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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奇遇

少女一脸的惊愕。

她立刻使劲掐着自己大腿外侧的一块肉,试图把自己给掐醒了。

“您别介,”对面那只狗说,“您不是在做梦!”

天,它说话了!而且是一口京腔!这怎么可能不是做梦呢?她这样想着,虽然有点害怕,可又感到几分滑稽,眼前一口京腔的大狗,千真万确是一只狗,黑色的拉布拉多。此刻,它半蹲在地板上,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一副很想要交流的样子。

“我把自己掐得这么疼,竟然还没醒,大概是没到醒的时候吧!”她这样想着,决定安静一会,回顾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美眉,您瞧外面,还在下雨,您真的不是在做梦!”眼前的这只狗又说。

是的,她想起来了,就是刚刚,小镇下起大雨。雨声伴随着雷电,一直下到晚自习结束,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晚自习结束,她和许多女生在走廊里站成一排,一边闲聊,一边抬头望天,想等雨停好回家。就在这时候,他,那位她一直以来暗恋的帅哥,从后门走来,穿过走廊,当着一排女生的面,走到她面前,忽然停下来盯着她看,黑眼珠里发出一种异样的光。

这位帅哥一米八六,所以两人的面对面,其实是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她不免有些紧张,红着脸问:“你有什么事?”

帅哥从身后递过来一只金黄色的塑料包,说:“给你的。”

她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他答:“雨衣。”

她问:“那你呢?”

他答:“我今晚住男生宿舍。”

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但手还是不自觉伸过去接下了雨衣。而他转了个身,拉了拉衣领,高大的背影潇洒地蹦到雨中去了。

走廊里的女生们集体安静了一小会。就在她拿着雨衣准备离去的时候,又集体在她身后爆发出惊呼声,声音里分明夹杂着羡慕和嫉妒的味道。毕竟,那是他们班公认的一号帅哥,是许多女生暗恋的对象。

她披起他大大的雨衣,骑着自行车回家。小镇平常脏兮兮的马路此刻被雨水洗刷得十分干净。路灯下,她骑得飞快。她一口气蹬上每日都要经过的大拱桥,又顺着桥的坡度飞跃直下,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样。回到家后,她还长时间沉浸在一种异样感觉里(此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以至于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母亲不在家,桌子上,留着一张母亲的便条:

“圆圆:妈今日出差,明天回来。晚饭在锅里,自己热一下。睡前切记关好门窗,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给门卫的王大爷。妈妈。”

少女看完便条,开始打开炉灶热饭。煤气灶烧着的时候,她把雨衣挂在阳台上晾干。她站在那里,仔细端详着这只巨大的雨衣,想到他曾经穿过它,而今晚却借给了她穿,那种异样感又从心里缓缓流了出来。“他大概是看到我站在走廊,就想要把雨衣给我了吧。他会不会是为了把雨衣让给我,才临时选择住在男生宿舍的呢?”

她沉浸于这甜蜜的想象中,一转身,却看见一个黑影从客厅忽闪了一下。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大声叫了起来。

“谁呀?!”

没有回应。

她害怕地把所有灯的开关全部打开,沿着几个房间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大概是幻觉吧……”她摸了摸脑袋,回到了厨房,把热好的饭菜盛上,吃完后又洗漱一番。就在她准备上阁楼睡觉时,看见地上有一排脚印。

脚印沿着楼梯一直往上去的,有一道清楚的轨迹。

她的心立刻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地上这些与其说是脚印,不如说是爪印。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看爪子的形状和大小,绝不是老鼠,也不像野猫。而刚才那个黑影难道就是……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电影里看过的一些恐怖怪物的画面。她感到不寒而栗,返身走进厨房,摸起一把水果刀,持在胸前,缓缓向阁楼上走去。

沿着爪印,轨迹直通阁楼上自己的房间。少女猫着腰站在自己房间门前,竖起耳朵贴在门前听了一会,里面似乎有些动静。

“是谁呀?!”她壮胆问道。

里面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出来!不然我可要进去了!”她再次吼了一声壮胆。

里面没有回应。

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壮起胆,猛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迅速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同时将水果刀持在胸前。

灯忽闪了好几下,终于亮了。她定睛一看,眼前一只黑狗,正站在自己的粉红色的床上,冲她吐着舌头。

她吓了一大跳,立刻举起刀对着狗吼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她并没有意思要跟这只狗对话。只是想厉声喝走它,就像很多人被狗惊吓之后,都会说“你出去!”“走!”“滚开!”之类的话。不料那只狗听完后,竟然歪着头回应起来。它伸出爪子挥了挥,说:

“你好,美眉!”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今晚帅哥为什么会送雨衣了,“这分明就是一场梦啊!”她叹了口气。本来,她就觉得这事有点梦幻,她一直喜欢这位帅哥,可这位帅哥之前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她呢,这不是梦是什么,连狗都说话了。

狗继续说道:

“美眉,你不是在做梦,今晚发生的都是真的。他叫张小楼,是吧?”

她吓了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

“今晚送您雨衣的那位男孩呀,”狗说,“他叫张小楼,17岁,身高1米86,体重72公斤,是柳冇镇第一中学高二7班的男生,同时也是你们学校篮球队的队员。”

“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问完之后,觉得不对劲,改口问道,“不对!你为什么会说话?”

“我本来就会说话。”狗说。

“可你是一只狗!”

“不要侮辱我!”狗露出严肃的表情,“我不是狗!”

“你照一下镜子,你就是一只狗啊。”她说。

“的确!我以狗的外形被造,那只是方便我在人类中间隐蔽自己的身份,本质上,我是一只非常高级的机器人。”狗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是吗?”她觉得好笑,“这么说,你是一只机器狗喽……”

“不,机器人!”它纠正。

“好,如果你是机器人的话,你是怎么运作的?你又是通过什么来和我对话的?”

“我的运作完全是靠电力维持,”狗说,“我的体内自带电池,同时在我尾巴底下,有一个接口,是用来充电的。”说着,它转过身来,将尾巴翘了起来。

果然,尾巴底下露出一只插口。

他不由惊愕起来。

“至于和你们人类进行对话,只是机器人最基本的功能之一,对我这种地球上最智能的机器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你真是机器……人?你在哪儿造的?谁造的你?你又怎么会在我家里?难道你是我母亲买给我的礼物吗?”他开始思索今天是不是自己的生日,或者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或许是母亲故意不在家,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但这只狗的表现,让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如果他是机器人,如它自己所说,显然是个非常高端的智能机器人。母亲怎么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是在一个秘密小岛上被造的,”狗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造我的是两位科学博士,一位是中国的李博士,另一个是美国的杰森博士。”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的?”

“李博士带我到北京参加国际会议,结果飞机遭遇雷电,坠毁在你们小镇上,我是从飞机的残骸里跑出来的。”

“你骗人,我可没听说有飞机坠毁在我们小镇!”少女说,“而且,我才不会接受一只会说话的怪物出现在我家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件事也跟我无关,请你赶紧离开我家!”

狗听完,立刻露出难过的表情。

“美眉,你是第二个说我是怪物的人。”它随即从床上跳了下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再见。”

狗果真离开了,只见它从楼梯上一路走了下去,随即少女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她这才松了口气,躺倒在了床上。

“刚才一定是幻觉,睡一觉就好了。”她这样想着,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准备看一会电视。

电视机打开后,她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是一架飞机坠毁的画面。

“今晚9点左右,一架不知名的私人飞机坠毁在本镇郊外的打靶场附近,现场的搜救人员告诉本台记者,初步怀疑飞机遭遇雷电,导致坠毁,目前尚未发现遇难者踪迹,事件发生后,县委领导高度重视……”

没等听完播音员的话,她立刻冲下楼,打开门追了出去。

街道上除了大雨,却空无一人。

“机器人!机器人!”她顶着雨在楼下的街道上四处搜寻,连叫几声,都没有回应。

她失望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返回家中,进门一转身后,吓了一跳。

狗正蹲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美眉,这下该相信我了吧。”狗说。

“你既然是从飞机上摔下来,怎么没有被摔坏?”她问。

“我是特殊材料造的。”狗自豪地说。

“既然你说那个李博士带你去北京开会,相信你是很重要的研究成果,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搜救部门,你在我这里。”她拿起客厅的电话筒。

“等一下,”狗伸出爪子阻止,“美眉,咱先商量一下,成不?”

“商量什么?”

狗愣了一下,露出似有难言之隐的表情。它缓缓说道:

“其实就在飞机坠毁前,李博士告诉我,一定要找地方躲起来,尤其不能让杰森博士发现。”

“你等等,”少女感觉有点不对劲,“你之前都是北京腔,怎么刚刚这句话变成了普通话?”

“我讲北京话是为了缓和气氛,怕你第一次见我讲话受不了,可是,李博士遇难这么严肃的事,我想用普通话来描述一下,这样比较庄重一些。”狗说。

“你这个机器人还真有意思,好吧,那照你这么说,造两个博士好像有点分歧喽?”

“是的。”

“为什么呢?”

“这跟人类的理念有关,”狗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李博士希望把我用作医疗用途造福人类,杰森博士却想把我卖给一家商业公司。”

“那你认为他们谁是对的呢?”她好奇地问。

“我从一开始就被李博士植入他的人生观和哲学观,所以,虽然我是两个博士共同研制的,但我天生跟李博士比较亲一点。”

“机器人也有亲疏远近呀?”她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难理解吧,好比你是你的父母共同生的,但自从你小的时候父亲失踪之后,你就和你妈妈的关系更亲一点了。”狗说。

“奇怪,我家里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吃惊地看着狗。

“我不是一般的机器人。”狗说。

“照你这么说的话,一个博士去世之后,你的唯一主人应该是杰森博士才对。”

“我并没有主人!”狗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么说,显然还是把我当成一只狗了!杰森博士只能算是我的创造者之一。”

“好吧,既然他是你的创造者,你应该属于他……”

“可我的理念与杰森博士是互相相斥的,杰森博士违反了协议,瞒着李博士悄悄和一家商业公司签了协议,想单方面把我卖掉,这家商业公司只想把我们用于军工用途,这件事被李博士发现后,才悄悄带我来中国,没想到……”

“所以,你下面有什么打算?”少女问。

“我也不知道。”狗回答。

“难不成你想住在我家?”少女问。

“是的。”狗说,“我搜索过附近区域的所有家庭,只有你家最合适。”

“为什么我家最合适?”

“首先,你是单亲家庭,你家里只有两个成员,关于我,知情者越少,越不容易暴露,而你的妈妈工作很忙,家里经常没人,你的房间在阁楼上,善于隐蔽,躲在你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打算躲多久呢?”她问。

狗歪着头想了一会,回答道:“这个……我不知道。”

“那不行!我总不能一直收留你吧,这样迟早你会被我妈发现,我妈从来不允许我养狗……”她顿了一下,解释道,“虽然你不是狗,但她会认为你是一只狗,把你撵出去的。”

“你可以找一个纸箱,然后藏在柜子里,你妈妈在的时候,我躲在纸箱里,等你妈妈出门,我出来透透气。”

“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她说。

“作为回报,我可以打扫卫生,做家务。”狗说。

“这个用不着。”她拒绝。

“我能帮人按摩,捶背。”狗说。

“这个我也用不着。”

“我还能帮人写作业,做功课。”

“还是用不着。”她转过头。

狗顿了一会,说:“那,我可以帮你了解张小楼生活的一举一动。”

她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了解张小楼的一举一动呢?”

“你不是喜欢他吗?而且他今晚借了你一件雨衣,不是吗?”

“你管得着吗?”他说完,忽然觉得跟机器人谈这件事有点滑稽,“你们机器人难道懂得人类的情感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普通的机器人。”

“我看你这个机器人很不道德,偷窥别人的隐私。”

“我不需要偷窥,我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你刚才一回家,就对着那件黄色的雨衣发呆,可是我看见那件黄色的雨衣上显示的气息,可不止你一个女生穿过,另一个女生穿的次数比你还要多呢。”

“你胡说!”她不信。

“嗨,美眉,有时候男生借你雨衣,并非一定是喜欢你。人家又不用回家,雨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给一个女同学呢,何况他是当着你们班女生的面借的,搞不好是假装借给你,用来气另外一个女生也说不定……”

“你怎么能这么说!把人家想的那么坏!”少女不高兴了。

“嗨,你还小,”狗叹道,“哪里不懂得分辨男人的好坏,有的男生看起来不错,其实是渣男,有的男生看起来很普通,但却是绝世好男。”

“你这么说,无非是希望我收留你罢了!不过我看外面雨很大,就先收留你几天,但是你一定不要被我妈发现。”

“好吧,一言为定。”狗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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