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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眼擒虎

就在李崇奔赴荆州的同时,另一队人马也浩浩荡荡出了平城。那就是驸马都尉万安国带领的四万援军。

万安国的援兵到达关城后,一战而捷,收复失地,彻底将垣崇祖的队伍赶回了郁州。万安国搬师回平城后,安顿好军队,不及回府,就先来崇光宫拜见太上皇拓跋弘。

此时的拓跋弘正在临摹“尸毗王割肉贸鸽本生”图。

“本生”意即前生,本生故事主要宣扬释迦牟尼前生善行,数世舍己救人的事迹。尸毗王本生便是其中很著名的一个。它进述了尸毗王乐善好施,甘愿舍身割肉以救护一只被饿鹰追逐的鸽子的故事。这类本生故事题材的绘画作品在当时十分盛行。

尸毗王割肉贸鸽的故事是这样的:古印度有一个大国。这个国家土地肥沃,人民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国王名叫尸毗王,是一个胸怀宽广,爱民如子的国王。他心好佛法,立誓普救众生。一天,有只老鹰在追逐一只鸽子,老鹰紧追鸽子不舍。鸽子生命危机,飞来飞去无处躲藏,最后飞到尸毗王的腋下,请求国王的保护。老鹰追来抓不到鸽子,就对尸毗王说:“这个鸽子是我的美食,我现在饥饿难忍,请国王把鸽子交给我吧”尸毗王说:“我曾许愿,拯救一切生灵,现在鸽子寻求保护,我怎么能见死不救,让它去送死呢?”老鹰冷笑说:“大王既然爱惜一切生灵,如果我吃不到东西,就会饿死,难道我就不该得救吗?”尸毗王说:“我可拿其它食物给你吃”老鹰答到:“我只吃新鲜血肉,别的食物一概不吃”尸毗王暗想,我不能救一命,害一命,看来,只有用我的肉来换取鸽子才能同时救下两条生命。于是,他下令手下取来利刀,割下自己腿上的肉喂鹰,但老鹰又说道:“国王既然要以自身的肉来代替鸽子,那么我也不敢多要,只要和鸽子一样重量的肉。”尸毗王传令取来一秆秤,一头放上鸽子,一头放上割下的肉。奇怪的是,国王全身的肉都已割尽,还是不及鸽子的重量,国王十分纳闷,于是他忍着剧痛,奋力坐到秤盘上。这时,天地动摇,众天神都被尸毗王普救众生的善行所感动,齐声赞叹,并撒下无数天花。忽然,老鹰和鸽子都不见了,原来是帝释天和大臣化成老鹰和鸽子来试尸毗王的诚意和信心,最后帝释天以神力使尸毗王的身体恢复了原状。

拓跋弘临摹得非常投入,以至于内侍通报了两次:“驸马都尉万安国求见太上皇。”

过了许久,他似乎才从故事当中醒悟过来,缓缓说:“让他进来吧!”

内侍刚刚出去,驸马都尉万安国就英姿勃发,一身戎装地快步走进崇光宫。

“微臣万安国,叩见太上皇。”万安国还未及跪倒在地,拓跋弘就急忙起身过去将他扶起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拓跋弘对着万安国挥手说道。

万安国祖父万真经常率领部跟从世祖征伐,因功被任命为骠骑大将军。父亲万振,娶高阳长公主为妻,被授予驸马都尉。万安国跟拓跋弘同岁,两人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而且万安国聪明机敏,为人谦和,颇受众人喜欢。他的相貌在文武百官及皇亲国戚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他的皮肤像女孩子一样白皙柔和,身形却健美修长,眼睛乌黑发亮,眉毛英武俊美,既有贵族的高贵,又有平民的亲切。几年前,万安国娶了河南公主,被授予驸马都尉。他与拓跋弘更显亲密无间,经常出入后宫。自从拓跋弘禅位以后,崇光宫就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拓跋弘特别喜欢他,两人无话不谈。有的时候聊得时间太晚了,拓跋弘就与他同塌而眠。当年万安国成年加冠的时候,拓跋弘专门为给他建了一座府宅。这是朝廷之中其他臣子所没有享受过的待遇。拓跋弘对他的赏赐更是数以万计。

万安国见太上皇亲手扶自己,忙拱手说:“君臣之礼还是要的!”

“你呀!也学会汉人这一套了。快说说,这一次出去有什么好玩的没有?”拓跋弘毕竟还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好久没有亲自带兵打仗了。每次万安国出征回来,拓跋弘都会让他讲讲沿途经历,这次也不例外。

“好玩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得了一员猛将!”万安国不无得意地说。鲜卑族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沙场血战从来都是家常便饭。能得到万安国如此认可的人肯定不一般。

“什么猛将?”拓跋弘颇有兴趣地问。

“杨大眼。”万安国张口答道。

“杨大眼?这是他的名字,还是绰号?”拓跋弘惊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是名字还是绰号。反正这人千年难遇。”万安国觉得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颇不寻常。

“呵呵,千年难遇?还有这样的奇人?快点说说。”拓跋弘好久没听万安国如此夸过人了,因此很想知道这个叫杨大眼的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被万安国说是千年难遇。

“这人是关城派出来请援兵的。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就跑得快。不过,你别说,他跑得还真不是一般快。我骑马跟他比了一次,竟不能赢他!你知道的,我的马可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万安国说着看了看拓跋弘。拓跋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还力大无穷,勇猛无比。我奉命支援关城,杨大眼跑在前面带路。那天清晨,太阳刚刚吐出红光,我心情不错,又看他脚力不一般,于是想试他一试。我扬鞭策马,飞奔急驰了近两个时辰。杨大眼一直在我马旁飞跑,从未被我落下超过一尺。我一心想要分个胜负,不知不觉竟把部队甩下在了一里以外。由于一直在我们魏境之内,我并没有感觉会有危险。跑着跑着,我们进入一片高山密林。突然,杨大眼止住我的战马,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战马也嘶鸣狂躁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我竭力稳住战马,停止前行。我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安,因为我完全可以从战马的表现上看出附近存在着巨大的危险。可是我始终无法判断危险来自哪里。一开始,我在想:难道是遇到流寇了?当时就我和杨大眼两个人,如果真中了强盗的埋伏,还真是凶多吉少。正想着,我的宝驹又惊恐地嘶叫起来,拼命地想要挣脱缰绳,但是没有挣脱。它的四条腿不断颤抖,几乎站立不住。看样子肯定不是强盗了,如果是强盗,这匹宝驹不会吓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突然感觉后背阵阵发凉,不觉冒出冷汗。

而杨大眼先是缓步慎行,慢慢向前挪。大约走了十几步,他突然跳了起来,飞扑向前。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不远处枯草丛里,隐藏着一只白色猛虎。此时,老虎已将长长的尾巴直竖起来,又龇起牙吼了一声。那声长啸令心胆颤心寒,马腿更是抖得厉害。就在杨大眼向前扑的同时,那只大老虎忽地立了起来。两只前爪举过头顶,后腿蹬地。血盆大口里喷着白气,锐利的獠牙闪着寒光,看起来凶恶无比。赫然出现的老虎吓了我一跳,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此时,杨大眼则匍匐在地上,像老虎一样趴着。就在眨眼之间,老虎就猛扑过去。杨大眼翻身一闪,老虎扑空。还未等老虎再做反应,杨大眼已经飞跳过去,死死压在老虎身上,用力按住他。老虎用尽全力,吼叫着想要起身反抗。杨大眼一手按住老虎的头,一手握拳猛击老虎的面部。搏斗之中,杨大眼只有几处皮外轻伤,虽是鲜血淋漓,却无在碍。没多久,老虎就被按在地上,虎爪着地,口中流涎,狼狈不堪,却动弹不得。老虎见翻身不动,便趴在地上装死。老虎闭着眼,闷闷地趴了好久,突然又怒吼一声,用尽力气挣扎跳跃,无奈已被杨大眼牢牢按住,一动不动。杨大眼见老虎已无力反抗,抽出匕首想要将老虎杀死。我觉得白虎吉祥,不宜杀之,不如生擒。”万安国一边说,一边学着杨大眼擒虎时的模样不断比划,看得拓跋弘目瞪口呆。

“你说白色的老虎?”等到万安国讲完,拓跋弘饶有兴趣地问起老虎的状况。

“是啊!就是一只白色大老虎,身上带着灰色斑纹。当后面的部队赶上来时,老虎还被杨大眼按在身下。众人围上来观看时,老虎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蓝眼射着电光,吓得众人人仰马翻,狼狈不已。大家都说战前擒虎是吉兆,何况还是千年一遇的白虎?杨大眼擒虎之后,我军士气大增,一鼓作气就解了关城之围,把刘宋军队打回了老家!”说完,万安国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所言真是闻所未闻啊!”拓跋弘身后的侍卫娄提躬身说道。

万安国看到娄提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不屑地说:“我知道你们不信,白虎我已经带回来了。准备明天献给太上皇!大家都说天降白虎是在预示我们大魏江山千年永固!”

拓跋弘一听十分高兴,说:“好!明天也让群臣一起观看这天降的祥物!”喜悦在拓跋弘的脸上慢慢溢出,他心中又升起一种兴奋。是啊!自己刚刚打定主意,万安国就带回了白虎。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正当拓跋弘为万安国带回白虎,而兴高彩烈时,万安国突然跪倒在地,叩曰:“还有一事,微臣不敢欺瞒太上皇。”

“什么事?”拓跋弘一愣。

“其实早在微臣达到关城的前几天,关城之围就已经解了。”万安国俯首说。

“哦?是吗?你起来说。”拓跋弘伸手扶起万安国。

“关城戍主苟金龙战死之后,其遗孀潘氏苦苦据守关城一百多天,迟迟不见援军到来。潘氏眼见如此下去,城将不保。正好此时,她派去宋军打探情况的斥候来报:‘垣崇祖部将梁湛原本是魏国人,因为犯了罪,才逃往宋国的。他的母亲一直生活在魏国,梁湛是个大孝子,想趁这次攻打魏国的机会将母亲接走。此时,梁湛母亲已被从老家接出,不日就能到达宋军大营。’潘氏听说之后,亲自带人潜出关城,将梁湛的母亲劫了下来,然后派人去找梁湛。潘氏让梁湛对部下们散布谣言说:‘魏军的六万援军已经赶到了,正在悄悄包围我们。如今,我们的援军已经退回去了,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于是,垣崇祖所部军心散乱,不得不南撤。垣崇祖说:‘现在大家如果一齐南逃,肯定不会生还。’于是,他让梁湛带领大部分军队南撤,自己率领少数人马断后,退回了自己所辖的郁州。太上皇,所以微臣到达关城时,关城危机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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