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中出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但以陌东璃的角度,时间过得从未有过的快,但确认她平安无事便好。
在佛殿前,俯瞰着白雪覆盖的小城,寒风吹起她的面纱,看不清表情,却掩不住眸中的悲恸。
“我多么希望瑜国上下都像这小城一般宁静。”
“你为什么不全部告诉她?”翊苍茕与她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皑皑白雪,许多香客正从山脚沿着台阶上山,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我早察觉了,翊苍墨来瑜国是争赢面的,他那两年的表现,不过是为这目的而已。”陌东璃自嘲地笑着,“悠璃在宫中的种种已经够烦心的了,给他留个念想吧,至于来年的生辰,怕是不能陪她过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不敢奢望了,我从前不信命的,可它却以残忍的方式让我承认它的存在。以至于,我快要放弃了挣扎。现在你知道了吧,当年的那个陌东璃,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她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瑜国。”陌东璃笑得无力,她此刻真的觉得特别地累。
“以退为进,何尝不是一种方式。这也许是最好的方式,至少,为的是百姓。”
“走吧。”陌东璃叹一口气,对他的话也没有什么表示,他知道,她还在犹豫,她还存着一丝希望,想着还能做些什么,她对瑜国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要深。
从陌悠璃那得知,皇室内部的情况和表面看起来并无二致,不堪一击,短短一段时间内,大部分的权力已掌握在了慕九卿手中,但他并未有所动作,整天还是如常,在府内悠闲自在,只一直吊着。那一刻一切都明了了,瑜国终究不过是翊苍墨手中的一枚棋子,从几年前到瑜国开始,这枚棋子就已经在他手里握着了,从此看来,翊苍墨已经快赢了。记得,他那时是不受宠的皇子,如此步步为营,走到如今这步,从始至终,他下的就是争权这盘大棋。
“你还想要那位子吗?”路上,陌东璃如此问他。
翊苍茕明显一愣,他最初的目的确实是这个,但如今,他内心却有些动摇。
“在夷城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后来,我发现江山也没我想象中的重要。”翊苍茕道,“在这场斗争中我们都有所损失,每次我重要的人因此受到牵连的时候我的内心便又动摇几分。去年秋天,从黎都传来你嫁人的消息,我就想策马奔回黎都将你带走,从此不再涉足朝政。争了这么多年,我发现我的心已经麻木了,那位子对我来说,或许真的可有可无。”
“那你以后该如何,一直留在夷城吗?”陌东璃又问他。
“留在夷城,待黎都那边决出胜负,接下来很快就轮到我了吧。”翊苍茕感慨,“要是离开,你怎么办?”
“我本是将死之人。”陌东璃释然一笑,“得到这么多我也知足,不敢求什么,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悠璃。不过之后,翊苍墨也会照顾好她,他要娶的,也本该是她。”
“我最多还有大半年,你也不必为我耗费心思,我不想误了你。”陌东璃又道。
“我当初向你袒露心思就不在乎这个。”翊苍茕看着她,眸内的痛苦不加掩饰。
“为我做到如此,不值得。”陌东璃摇摇头,她的心何尝不痛?她很痛,她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内心在滴血,伤口正一点点扩大,痛得让她难以呼吸。
“为何不值?除了母妃,你是我在意的第一个女人,你可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翊苍茕眸中的痛苦又多几分。
“若你带我走,你将身败名裂,还有悠璃怎么办?”马车已在旅馆门口停下,陌东璃脸上露出疲态,“大家都累了,休息吧。”
翊苍茕语塞,坐在马车内久久不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