊!!!”
“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好想离开这个世界,我觉得我的世界已经不再有色彩了。你能理解这样的感觉吗?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用那么迷人的微笑看着我,我的心都醉了,可是,才那么短短的两天,幸福的日子才那么短短的两天!他现在就要离开我了,他现在就要离开我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眼睛都是朦朦胧胧的,我都不知道天空是什么颜色,我都不知道芳香是怎样的感觉,我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的,我现在满眼满眼的深深的红色,像血一样!雁丘,雁丘!我心里好痛!好痛!!!”
整个电话的过程,我几乎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在听她说,听她骂,听她哭……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才是好的了,我只能听,我只能慢慢地听……我觉得我就像是进入了她的心理世界,一种绝望的“空”。
一个女孩,背负着这么多的倒刺,她的人生还能幸福吗……
我不敢想象……
我从未这么渴望着一个星期天的过去,我从未这么渴望着周一的到来。
到了上学的时间,我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够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飞也似的去上学。比平时早了15分钟到校的我,匆匆赶到教室里——
教室里并没有钟晴语的身影,只有马浩红等几个男生在。
马浩红走到我身边:“哎,苏雁丘,你不是踢足球很厉害吗,田径项目按理说也可以的吧?”
“啊?田径?”我还没从钟晴语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猛不丁听到“田径”这个话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田径?要做什么啊?”
“这周周末学校要举办校运会了,你懂的,八中的校运会只有田径啊。我就是问你参不参加。”
“啊,田径啊,校运会么,我田径很差的,只是足球好而已。我百米跑14秒多的,你看能要嘛。”
“又没有叫你报百米,那些800米啊,1500米啊,铅球啊,跳远啊,跳高啊,三级跳啊,你都可以报的嘛。”
“我都没玩过这些项目呢,怎么报啊……”
“诶,不管了,老师要求我们班一定要把所有项目都给报满,我们班男的会运动的就那么几个,你不报还有谁报啊。这样吧,我给你报上个800米和1500米,恩,再来个跳远怎么样?”
“你这是要我吐血的节奏吗?”
“你以为我不是报三个项目啊,我报了100米,200米和4*100三个项目呢。你报不报?”
“呃,好吧。”
正在这时,钟晴语走进来了。
马浩红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冲过去对钟晴语说:“钟晴语,发挥你优势的时候来啦~~~”
好吧,看来这样对她可能也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