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的封赏旨意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军尉急急跑入,跪倒在地,叩道:“启禀太上皇,皇上,蠕蠕大举侵犯我境。这一次比往年每次规模都大,边关告急!”
小皇帝拓跋宏首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免有点紧张,转头看了看父亲。拓跋弘不仅没有胆怯之色,英俊的脸颊上还露一丝若隐若现的喜悦。
蠕蠕族是北魏北方边境最大的敌人。传说在神元帝末年,有人在东胡抢劫马匹时抓到一个奴隶,头发只有齐眉毛那么长,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主人就给他取名叫木骨闾。“木骨闾”就是头秃的意思。木骨闾与郁久闾声音相近,所以他的子孙就以郁久闾作为姓氏。木骨闾成年后,被免去奴隶身份而充当骑卒。穆帝时,他因为行军误期而犯了斩首之罪,就逃到沙漠上的奚谷之间藏匿起来,聚合逃亡者共一百余人,依附于纥突邻部。木骨闾死后,他的儿子车鹿会十分雄伟强健,开始形成自己的部族,便自号柔然。后来世祖因为这个部族愚昧无知,就像是虫子,所以蔑称它为蠕蠕。
柔然的生活方式是逐水草而居,因此,在每年秋冬时节,当漠北高原天气严寒难以畜牧时,就经常迁移到漠南游牧,会自觉不自觉地对北魏北部边境造成危害。加上游牧民族所特有的掠夺生产方式,所以他们便会在放牧时乘机寇抄魏边,影响边境安宁。每当夏天来临的时候,他们又会迁回大沙漠之北。不过以前只是小规模地骚扰,这一次是大规模进军,似乎是想攻城掠地。
“蠕蠕实在可恨,屡屡扰我边民!这次更是得寸进尺,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我要御驾亲征,一举铲除后患。”拓跋弘目光炯炯地望着众臣说。
驸马都尉穆泰上前躬身说:“回禀太上皇,如果御驾亲征,必得大举出兵。如此一来,微臣担心京城危险,不如慎重处之,注重防守、保全。蠕蠕孤军深入,粮食定然不能继续运送。依臣下估计,蠕蠕不久便会退兵。那时再派将领追击,必能一举胜之。”
南部给事中李冲说:“昔日汉元帝时,南郡进献白虎,恰巧匈奴进犯。当时关内侯陈汤率领军队急驰而行,横穿乌孙,攻破三层城墙,斩下了郅支单于的脑袋,报复了十年没有能诛杀他的怨仇,洗雪了边境官兵往日的耻辱,威风震动了百蛮,武功远扬四海。开创了汉朝建立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景象。如今天降白虎,蠕蠕进犯。今日情景与当年境况如出一辙。我们如果大举北上,也必能旗开得胜,将蠕蠕赶回奚谷,使其永不敢再犯。”
东阳王拓跋丕说:“微臣赞成李大人的意见。如今天降祥瑞佑我大魏。蠕蠕愚蠢轻率、狂妄无知,竟敢轻易犯我大魏疆土,欺我大魏臣民。我们怎能无动于衷?这次,蠕蠕之所以敢倾巢而出,大举进攻,实有野心,志在亡我大魏。我等怎么能为了一时的安乐,而眼看百姓横遭荼毒呢?那实在不是长远打算。如今太上皇如果亲自出征,蠕蠕贼寇必然军心不稳,自己就会先乱阵脚。我魏定能打败蠕蠕,使其从此再也不敢踏入我境,扰我边民!”
拓跋丕字字铿锵,句句说到了拓跋弘的心里。正当拓跋弘准备发话之时,杨大眼走出臣班,躬身说道:“太上皇御驾亲征,微臣愿自请为前锋。”
听到杨大眼如此说,拓跋弘很是高兴,一拍御案,猛然站起来说:“好!就让蠕蠕见识一下我大魏真正的羽林、虎贲之师。京兆王子推、东阳王拓跋丕……”
“臣在。”二人一起回道。
“你二人督率诸军出西路。大将军万安国……”
“臣在。”万安国回道。
“你督率军队出东路。征虏将军杨大眼……”
“臣在。”杨大眼回道。
“你率军队为先锋,太尉源贺……”
“臣在。”源贺回道。
“你督率诸军为后继。各路将领务必在十日后,与我率的中军在女水之滨会合。”
“臣遵旨。”众臣回道。
小皇帝拓跋宏看着父亲英姿勃发的样子,满眼里都是敬畏与佩服。
“各路兵马速去准备吧!散朝。”拓跋弘吩咐完一切,挥挥手说。
走出太华殿,拓跋宏抬头望着父亲问:“父皇真的要御驾亲征吗?太尉源贺英勇果敢,足智多谋,又经验丰富,派他去就足够了!父皇为何要亲自去呢?”
“宏儿,父皇去跟源贺去,意义不一样。咱们拓跋家族的人就是应该敢于冲锋陷阵,驰骋疆场。最重要的是:父皇想给你一个安宁,富足的大魏江山。说起源贺,我倒想起来了:他曾经撰写了一部《十二阵图》,非常好,一会你派个人去我那里取过来。”
“《十二阵图》?”拓跋宏问。
“是的,那是他依照古今兵法和古代儒者、年老旧友的言论,简略地采用最重要的内容,编撰而成的。当年世祖在位的时候就非常器重源贺老将军,每次出征之时都要咨询他的意见,经常夸他足智多谋,是个难得的将才。所以你一定要仔细阅读他的《十二阵图》,将来对你必然大有好处。”
“宏儿记下了。”拓跋宏恭敬地回道。
拓跋弘点点头,说:“好,你回吧。我再去准备一下具体部署。”
拓跋宏躬身一揖,带着抱嶷坐上皇辇回永乐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